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有片静默的海[番外]》月下妖鲤

4、第 4 章

　　黑暗袭来。

　　视线中有模糊的光影，梦里东海感觉到身上一片冰冷，一直冷到胸口里去。

　　睁开眼，他成了梦里的人。

　　圭贤坐在他的身边说：“你再这么下去，就活不了。”

　　车子外面的光影零星破碎，东海感觉自己潜伏在梦中人的身体里，似乎感觉到了梦里的东海有了某种变化。

　　原来他被迫走上了一条罪恶的路。

　　他一次次看见梦里的他做着不要命的事。他明白，自从赫宰离开，那个眼里有着星光的男孩也跟着离开了，他变得冷酷决绝，越来越像梦里赫宰的样子。

　　东海挣扎着想阻止梦中的自己，可是他其实也清楚的，这并不由他控制。他只能眼睁睁看见命运将他们推向绝路。

　　这感觉像被梦魇附身，想挣扎想醒来，却一动也不能动，被锁在梦里，锁在梦境的这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里，无力的看着一切发生，没有改变丝毫的能力。

　　痛苦的感觉愈发强烈，不知道此刻梦里的赫宰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煎熬。

　　终于他等到赫宰出狱，他以为终于迎来转机，可是一切都变了。赫宰离开他了。

　　精神崩溃的他被圭贤送去医院，镇静剂在他身上留下一团团密密麻麻的针孔。

　　那天晚上，东海在医院病房里，拿出了一个录音娃娃，里面一遍一遍的播放着同一句话：“李东海，一直在你脑子里转的那个人，是你的爱人，是你最爱的人，他叫李赫宰，你千万千万不能忘了他，千万不能，他一定回来接你回家。”

　　不知道人在梦里会不会流眼泪，东海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痛苦的想要歇斯底里发泄一场。

　　不要这样东海，他会来的，他不会放弃你的。他一直一直都是那么爱你的，他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原因，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他一遍遍在心里这样说着，他不知道他是在劝梦里的人，还是劝他自己。

　　属于本我和梦里的感情交织汇集，在他心里纠缠撕扯，难分难舍。东海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多久的理智，他甚至害怕自己最后彻底忘了自己的存在，活在梦里。

　　时间推着他们向前走，终于走到了终结的路口。

　　李东海没有再好起来过，他们也再没有一天相依为命的日子。

　　他始终不知道赫宰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他只知道，他就要失去他了。

　　赶到机场的时候，人群混乱，他胸口不安又激烈的跳动，提醒着他，来不及，再也来不及了。

　　人潮汹涌，混乱的叫声中，他能看见穿着制服的人破开拥挤的人流，他们手里抬得担架上，有一个蒙着白布的人，他的手垂下来，手上带着那个刻下誓言的戒指。

　　“赫宰！！！”
　　东海尖叫着从梦里惊醒。

　　“东海，东海，没事了，没关系了，我在这，我在这。”赫宰立刻将他抱了满怀。

　　东海惊恐怔痛的目光不安的游移着，直到看到了赫宰坚定的眼睛。

　　刚刚经历一场生死，现在，他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没有失去他，没有。

　　所有的痛苦一瞬间倾泻而来，他放下防线，在赫宰怀里痛哭出声。

　　不管那些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不管梦里的人究竟是不是我们，但我现在知道，起码在这个世界的我，没有失去你，也不会失去你。

　　他们在黑暗里紧紧相拥，好像已经爱了几个轮回一样长久。

　　“所以，他们的故事结束了。”赫宰说：“我梦见我死了。”

　　东海在他怀里止住了眼泪：“我梦里也是这样结束的。”

　　“所以他们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吗？”赫宰似乎还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或许他们只是想告诉我们，要勇敢一点。”东海想着梦里的一件又一件事，胸口的疼痛立刻又翻滚起来。他立刻克制住，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赫宰吻了吻他的眼角，笑了：“你真聪明。或许就是这样吧，在那个世界里他们没有好的结局，或许，他们想让我们代替他们，好好的在一起。”

　　赫宰醒来的比东海早，醒来的时候，他却不像东海一样痛苦激烈，反而异常平静。甚至在梦里他体验着死亡的感觉，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因为强烈的信念告诉他，虽然他会离开，可是他保全了东海。

　　就是这样的信念，让死亡都变得格外平静和安宁，他躺在一片血色里，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东海在他的身边，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微微湿了眼眶。

　　不会再分开了，无论如何都不会了。他心里默念着，把东海又抱得更紧了一些。

　　利特突然来的电话打破了安静，赫宰看到来点显示惊讶的看着东海：“利特哥……这么早他……”

　　东海说：“接起来不就知道了。”

　　“哥，”赫宰接起来，“怎么这么早啊，有事吗？”

