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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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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二十五年,习衍迎来了他执政的第二十五年头。
自从五年前于相的势力被清算,习衍又连续几年下旨开科恩,朝堂涌入了不少新面孔,一些年纪大的官员也渐渐的退了,朝堂看着比之前多了几分朝气。
秦钰在五年前就承袭了爵位,亦入朝为官。这几年来政绩卓著,在朝堂亦很有威望。他和习衍的关系,在整个大周朝都是公开的,对于两人的关系,一众大臣都采取默认的态度,无人对此多言。
但是皇帝膝下无子是一众朝臣的心病。
这些日子,有不少朝臣明地暗地里试探立后纳妃事宜,习衍听了不少,心里烦得很,不想上朝听那些大臣长篇大论,朝堂最近无大事,他光明正大的翘班了。自己翘班赖床就算了,还不许秦钰起来,一幅懒骨头的模样趴在他身上,“你说,我才二十五,正值青年,大好的年岁,朝臣一个个都盘算起立太子的事了,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
秦钰轻笑,“连续多年举行科举考试,朝中不少官员都是寒门子弟,世家另起心思意图牢固根基也正常。后妃、太子之位牵涉之广,有利可图自然积极。”
习衍十分不满,“你还笑得出来,你看看那些人说的什么话?连立后纳妃都出来了,你都没有危机感。”
秦钰揽着他悠悠的道,“要是你心里也有想法,那我自然要紧张紧张。这不那些大臣刚提出来让你立后纳妃,你就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那我还有什么担心的。”
习衍哼哼了几声没说话,半晌又凑过来小声说话,“我宠不宠你?”
“……宠。”
“你为什么犹豫?”习衍却不满意他的回答,瞪眼看他,“你回答得不干脆!我不宠你吗?”
秦钰看着怼到他眼前的白皙精致的脸,眸眼微深,将人往怀里按了按,“我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
习衍却没那么好糊弄,哼哼的不让他抱。一人想抱一人想躲几番动静,都快到床底下了。
“没犹豫。”秦钰将人抓着按住后颈,在他的耳边低语,“只是相比你说宠我,更喜欢你说倾心于我。”
习衍耳坠有些红,个性使然,他这么些年就算和秦钰一天天腻在一起,感情好得不得了,但也甚少说一些肉麻的话,偏偏秦钰经常喜欢逗他。
习衍眼睛四处游走,“这还用说吗?你自己感受不到吗?”
“我想听你说。”
“……之前又不是没说过。”
“可我现在想听。”
习衍觉得哪里不对,明明是自己要找他算账的,怎么最后变成被找麻烦的是他?
老秦这斯,又套路他!
见他不说,秦钰似乎有些失望,敛着眉没说话。
习衍就看不得他这副模样。
“你先说。”
“我说你,你会说?”
“……会。”习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字。
“我爱你,我倾慕于你,我想和你共白头……”
秦钰说得毫无负担,边说还边往他的脖子边上拱,习衍脖子都红了。
这人一日比一日不正经,情话一日比一日说得还溜。
“我说完了,你呢?”
“……”
“嗯?”
“我……爱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习衍回答得一本正经,但是整个人像是被烤熟了一般,都红透了。
于是秦钰再一次身体力行的向习衍展示了他的浓浓爱意。完事后习衍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睡到半夜才醒来,狠狠咬了身旁人的脖子一口,以行动表达自己对他深深的爱意!
