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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乔迁之喜很快传遍京城,上门送乔迁礼的大臣络绎不绝,南秋都一一打点全了礼数。

      屋内,晏辞斟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勉强压下心底的躁意。她从腰间摸出方才的银簪仔细打量,犹豫片刻将贴身携带的荷包取下。

      荷包解开,一点银色露出,渐渐地,荷包中的物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一支一模一样的梅花流苏簪。

      与收回来的银簪不同的是,这支发簪并没有缺损,只是簪尾染上了一抹暗红,瞧着有些年头了。

      晏辞面色凝重地打量两支银簪,心口忽然像被重石压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的思绪凌乱起来,太阳穴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强行钻入她脑中。额角不由得渗出冷汗,整个人犹如陷入梦魇般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她紧紧咬住下唇才勉强咽下喉头的腥甜。

      晏辞的眼神变得阴冷而怨毒,她伏在桌上按住胸口,另一只手死死握住两支发簪,险些将它们折断,直到指甲钳入掌心的痛感才让她清醒一些。

      门外适时地传来南秋的声音:“殿下。”

      晏辞支起身子将发簪纳入怀中,调节好呼吸又拭去额角冷汗才开口:“进来吧。”

      南秋推门走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长木匣。她悄悄打量晏辞,可晏辞微垂着眼眸瞧不出异常。

      “都打点好了?”晏辞问。

      “来访的大臣名单都已记下了,也都回了礼。只是……”南秋斟酌着开口,“摄政王赠的乔迁礼奴婢不知该如何回礼。”

      晏辞眼皮抖了抖,缓慢而低沉地发出一声:“哦?”

      她抬眸看向南秋手中的长木匣,木匣缓慢抽开,一支折断的箭矢赫然其中,箭头还沾着干涸暗沉的血迹。

      箭矢边还放着一封信,上书“太长公主亲启”。

      “忽闻殿下乔迁之喜,微臣沉思熟虑,天下俗物能入殿下眼者尚无,唯赠箭矢,聊表微臣拳拳之心,望殿下心生欢喜。”

      字就如同君屹一样狂放不羁。

      “呵。”晏辞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这算是挑衅吗?在晏辞看来,确是挑衅。

      “摄政王受伤,我是不是还未曾送药慰问?实在是失礼。”晏辞意味深长地看着南秋,南秋不愧是跟了晏辞这么多年,一下子了然,忍不住偷笑。

      “摄政王可真是大胆,不想着安分避开,反而主动挑衅。素来听闻摄政王不简单,如今瞧了果真不一样,殿下觉得呢?”南秋啧啧称奇,难得见到这么不怕死的,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

      晏辞眉心微蹙,忆及君屹身上浓重的脂粉气忍不住嗤笑一声:“浪荡子罢了。”

      彼时君屹正在皇宫御书房内,他看着案前年轻的帝王行了礼。

      “爱卿伤势如何了?”晏璟抬眸看他,目光有些担忧地在他肩上徘徊。

      “已无大碍了,多谢陛下关心。”君屹答。

      晏璟点头:“爱卿身体无碍便好。”

      “爱卿对太长公主有何看法?”

      “太长公主自然是极好的。”

      晏璟笑了笑:“那朕为你们赐婚如何?”

      君屹大惊,忙道:“微臣惶恐!太长公主乃是万金之躯,微臣一介草民如何能配得上。”

      晏璟离得君屹近了些,闻到他身上的脂粉气后忍不住调侃:“爱卿风流,是怕娶了太长公主后没办法流连风月之地吧。”

      君屹嘴角浮现笑意,也不反驳,晏璟也只当他是默认了。

      “也罢,爱卿不愿朕也不能强求,更何况太长公主似乎也并未心悦爱卿,毕竟……”晏璟垂眸勾唇,“还误伤了爱卿。”

      君屹不语,他才刚回府便被晏璟传来了,只怕不止是赐婚这么简单。

      与其说是征求他的意见,倒不如说是试探,想看看他究竟对晏辞存着什么样的态度。

      “朕一开始便劝爱卿当心些,爱卿可是忘了?如今冒犯了太长公主,朕也是有心无力。”晏璟叹了口气,“只希望爱卿日后谨言慎行,莫要再与太长公主起冲突。”

      “微臣谨记。”话虽这么说,君屹却是忍不住想到了送给晏辞的乔迁礼,还不知道晏辞会作何反应。

      晏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太长公主如今与爱卿住得极近,爱卿可知晓?”

