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橙积富人生路》蓝色风扇

70、恶心话

　　温跃二十四五了，人长得剑眉星目，高大英武，打小是这片厂区的风云人物。
　　父亲是厂长，母亲据说也是高干，温跃比任何人活得更肆意张扬，潇洒任性。
　　但是年轻的时候也是真的混，经常呼朋唤友打打架逗逗女孩儿什么的，要不然不会连田大勇这化肥厂的普通工人也知道他的大名。
　　家世不错长得好自然也有很多女孩子主动喜欢他，常有女孩子给他写信追求，他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从来不会去回应。
　　周围的亲戚朋友见他条件这样好却还没有对象，就经常介绍各类条件不错的年轻姑娘给他，可是最后都不了了之没有结果，所以各种关于他朝三暮四眼光高，或是经常和许多女孩子有说有笑被人看见了也说他不正经什么的传言一大堆。
　　温跃第一次见到田橙就觉得这姑娘卖着冰棍却穿着像罗马假日里的公主那样的装束，长发白衬衣蓝布裙，那气质太特别了，跟电影里的明星差不多。
　　哪怕是坐在简陋的棚子里，她戴着粉色蝴蝶结装饰的草帽，优闲慵懒，又烂漫美好的样子，绝对非常吸引眼球。
　　那天他情不自禁的就走了过去，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心跳。
　　回来后他也打听了她的情况，知青回城没有工作，跟着补鞋的父亲一起摆摊卖冰棍，他们那一片的小伙子私下都叫她冰棍姑娘，还有几个天天跑去买冰棍，蠢蠢欲动想下手追了。
　　打那天以后他经常会做梦，梦到这个冰棍姑娘在阳光下懒散而又自得其乐的笑着，根本不在意他，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的追着她走。
　　本来他想第二天就过去了，那知道公司刚好有急事要他出差，只好给周围的哥们放下话来：“那冰棍姑娘我看上了，你们谁也别想跟我抢。”
　　老大都发话了，所以下面的小弟也就偃旗息鼓。
　　温跃鱼没送出去，也无所谓，他自己知道自己，贪新鲜好奇的时候怎么样都行，大不了把自己皮鞋给扯开来，多找机会来补补鞋。
　　田橙无知无觉的在街边摆摊卖冰棍，绝对想不到有个混混头把她的佛系自在生活想成了浪漫美好的样子。
　　你看这个时代是一种风景，别人看你又是另外的风景。
　　当晚收拾东西回家后，田大勇就开始做鞋，一个晚上加明天一天，田橙的鞋面装饰早弄了一大堆，十几双鞋子很快就能搞好。
　　晚上就可以交货把莫若兰的订单做完，所以她一点也不急，还劝了田大勇：“该怎样就怎样不用急，我们时间还很多。”
　　“这可是一大笔钱呀，顶好多工人几个月的工资呢，这姑娘真是太能花钱了。”田大勇口里说着，手上却不停手。
　　“也许他们家条件好吧，那还不都有穷人富人呢。”田橙见怪不怪的说。
　　“唉~，幸亏动乱过去了，如今老百姓才算开车有好日子过呀 。”
　　“嗯，今天那个送鱼的温跃在这一带很有名吗”田橙好奇的问。
　　“那就是个混混头子，以前几年可能造了，他爹妈都是干部，整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带着人干仗，几个厂区的年轻人都怕他，整日里有小姑娘围着他转，生活作风有问题，你可别被他迷住了，他那样的可不是好好过日子的男人。”田大勇在这几年政策松动之后，下了班一直在这边摆摊，知道的消息是比较多的，所以对温跃印象十分不好。
　　“嗯，我晓得的，就是想多了解了解，下次他再过来，我们不想去招惹他，可也没必要平白得罪他吧!”田橙主要还是担心这人些有势力万一不顺他的意来找麻烦可怎么办
　　“那小橙这段时间别出去卖冰棍了好吧反正现在时不时的接点小订单我们也能过日子。”田大勇倒是知道女儿现在变漂亮了，很容易招来未婚小青年的侧目。
　　他心里既骄傲又担心，最近也有些老街坊来打听他闺女的亲事了，知道他闺女刚回城，没什么工作，所以介绍的对象都不怎么合他的心意，而且闺女也说过完暑假要去上夜校，上次夜校他合计着看看能不能花点钱找找关系给女儿找个正式的工作，这样前程也就有了，现在嘛对象这事先放着以后再说吧。
　　“也行，这几天我正好在家做一些草帽和鞋面的花饰，明晚您在把做好那八双鞋给那个文工团的莫同志，记得把剩下的六十块钱尾款收下。”
　　“这么大笔钱我还能忘!”
