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司》球柒

9、一如他般

　　司烨将楠初带走，纪欧这才姗姗来迟。
　　“来人，包围楠府。”冷声下令禁卫军，面上一片焦急，忙闯入楠府却只见被打到吐血的青筠。
　　“初儿呢，楠初呢？我问你话呢！”纪欧掐着楠媛媛的脖颈盘问着。
　　今晚的月色真亮啊，亮的晃眼，让人只想落泪。楠媛媛看着纪欧暴怒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却是为着另一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为另一个女人掐着自己的脖颈，还真真是讽刺。
　　她勾唇，清丽的面容染上几分讥笑，随意道：“她啊，被司烨带走了，这夜深露重孤男寡女的谁知道干什么去了。”
　　纪欧的怒气暴涨，眼珠红了几分，掐着楠媛媛的脖颈也重了几分。“你最好祈祷初儿没事。”旋即厌恶的甩手，留下楠媛媛孤立无援的呆坐在地上，流着泪。
　　青筠微弱的喘息着，倒是头一次这么狼狈，闭了闭眼轻笑着：“送我去倚春楼吧”
　　“送他过去，小心些。”
　　安顿好青筠，纪欧随即策马奔往断戟山，断不能让她同一个□□呆在一起。
　　司烨带着楠初一路瞬移至不死谷，期间任由楠初推搡他，仍是箍着她的腰不放手，知道她肯定是还担忧着青筠，司烨语气有些冷然：“他没事，那个太子现在应该救下他了。”楠初这才安分不少。
　　不死谷的结界口不似白天景色宜人，昏暗的地界，伴着不时而来的几声异兽嘶吼，处处透着慎人。
　　司烨带着楠初落地，一把放下楠初，待楠初站稳后便放开了搂着她腰的手。不顾楠初询问，转身欲走，直到楠初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这才冷冷侧目，目光寒凉。
　　楠初心里像是被绕丝缠着一般，越缠越紧，直割的心口隐隐作痛，艰难开口：“既是我们一丝朋友情分都没有，你又何苦救我？”
　　“尊师所托罢了。”接踵而至，像是猜到她会这么问，一点点凌迟她的心思。少年隐匿在袖中的手隐隐颤抖，修长的手指捏紧了贝壳，贝壳里弥留着音谱。察觉到什么，忽而冷冰冰地留下一句：“我不需要人对我好，更不需要朋友。”
　　原来是不需要的，楠初脑中回放着这句话，直到纪欧来时，上上下下看了她几遍，摇着她的肩头晃了几晃，楠初这才清明些。
　　楠初像是失了魂，沉浸在父母双亲和司烨的双重悲伤之中。
　　“走，我们回清虚观。”纪欧扶着她，温柔道。
　　她一向是个多话的人，如今却是沉默了一路，直到将纪欧送走，还是一言不发，看着楠初如此，纪欧心头似被重击，以后定要那□□之人，离她远些。
　　楠初敲着无垢园的门，双眼无神的望着洛旬尘，低声道：“师父，我是不是就是楠家那个所谓的妖孽。”
　　洛旬尘披着衣服，摸了摸楠初的头慈祥着声色：“你不是妖孽，你是楠家的孩子，是花钟离同楠恒的孩子，更是清虚观的宝。”
　　洛旬尘取过冥灵果牵引着让楠初服下，冥灵果却有奇效，盛怒下的楠初只是微微眼眶发红，却是显露不出一点魔气来。
　　临走时，楠初转身不解询问了句：“师父，为什么让他保护我？”
　　一听便知道是司烨，一提到司烨洛旬尘的赞赏之心便要满溢出来，啧啧称奇：“这孩子，可了不得，弱冠之年便是注灵六的实力，老夫年轻的时候被称赞人域第一天才，二十岁时也不过神知四的阶级，这孩子前途无量啊，与他交好是必然的，你该同他做个朋友什么的，日后免于灾祸。”
　　他那么生性凉薄，怎么会好心保护别人，楠初苦笑着：“什么代价？”
　　花诩勾着唇角,看着将身形隐于云杉树间，只眼瞧着楠初失魂落魄背影的司烨。直到那身影被结界阻隔，司烨才唰的瞬移至花诩面前，看着吸收了鳞片化为人身的花诩，毫无情绪的一句“九阴大人！”算作打过招呼，转身欲走。
　　花诩有些挂不住脸，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于是出言阻止：“哎，先别走啊，我还有事。”
　　“何事？”
　　“我发现你比我还冷血，你对楠初这么冷淡，是你本心吗？”提到楠初，司烨的眼神微漾，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是不是本心又如何，自己同她本不该扯上什么，就算扯上了，也是对她不好的累赘。
　　司烨冷然偏开话题“还有事吗？”
　　花诩愕然，不再言语，只是抬手凝了道本源玄力，注入司烨的胸口，边注入边挑了挑眉，这小子还挺壮啊，只可惜了，命不久矣，这一身子的毒是招了谁了。玄力注入身体，很快吸引了蛊毒，将蛊毒中和掉了一部分。只余留几息本源气息。
　　旋即花诩傲娇道：“算作本尊对你那几片鳞片的谢礼。”
