《楠司》球柒

2、亲人

　　“大师兄。”青筠，楠初及其余二人纷纷同来人打招呼。
　　纪欧温和的笑笑，点头算作回应，冲着楠初眨眨眼睛。只有楠初能懂得这方暗号。这是大哥又从外头给自己带新鲜玩意儿了，楠初同样回以眨眼以示自己知道了。
　　楠初总觉得师父收弟子是看脸的，不然自己的几位师兄怎的都如此绝色风华，就连青筠那个不着调，吊儿郎当般的痞子样，去年花灯节与他一起偷跑出去，都有不少女子娇羞万分地主动上前，提出与他交换灯柄以表情意。为此楠初纳闷了许久，最后师父草草归结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倒也是想通了。
　　“初儿，你怎么看？”师父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这一下吓得正愣神的楠初不轻，要是平时定会觉得这声音里充满了慈爱与明智。许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此时只觉得后脊背发凉，还好这清虚观的椅子够结实，不然真怕自己一哆嗦给坐塌了不可。
　　于是只得僵硬着脖颈，转头讪讪地打着哈哈：“咳，师父，您老一向知道弟子睡得昏天倒地些，虽不及二师兄那般入定，但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昨个夜里，弟子一觉睡到天亮来着……”
　　楠初素来有事必拖青筠下水，此时更是得心应手。
　　斜对面原本饱的昏昏欲睡的，眼睛还眯着缝的的青筠，此时清醒大半，抬手抓住桌上的灵果击向楠初，嘴里念叨着:“臭丫头，就知道坑我，不就抢回来了玄果嘛！”
　　楠初有些不敢面对师父的灼灼目光，低头闷闷的啃起玄果来。
　　“师父，依弟子看昨晚异象，必是有宝物出世的象征。”旁边的白靖易倒是有心拯救这个尴尬局面，遂起身回答：
　　“墨龙腾空，威压比人，昨夜这断戟山上的灵兽发出呜咽臣服之声。弟子昨夜睡得晚，恰好神识探的及时。但能力不足，只能从哪墨龙上感受到一丝煞气，想来莫不是烛龙？《楚志》记载上三百多年前，就有过此异象，那时也是烛龙出世，启了族界，抵御我人族与神族的进攻，后来再没了音信。弟子一直以为是谣传，九阴大人十几万年前不就已战死？”
　　四师兄白靖易是师兄弟四人中最儒雅温柔的，因着读过了许多书，身上总带着一股书卷之气，他几乎无所不知，于此，在人域博了个尊称—百晓先生。
　　“的确是烛龙出世。”正思量的清虚道长眉头蹙的紧些，微微叹了口气“十几万年前他只是□□死了，此次现世的只是魂体。但昨夜烛九阴降世于我断戟山声势浩大，呵！想来不知近日有多少门派散士要来拜访。”
　　随即吩咐道：“你们五人即刻出观，这断戟山上阵法众多，切莫伤了来访者，带路他们于观中。”洛旬尘看着楠初呆呆的样子，有些发愁的揉了揉紧蹙的眉心，唤着：“初儿，你同为师来。”
　　楠初弱弱的应了声，苦着脸垂头丧脑地跟着师父跨步走向堂后，途经青筠幸灾乐祸地捂着嘴憋笑，一双微挑的桃花眼笑的几乎盈泪，于是牟足了劲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踢得心头畅快不少，可惜来不及看青筠抱腿乱跳的样子，不过倒是能帮那眼中泪流出来吧。
　　心情一舒畅，人也慈悲了起来。楠初从衣袖的空界中掏出一方细麻绳捆的方正油纸包来，正是青筠心心念念的桂花糕。青筠一时顾不上痛，眼泪汪汪的忙抱在怀里。
　　对着向外走的楠初挥泪哭喊：“小五啊，初儿啊！你这份心二哥记心里了，不枉二哥这么疼你，你走好啊，二哥会想念你的。”
　　因着那年楠初和青筠好奇，人域的红白喜事到底如何，于是专程下山去瞧了一番。刚好赶上一老员外归西了。许是，二人都穿身着白衣打扮朴素，便没人怀疑。
　　丈宽的红木棺材前跪着一男子，穿着麻布衣，瞧着年纪不大的样子。
　　想着应该是老人家的孙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一手扒着棺材，一手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后面还有一个女孩抚着背给他顺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肝肠寸断。
　　楠初真怕他一个不顺两眼一翻，也随他爷爷去了。
　　听着他一边哭一边嘴里叨叨的话，真可谓见者伤心，闻者流泪，楠初和青筠感慨着孝道。这男子真真是孝顺，都伤心成这样了。
　　青筠那个不着调的哽咽着对楠初说：“初儿啊，若是、若是有一天老头子……嗝！咱俩，咱俩不哭晕我都觉得着实不孝啊！不行，我定是要好好孝顺他。”