      “微臣也是刚知晓。”这话不假,他确实刚刚得知。

      “朕起初觉得古怪,为何太长公主偏偏选了那一处,细细想来应当是出于喜欢,爱卿也不必太过紧张。太长公主为人大度,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百般为难你的,爱卿可以放心。”晏璟语气诚恳地宽慰着。

      君屹面上应声,心中却是忍不住笑了笑。晏璟表面上是在安抚他,实际上是在暗示他晏辞之所以选择与他对门而住是想刁难他,着实有趣。

      “朕忽然有个问题想问问爱卿。”晏璟突然道,“若有一日朕与太长公主意见不同,爱卿会站在哪一边?”

      君屹怔住,眉头不由得拧紧,说出的话虽冠冕堂皇却也中听:“陛下是天子,微臣是陛下的臣民,自当站在陛下这边。”

      晏璟没有丝毫意外,他轻笑一声,整个人靠在椅上:“朕是天子,可太长公主是朕的亲姑婆。若没有她,朕可能坐不上皇位。如果将来朕真的与她意见不同,爱卿也许不得不站在她那边。”

      虽然知道晏璟是故意的,可君屹还是无可避免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诚如晏璟所说,晏辞是他的亲姑婆。即便众臣说天子才是至尊,可却依旧无法忽视晏辞的存在和威严。若是这样,那么……

      看着君屹陷入沉默,晏璟嘴角的笑意渐深。他抬手撑住下颌,语气轻松:“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朕此番只是想看看爱卿的伤势如何了,如今看来确实好得差不多了,爱卿便先回府沐浴更衣吧。”

      “微臣告退。”君屹面色凝重地作揖。

      晏璟笑眯眯地看着君屹退出御书房,待他走远眼神便沉了下来。

      张公公添了茶放在晏璟手边,笑容慈祥:“陛下是真的想拉拢摄政王?”

      “摄政王的野心不小,恐怕不会听陛下的。”

      “听不听并不重要。”晏璟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笑着摇了摇头。

      张公公诧然,思索片刻方明白晏璟的目的:“陛下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晏璟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能够拉拢君屹,他只是想告诉君屹,挡在他面前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晏辞。如果君屹真的想要皇位,就必须先除掉晏辞。

      “可陛下为何不直接下旨,何必绕这么多弯?”

      张公公的疑问一下子戳到晏璟的痛处,他脸色一变,良久才沉声道:“她手里有一半兵权,朕没有胜算。”

      *

      君屹从皇宫出来便立刻回了摄政王府,虽心有疑虑却未来得及多想,才沐浴更衣出来便听到林慕和另一女子交谈的声音。

      他眯眼瞧了瞧,恍然想起是晏辞身边的人。

      “奴婢见过摄政王。”南秋行礼。

      “不必多礼。”

      “奴婢是奉殿下之命前来回礼。”南秋将手中提着的药包呈上,“殿下说围猎之时误伤摄政王,之后也未曾慰问实在是失礼,所以特地抓了药来送给摄政王。希望摄政王好好养伤,一定要按时按量服用,千万不要辜负殿下的一片心意。”

      林慕看了一眼君屹,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接过药包。

      “烦请南秋姑娘替本王谢过太长公主。”君屹微微颔首,面上一派平静。

      “自然。”

      “殿下还有封信是给摄政王的。”南秋将信递到君屹面前。

      君屹挑眉,信封上有几个大字“摄政王君屹亲启”。

      待南秋离开,君屹看着手中的信陷入沉思,许久才问了一句:“你说这信上会不会有毒?”

      林慕懵了一会儿才明白君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王爷这是怕了?先前送乔迁礼时可没见怕,王爷可别跟属下说没料到太长公主会回礼。”

      君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林慕在他身后举了举药包问道:“王爷,这药怎么办?”

      “交给郎中仔细查查。”君屹答。

      未几,林慕回来时脸上一派轻松。

      “王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药中什么也没有。只不过药中加了一味药材,与人无害,只不过服下后会有一股独特清香,想来是太长公主想看看王爷究竟有没有服用。”林慕解释道,“属下已经将药包拿去厨房了,待会便送来。”

      君屹没回应,林慕好奇地看了看表情古怪的君屹,又看了看案上的信,忍不住问道:“太长公主信上写了什么?王爷怎么一脸凝重?”

      君屹抬眸看他,林慕犹豫片刻伸手拿起信看了一眼,随即默默放下。他板着脸看着君屹,对上君屹严肃的目光时脸忽而涨得通红,想笑却又不敢笑的样子让君屹咬牙,挤出一个字:“滚。”

      案上的信被展开,带着一股墨香扑鼻而来,两个娟秀的大字落在中央——“呵呵”,像微笑又像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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