　　那夜，楠家。
　　楠天霖的卧房上留下了暗柏门的飞杀令，飞杀令是暗柏门的最高暗杀任务，飞杀一出，尽诛九族，全族人无论老弱还是妇孺都将无一幸免。但因悬赏极高，会迎来天下能人异士的争相出手，或是暗柏门的全力绞杀。
　　不过这一次，只是司烨的一个警告。
　　翌日。
　　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洋洋洒洒将弥着薄雾的树林照了个透亮。楠初心系青筠安危，一早去药房取了上好的丹药，下山去倚春楼寻青筠。
　　绿树交映，砖红瓦绿，不时传来阵阵梵音。楠初看着寺院，想起了那日的无机和尚，都说这和尚野史趣闻知道的多，不妨到是问问娘亲和爹爹的事。
　　于此登步前行，刚被小和尚引进门，无机和尚便拿着珠串迎了出来，爽朗笑道：“哈，小娃娃，老衲就知道你终会来的。”
　　“为什么？”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嘿嘿。”
　　无机引着楠初进了禅房，不大的禅房放着一盏四方的红木桌，红木桌后是满墙的文卷，数量有些惊人得多。
　　楠初大量过后，正色道“住持，我想知道花钟离同楠恒的故事。”
　　无机和尚踩着蒲团，在满墙的文卷上找着什么，嘴里还念叨着二人的名字，终于拿起右方一卷落满尘灰的文卷，悠悠然翻开看，直等的日头西偏了半般，这才转身坐下，开始娓娓道来：
　　“楠恒彼时是镇北大将军，平了北海战乱，受百姓尊崇。后来没了战乱去了魔族管理人魔族交易往来。小娃娃，你要知道功高盖主这件事。一个极富盛名的大将军，掌握万数兵马，怎能让皇帝不忌惮，一个好的大将军，如今战已平，倒比不上 一个好的傀儡，楠天霖懦弱无能，倒是一个好的人选。于是皇上赏赐了御酒，让楠恒中了毒，楠恒那时还在魔族，魔族物资丰富却是缺乏医术，自是无人医治。皇上看的就是这一点，想将楠恒身死之罪赖给魔族。楠恒纵马跑到了不死谷，妄图翻越不死谷回人族医治，却是在不死谷里就发了毒，恰逢魔族公主花钟离逃跑出族，两人遇到，花钟离用秘法替楠恒解了毒，花钟离貌美人善，悉心照顾了楠恒半个月，楠恒久经沙场，自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温柔乡，花钟离又是头次见得如此伟岸英雄的男子，等我喝口茶哈。”
　　楠初冷笑道：“皇上的一己之私，便能不顾国家，去毒杀一个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将军。”眼中暗暗发红。
　　无机和尚叹了口气，这孩子许是因为有魔族血脉的关系，戾气太重。悠悠地抿了口茶继续着：“说到哪了，哦，两人迅速坠入爱河，楠恒带着花钟离回家途中遇到了几近走火入魔的洛旬尘，嗯，就是你师父。花钟离天性善良，不忍心洛旬尘就此暴毙，于是拿魔族法宝引领着洛旬尘转了七七四十九个大小周天，洛旬尘不但没死，还因祸得福成了人域第一个突破无妄之境的人。这也是为何，你娘亲最后将你托付给你师父的缘故，无意中成了你生的命牌。后来，楠恒英俊潇洒，朝中的纪月涵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她属意楠恒，可是楠恒却是执意要娶一个对外称来路不明的女人为妻，楠恒不傻，自是知道圣上的担心，于是自请辞，回了楠家安心做族长，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你父亲那个弟弟楠天霖是个混账东西，后面的事你应该知晓了。”
　　楠初心下一惊他竟是知道自己见黎诗儿一事。
　　无机和尚摸着胡子，笑的坦诚：“小娃娃，我神知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哦。”
　　楠初掏出不菲的宝物，做谢礼，无机和尚摇摇头，只掏出本子问了楠初一个问题，问题是：你第一次见司烨是什么感受？立时记录下来。楠初扶额，还是回答了。
　　出门时却恰好遇见进门的司烨，楠初有些尴尬，司烨看着楠初有些愣神，还是什么都没说。仍旧冷着脸，侧身让她过去。楠初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垂首而过，风轻拂，拂起少女青丝，擦过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若干年后，楠初还记得那一日，鼻尖萦绕的清淡松香，一如他这个人般清冷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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