习衍可不惯着朝臣。让他们象征性的撒欢了几日,就被习衍以强腕镇压。放言自己不立后不纳妃,至于立储,他还年轻,朝臣有想法的给自己憋回去。有几个不识趣的,还用上了死谏的法子,暗卫及时制止,撸官职扔出宫,操作行云流水。
官员看这架势,心里也有数了,陛下立后纳妃是不用想了。至于立储,陛下有一句话说得倒不错,虽然陛下已经登基二十五年,但年岁正值青年,考虑立储是还早,于是朝堂官员都暂时歇了心思,不再作妖。
不过立储的事情,不可能一直压着。官员又安静了十年,在习衍三十五岁那年,旧话重提。
习衍虽然不乐意,但心里明白,要是自己像十年前那样武力镇压,怕会生乱。
立个太子罢了,倒是可以接受。
和秦钰商量,在宗室里选几个孩子教导几年,再从中选一合适的封为太子。
此消息一传出,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先皇的兄弟如今只剩梁亲王一个,这几年梁亲王在刑部干得不错,兢兢业业,办了不少案子,在宗室又有威望,他的两个嫡孙,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自然入选。其余的,因习衍旨意中没有限定亲缘远疏,年纪合适的,父母又没有污点的,都可以参选。
“这么多?”习衍看着折子上的名单不由得乍舌,选上名单的,年纪在三岁到七岁之间的宗室子弟居然有七十八人。
“正常,大周朝建国一千多年,皇室嫡支虽然不旺,但是旁支这么多年一代一代的,孕育了不少子嗣,这还是筛选过的,要是没筛选的话,几百人都不止。”
立储事关重大,习衍将此差事交由秦钰办理。皇室适龄孩子由暗卫先查底细,再由秦钰初步筛选,能呈到习衍面前的,都还算是聪慧长得周正。
习衍觉得有些棘手,他原本以为筛选后最多十人,由太傅和一些大儒教导几年再选一名合适的,现在认识这么多,倒是不好操作了。
秦钰见他为难,便道,“不如采取淘汰制。”
“淘汰制?”习衍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特命人将京郊的行宫收拾出来让这些宗室子弟住,平日里由太傅和大儒在此授课,三年一试,淘汰掉一些人,先学个十来年,等学得差不多了,人数也控制在十人左右,再由他来终选。
这个法子朝臣也觉得不错,那么多宗室子弟,总能挑出一个合适的,立储的事有进展了,朝臣总算不再盯着习衍和秦钰两个,整个朝堂的气氛总算是又恢复了松快。
太傅和大儒在教导学生很有经验,宗室子弟在行宫里,虽说不是各个乖巧懂事,但是也还算安分,必是来的时候,家里人提点过了,有争执也没闹到习衍跟前。
见他们有分寸,习衍心中满意。毕竟关系到大周朝的未来,他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消息,有空还会去看看。
多年接触下来,习衍对他们的性情和才华也有些了解,再加上暗卫多方位打探,习衍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好的人选,楚郡王的嫡长孙,习允。
是习衍曾祖父嫡亲弟弟的嫡系一脉的子弟。
品行、长相、才华、心性等等方面在一众宗室子弟都是十分突出的。
习衍私底下派人又观察了几年,自己也跟他接触过几次,越是相处越是满意,秦钰对习允也很满意,由习衍做主收了当徒弟,亲自教导。等到习允二十岁那年,改了玉牒,记在习衍的名下,将他封为太子。
习衍四十五岁这一年,太子已经能独挡一面,他原是想将皇位交给了习允,自己当太上皇,和秦钰游山玩水去,但是遭到了一干朝臣的反对,和朝臣交涉了好几回,双方互不妥协,习衍气得玩了个金蝉脱壳,留下禅位圣旨,和秦钰默不做响的出京。
往后几十年,习衍和秦钰踏遍了整个大周朝,甚至几次跟随者船队到海外。后来习衍走不动了,秦钰将习衍带回宫中。
勤政殿一直留着,天景帝为了表示对习衍的尊重并没有搬到里面去住。
最近京城一直在下雪,习衍站在窗前看雪景,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
“天冷,别靠窗户太近。”
习衍笑了笑,“今年雪真大,来年又是丰收年。”
“嗯,明年一定是个丰年,来,把药喝了。”
“又喝药。”习衍小声嘟囔,虽然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头了,但是依旧有些孩子脾气。特别是这些年他身体不好,秦钰更是事事依着他,习衍更喜欢跟他撒娇。
一个哄,一个半推半就的将药喝了,两人都乐在其中。
“真苦。”
“药嘛,自然苦。”秦钰摸了摸他的头发,“等过几日天气好了,出太阳了,带你出去逛逛。”
习衍略有些浑浊的双眼带了些光,“你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天气好了就带你出去。”
秦钰看着跟前的人,眼底却带着痛意。
习衍原就天生不足,又被下了十几年的药,虽然这些年在外他也很注意习衍的身体,后来又让太医调养他的身体,但是习衍的身子骨还是一天比一天弱。
过几天确实转暖,但是习衍却没能出去走走。他的病情恶化了,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快三天了。
几十位太医日日夜夜候着不敢有任何松懈。
这一日,习衍醒了,脑海中难得清明,让太医和天景帝都退下,只留秦钰一个人。习衍握着秦钰的手,静静的盯着他的脸,一直看着,似乎要将人看到心底。
秦钰的眼眶慢慢红了,朝他笑了笑,“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习衍没有劝,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要是他,也会是同样的选择。习衍也朝他笑,在秦钰的注视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天景四十八年冬,太初帝驾崩于勤政殿,同日,镇国公随之而去,二人合葬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