　　利特的声音也有几分慵懒沙哑，似乎是刚醒不久，他说：“赫宰，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要这么早来说啊哥？”

　　“我想，公司现在已经不管我们团，但是我们完全有能力自己出资来出专辑办演唱会啊。”利特的声音透露着愉悦。

　　“那太好了！”东海忍不住欢呼。声音一出他立刻后悔的捂住嘴巴，结果却晚了。

　　“谁在那？东海？”利特的声音有些谨慎。

　　利特一向非常细心观察入微，想躲是绝对躲不过的了。赫宰有些犹豫，看着东海的脸，东海轻轻笑了下，点点头。

　　得到许可的赫宰才终于决定不再隐瞒，说：“是的哥。”然后他握住东海的手，说：“哥，我们，在一起了。”

　　利特在电话那头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下来。

　　东海不安地望着赫宰，赫宰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不用担心。

　　利特声音有些疲惫：“算了，我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好好照顾东海。”

　　两人对视了一眼，咧嘴笑得特别甜。

　　“但是，千万注意公共场合别被抓到，不许公开。”利特说。

　　赫宰明白这路有多难走，他跟东海绝不会让团队为了他们被推到风口浪尖。“我知道，放心吧哥。”

　　“那就好。”

　　“那我们的新专辑……”

　　利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要出，我已经决定了，前些天我跟希澈神童我们几个喝到了半夜，一直在商量这件事，近几天我们就会把大家都找到一起，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下计划，问问大家的想法。”

　　东海抢过电话：“哥！哥！我有个想法！”

　　利特声音忽然温和起来：“什么想法啊东海，你说我听听。”

　　东海有点犹豫着，抿抿嘴，想了想道：“我想，咱们所有的人都参加，行么？”

　　利特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

　　“嗯。”东海忽然坚定了：“我希望我们能够所有人在一起。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是我想去试试。”

　　所有人啊……

　　赫海忽然心热。

　　有多久了。他们有多久没有所有人站在一片灯光下。

　　可是真的可以么？

　　主动要求回国退团的，因为公司雪藏退团的，因为个人风波退团的……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很多，当年风风雨雨过来的成员们，却因为各种原因离散了。他们埋怨过，争吵过，甚至怨恨过。

　　可是到头来怎么样呢？曾经一起并肩闯出一片天的人，曾经流汗流泪彼此陪伴到顶峰的人，就算经历再多隔阂，也抵不过曾经少年的热血沸腾。

　　那是他们共同珍藏的，无法复制也无法割舍的回忆。

　　“好。”利特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他也一直在期待着这样的一天。

　　没过几天，利特就找了个时间把目前在首尔的成员们聚集在一起，商量这一次的大计。

　　东海看到大家显得格外的兴奋，从来不上手烤肉的他居然这次充当起了烤肉师，忙上忙下不亦乐乎。

　　神童快哭了：“我求求你把夹子给赫宰让他烤，你这速度，烤出来不够我塞牙。”说着魔爪又伸向了刚烤出来的肉。

　　希澈一筷子打向他的手：“呀！哥还没吃呢你先吃饱了，像话吗！”

　　他话还没说完，盘子上已经一片不剩了。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解散，别演唱会了，我要跟你们解散！”

　　东海笑得眼睛都笑没了：“没事哥，我这锅单独就给你烤，谁也别想拿走。”

　　“这还差不多，果然还是东海是亲弟。”希澈说：“不过我现在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好，是叫弟妹呢？还是叫弟夫呢……好乱啊。”

　　赫宰一口水喷出来。

　　东海脸通红：“呀！你再胡说八道我不给你吃烤肉！”

　　“好好好，不说不说。”

　　赫宰扭头看着利特：“你这嘴可真是……就不能好好管住它么？”

　　“什么？”利特无辜道：“这还用我说么？你们俩的事不是我们队里早就默认的吗？不是吗？”他询问似的看了大家一圈。

　　大家边吃边点头。

　　赫宰扶额。
　　东海继续脸通红。

　　最近赫宰不仅在忙自己的工作，还在忙成员演唱会的事，利特把筹办工作交给了他，凑集成员的事就由希澈负责，利特自己则负责渠道和资金。

　　因为忙的不可开交，赫宰几乎很少回来，东海已经好几天没有和他见到面。

　　一天晚上自己在家吃简餐的时候，赫宰忽然来了电话：“东海，你吃晚饭了么？”

　　“赫宰~”东海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都甜蜜起来：“我在吃啊，你呢？你今天回不回来？”

　　“我今天回不去了，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我有点事要去一趟东京，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等我回来，我就第一时间回家，你等我。”

　　东海脑中突然“嗡”的一声锐响。

　　机场……

　　不详的预感瞬间占满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