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能者多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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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花满楼回到小楼，叶初阳一边忙着叶记食堂的生意，抽空还要跟花满楼去看房子，忙得不可开交，常常深夜才回。
虽说转换了思路，从寻酒楼转到了看宅院，选择瞬间多了不少。但找个样样合适的哪里那么容易？
因此少不得日日往外跑，在店里的时候倒比以前少了。
幸好现在店里生意已上了正轨，客人再多也就是按部就班做事，用不着叶初阳太过费心。
这日叶初阳又是擦黑才回，晚饭时店里客人正多，他既来了少不得跟客人寒暄几句。
刚转过拐角，叶初阳就被一对举止文雅的年轻夫妻叫住。那男子开口问道：“不知贵店卖不卖酒？”
叶初阳心中莫名，只当他们二人来不及叫住服务员，见他跟客人寒暄便喊了他。于是答道：“酒水是另点的，您去门口柜台上额外下单，或是您要喝什么我给您取了来？山西汾酒、竹叶青、绍兴黄酒这些都有。”
那面色苍白似有病容的女子抬起眼来，一双剪水双瞳神光内敛，直盯着叶初阳道：“这些酒我们都不要，只要老板你家传的灵酒！”
叶初阳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灵酒？”
他夫妻二人见他不似作伪，似乎真不知情，便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酒瓶，其上雕刻着一只蹲坐小猫，形态栩栩如生。
“现在，叶老板可想起来了？”
叶初阳当然想起来了。
不但想起来了，叶初阳还想起这只瓶子正是当时陆小凤随手抛给那些公子哥的那只。现在再想起花满楼那日的叮嘱，不由得觉得有些讽刺——
花满楼和陆小凤只知道那日霍休同样喝了这酒，一心只担忧霍休死前生事，毕竟霍休手下还有个凶名赫赫的青衣楼。
可他们却万万想不到，竟是从那些和江湖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子哥那里招来了事端！
叶初阳上下打量他们一眼，见他二人穿着虽不华丽，裁剪却十分精细，举手投足间带着些高贵的矜持。这么一看，不像是武林中人，更像是世家公子。
因此叶初阳笑回道：“要说这个，确实是我家卖出去的。不过本来就所剩不多，那日有客人包了圆，往后的去向我就不知了。”
又假装无意道：“这酒味道确实好些，也不怪客人专门来问。可惜这酒乃是家传，统共只有那么些，往后纵是想要也不可得了。”
说着还边摇头边叹了口气。
这一番唱念做打，既表明了自己真不知那酒的用处，又告诉他们这酒已成孤品，世界上再也没有了。
叶初阳品了一遍自己的应答，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看谁还敢说他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
哼哼，现在抓一个山东人过来，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那男子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反倒那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浅笑着开口：“原来如此。我们两个都是爱酒之人，机缘巧合之下得了这瓶灵酒，几番波折才找到这来。终究是我们没有缘分。”
听她这么说，那男子也换上一张温文尔雅的笑脸，“是我们太过心急，打扰老板了。”
等叶初阳走远了，男子才问道：“眉儿，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了么？”
被唤做眉儿的女人颦眉浅笑：“他和江南花家的花满楼交好，那花满楼不足为惧，可他身后还有个陆小凤。”
“陆小凤和楚留香两个人向来是什么麻烦事都愿意管一管，她已惹上了楚留香，若是我们再惹上陆小凤……”
“还是要让他心甘情愿才好。”
——
知道有人专程来问那瓶酒之后，花满楼不动声色地将所有要出门的时候都改成了白天。
叶初阳也知道花满楼的担忧，虽然事务繁忙也依然调整了时间。
何况花满楼特意来陪他看房子，自然是听从花满楼的指挥了。
“这里！”晌午刚过，叶初阳活力满满地冲着花满楼挥冰糖葫芦。
花满楼流畅而自然地避开满街行人，站到叶初阳面前，一见面就笑道：“怎么还带了糖葫芦？”
叶初阳早已习惯了花满楼的感觉，甚至已经快忘了花满楼是个盲人。闻言也不惊奇，只是笑着往花满楼手里塞了一串糖葫芦。
“尝尝，里头塞了乌梅糯米做的馅儿，比纯山楂的好吃多了！”
花满楼尝了一口，口感丰富，比山楂的酸更有层次，果然好吃许多。
叶初阳望着眼前的大宅子咽口水，“先前不是说不租只卖么，现在怎么改了口？”
“这家原本是边关的副将，后来那将军战死沙场，他家慢慢便没落了。这宅子是正鼎盛时修建的，约有个十余亩，又是精心维护，若不是家里没有出息的子孙，又无人主持门楣，是绝不肯出手的。如今出手，自然是要卖了宅子各寻生路。”
“我知道你不肯花高价买，前些日子便没带你来看。”
“前几日这宅子忽然卖了出去，买家买下之后反而又在牙行挂了出租。我想这宅子位置也合适，地方又极宽敞，正是你说的样子，便约你来看看。”
叶初阳越听越惊喜，眼睛亮晶晶地对着花满楼道谢：“真是多亏你了！等我租了房子，专门给你留一间屋子，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
花满楼失笑：“叶老板生意红火，恐怕到时连自己的卧房都留不住，要拿了去做生意，哪里还能给我留呢？”
这是在打趣叶初阳腾了好不容易收拾好的二楼，反而要出去租房子住。
叶初阳道：“我倒是想清楚了，天底下的生意还能让我一个人做尽了？前些日子着急忙慌找新房子开分店，生怕客人一次进不了门往后再也不来了。这几日果然人慢慢少了，我心里轻松不少，又止不住的惶恐。”
“我做生意，原本只是想能靠自己挣钱，不必依靠旁人。再有就是人活一世，总不能碌碌无为，总得做些事情出来。后来生意慢慢做起来，想法越来越多，摊子也越铺越大，竟没个轻松的时候。”
叶初阳咬下一颗山楂含在嘴里，外面的糖壳慢慢融化。
他等嘴里的东西咽尽了，才道：“花满楼，你知道现在多少人靠着我吃饭么？”
“三十五个，大多是些苦命的女子。有的被家里发卖，有的换了哥哥的彩礼，有的没了丈夫被夫家逼着改嫁。她们都不大认字，也没个手艺，现在在我这里做工，有的吃有地方住，每月还发月钱，换季给她们做衣服。”
“我也不要她们签身契，走出去都是良人身。”
“如果我的店倒了，她们没了出路。有幸的卖到大家子里当奴仆，没运气的只好进了秦楼楚馆。”
“我……我以前从没想过还会肩负着别人的命运，这些都是赶鸭子上架，结果还真做起来了。”
叶初阳看着铜光闪闪的门环和门钉，语气是和内容毫不相符的轻松：“既然做起来了，我就多做点吧。我现在在她们眼里可是个了不起的人，俗话说的好，能者多劳么！”
花满楼看着叶初阳，他平生几乎从未因为这双眼睛有过任何悔恨之意，此时此刻却忍不住惋惜起来。
花满楼握了满手的阳光，想着，这光落在叶初阳身上，定然是很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能者多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