　　……
　　第二天傍晚温跃拿着自己扯开胶的皮鞋去田大勇的补鞋摊补鞋。
　　田大勇一看那鞋就气啊，哪有这么糟践东西的，啊这么贵的鞋子就这样扯开了……
　　他又不好发火，只能闷着头补鞋。
　　温跃有些失望，冰棍姑娘没来卖冰棍。
　　他也有意思，厚着脸皮自来熟的和田大勇搭话:“田师傅，今天你姑娘怎么没出摊卖冰棍啊”
　　“……家里有事走不开。”田大勇没好气的说，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我看她这样卖冰棍也不是个事，没个正经工作想找个好对象不容易吧，我听说百货公司要招售货员呢，我今儿还想把这消息告诉他让她去试试呢可惜她不在，要不师傅捎个话问问”温跃丝毫不受影响的说。
　　这种事他做多了，以前很多对他有好感的孩子开始有交往了，就会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大部分离不开一个好工作，经历的多了他就腻歪和厌烦，久而久之就没什么兴趣谈下去了。
　　田大勇手上一顿，抬头盯着温跃点头说：“好，我回去说说看。”我信你个鬼!
　　“跃哥，真巧啊，你竟然会来这补鞋”常小丹在后面假装惊讶的说。
　　莫如兰穿着军装，十分矜持的笑着:“阿跃，好久不见。”
　　“小兰你们来这干嘛呀，补鞋吗”
　　“我们来取鞋，昨天兰姐在冰棍姑娘这订了八双鞋呢。”常小丹抢着说。
　　“你们的鞋子已经做好了，这呢，同志你看看吧，绝对结实，做得也精巧好看。”田大勇赶紧把装鞋子的袋子拿出来。
　　“咦冰棍姑娘怎么没来？”常小丹问。
　　“家里有事走不开。”田大勇还是那句话。
　　莫如兰把几双鞋子翻看了一遍，又直接把一双他最喜欢的穿在脚上，左右摆动，还故意问温跃：“阿跃，你说好看吗”
　　温跃说:“是这鞋本身就好看。”
　　莫如兰是外公部下的女儿，他以前小的时候在部队大院里面和几个铁哥们都肖想过她，可是后来……
　　这姑娘自以为漂亮，把院里的几个哥们迷得要生要死，既吊的这个又馋着那个，有两个好哥们儿还为她打了一架，最后什么也捞不着，人家拣了更高枝头去了，结果摔得很惨那高枝断了。
　　她也从京城被下放到市文工团来。
　　温跃看外公面上不与她计较，可也懒得跟她打交道。
　　“……鞋子自然是不错的。”莫如兰笑笑，没有说话。
　　“同志，总共还有六十块钱没给。”田大勇搓着手说。
　　“你这补鞋佬急什么啊，还怕我们赖帐不成”常小丹不满的说。
　　莫如兰收好鞋子也不说话，把六十块钱拿出来直接扔在鞋摊上，然后对温跃说:“听说你又新看上这个补鞋佬的女儿了这回又是几天新鲜啊，何必需要自己故意扯坏鞋子来补鞋呢，直接给钱不更便宜”
　　“你这同志说的什么话!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田大勇被莫如兰的话气炸了，还紧着给她做了鞋就招来这一顿恶心话。
　　温跃冷下脸说：“莫如兰，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做什么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哼，一个补鞋匠的女儿你都看得上，真是荤素不忌啊。”莫如兰淡淡的说道，然后也不再看温跃，抬着头骄傲的走了。
　　“这位同志，你把鞋子拿走，我这庙小，补不起你的大鞋!”田大勇平白受了气，直接把温跃的皮鞋扔给他。
　　“我……”温跃捡起鞋子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只好转身离开，抬头就看见冰棍姑娘静静站一边看着他。
　　田橙看天晚了，她做饭不利索，就在家简单做了个鸡蛋面条，准备拎到摊子上给田大勇吃。
　　她其实到来的时候只听到莫如兰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田大勇就开始把鞋扔回给温跃，让他拿鞋走。
　　温跃到底先反应过来，仍是笑着说:“哟，冰棍姑娘过来送饭给田师傅呀，今天一天没能吃到冰棍，还怪热的，我先去凉快凉快，改天再来找你说事，回见。”
　　说完，他摆摆手走了，要不是田大勇气的想打人了，他还真想留下来和她聊聊天。
　　田橙连笑都没笑，直接当这人是空气，她让田大勇去吃面，自己把鞋摊上的六十块钱一张一张捡起来放好。
　　田大勇独自生了回气，当场决定不让女儿出来卖冰棍了，也赚不了几个钱，就在家做做手工看看书哪也不去，这年头略微好看一点的姑娘要是没个好家世就什么人都来欺负，他以前在旧社会跟着外公去补鞋都没自卑过，如今却头一回为觉得自己是个补鞋的让女儿受了委屈难过愧疚。
　　田橙咬牙，补鞋匠的女儿怎么了我高兴我乐意，这些自以为是的人都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