　　闻言楠初给了他一个暴扣，回应道：“若是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你咒他归西，你信不信，他能罚你炼丹到体虚。”
　　“虚？！不能虚，作为男人怎么能虚！”青筠又正色道。
　　这宇内修行千万人，谁不是岌岌一生，能修到无妄之境的，就世人知道的现不足十人。能达到此境界便是不死不灭，师父他老人家又怎会归西。
　　虽是无妄之境上还有破天，但这历来也只是魔君帝神人皇可达，若是放到远古的话，到还有神兽可行。可十几万年前的那场暴乱，如今宇内只剩下唯一的神兽，便是昆仑山上的白泽。但白泽伤的很重，十几万年一直呆在昆仑山静养，也无人知道他如今是何实力。
　　而青筠似乎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丧事办完之际麻溜的凑到那位男子身旁求学，连夸他孝顺，定是和他祖父感情笃深，望他节哀。
　　结果那男子笑的得意：“那是！我跟你说，别瞧我不大，这我哭活我干了十几年了，不是我吹，放眼人域可没人能哭的比我真切。二位公子，相逢即是缘，你们日后家中有谁不行了，尽管来找我，我给你们便……！诶！别走啊，我还没说完……”
　　楠初拽着石化了的青筠忙向外走，嘴里应付着：“啊！我们不用，你忙，你忙……”
　　那日回去后，青筠说，他是头次体会到这世间的险恶，终究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他很伤心，伤心到不能自已。于是，便追着谷中一只灌灌鸟不放，耗了三天三夜，终于，那鸟疯了，一头撞死在乔木上寻了短见，青筠便衣衫褴褛的提溜着鸟回来通楠初烤了吃。
　　此时青筠的话配着他饱含热泪的表情，一副楠初回不去了的样子，惹得楠初翻了个白眼，嘴角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她发誓，若是有机会定要抢回那包桂花糕，给谷里那只丑了吧唧的锯齿兽大黄吃，也断然不会给他。
　　说来旬尘道长，也就是楠初师父一直向往，归隐于自然，方能悟大道，于是把这这虚清观建在人域魔域隔界–不死谷中的断戟山上，这虽说深幽倒也乐得个清静。
　　不死谷虽险凡擅入者若是玄气重数低便死的随意，但其风景真真是极好。
　　前堂出后门便是一处佳迹，一方氤氲清池向外侧微倾，山巅引下的泉水极富玄气也称玄水，用以灌了这么一个池子，又顺着池子稍低的一端汇成一流，流至山下。如此便可时刻更替池水，也好滋养池中养活的灵物。
　　此时师父正站在池边，俯身透过迷蒙山雾可见山下绘制成阵型的林木。
　　“初儿，你觉得烛九阴之事如何？”
　　“自小师父便说万物不论好坏，出生便有它的道理，我们能做的只是心存善念即是。”
　　“哈哈哈，师父自是知道你做到了心存善念，不然你也不会收留它。”
　　“师父？”楠初有些惶恐，跪地请罪。
　　洛旬尘俯身扶起楠初朗声道：“你没做错。生死轮回，天道酬勤，本就是不可随意改变的，这宇内唯有你们是同一血脉了。”
　　楠初闻言猛地抬头：“同一血脉？家人？”
　　“对，是家人，他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洛旬尘幽幽地叹了口气。
　　“唯一的，亲人？其他人呢？”
　　自与师父谈完后，楠初有些魂不守舍，亲人这个词，对她而言太陌生了，像是在问一条鱼，跑步跑的快不快般荒谬。但小黑蛇似乎不一样，师父说他前十几年一直沉睡着，以玉佩的形式陪在自己身边。师父显然是知道她的身世，十几年却是闭口不言，可见其中没有那么简单。
　　恍惚间已回到竹屋内，楠初推开门向里一瞧，便看着枕头上有着黑乎乎的一小坨，果然是小黑蛇。它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过，自己从枕头下爬了上来。可现下又昏睡了。
　　楠初戳着它细软的身子，在唤了第六遍小黑蛇时，它终于不耐的睁开眼。这其中不耐之意，是楠初从它眼中感受到的。
　　它似乎还是很虚弱，身体微微透明，连话也说不大出。
　　楠初按照师父的吩咐，便在食指上割了道小口子，掰开它的嘴将血挤了进去。还好他本能意识还会吮吸，细短的身子环在腕上吮吸着指尖。
　　眼瞅着它的身体凝视了些，但食指却冰凉的很，甚至有些子麻木的没了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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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