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作者有病

17、柔儿：别苑

　　己亥年八月十四。
　　她来到绛侯府前，借着中秋送灯的名义，递上拜帖。在林清月进府第十天，她终是耐不住性子，登门拜访。
　　她机缘巧合地救了他。事情让小陈查过，立法会议员之子尹权、宋儒文及堂弟宋段博在云雨楼中争夺林清月发生争执，宋儒文被伤。
　　走近湖心亭前，他说他不会状告尹权纵奴行凶，虽然证据确凿。
　　“如果提起诉讼，清月就会知道那天小生受伤。”他交待她，“没这个必要。她会难过的。”
　　“宋公子对清月姐姐真好。柔儿无福，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得一人如此待我。清月姐姐运气真好。”
　　“她很好，我知道的。”
　　“宋公子喜欢清月姐姐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我只是喜欢她。就像你说的，和她相处，便会感到欣喜。”
　　“希望清月姐姐可以珍惜公子的情谊。”
　　然后她目睹湖心亭一幕，听见了那些不堪的话语。她看见他的林清月，在别人怀里。她听见宋段博在吹嘘他的林清月被自己如何玩弄，她看见他把她的林清月护在怀里。
　　她心神不宁地回到别苑，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被这样对待，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爱对方到这个地步？不管那个人如何不堪，他都对她那样好。被人轻轻搂入怀中，遮蔽风雨。她也希望可以有这样一个人，始终守护在自己身旁，不管发生何事，不管她是谁，都不离不弃。
　　她很好奇。
　　她在廊道上走着，思绪万千。她是不是非要宋儒文不得？那样深情的男人，若也能这般待我……她一个踉跄，身体向前扑去，小陈闪身而出扶住了她，然后退立一旁。
　　“小姐小心些，别苑少有人住，这路啊也就真的坏了也不修理了。”小桃抱怨地踢了踢那块凸起的地砖。
　　“是啊，虽说是我的成年礼物，但我确实很少过来。尚未出阁久居别苑，反而会惹人非议。找人来整修一下吧。”
　　小桃虚扶着她回房。“说起来，这屋子一直封存着，倒让我找到不少有趣的小东西。”她打开抽屉，“小桃你看，这是我上太学时用的笔记本，里面写的知识啊我大多都忘了，就历史还能记得个大政归民啊改革啊共和啊七王之乱的大概。这是我临的字帖，当时的字真的不堪入目。还有这个，我大学面试时用的扇子，我以为弄丢了。”
　　“小姐你……”小桃有点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活泼的庄柔儿。
　　“忆及往事，有些失仪了。不该如此的。”庄柔儿恢复到平日里淡泊的面容，“宋儒文的事情，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小姐，这林清月劣迹斑斑，不难找到突破口的，实在不行，听说深宅后院中，经常有那样的手段，把女人迷昏了，放入别人的被窝…”
　　“下作的手段，小桃你怎么敢提，你以为是戏本子里的笑话吗？我庄柔儿想要找丈夫，需要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且不谈林清月为人如何，伤人清白的招数，小桃你…不可太过分了。”
　　他是她的目标，她用尽心思去接近她，但她不能如此。她要让他爱上她，就像他爱上林清月，然后他会对她好，这样一个有身份有财富的男子，完全符合父亲标准的男子，为她着迷，为她护住一切。
　　“简直荒谬。”她甩甩手，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笔筒。笔筒里放着两根木制书签，一抓圆珠笔，一把尺子，一把剪刀，还有，一根陶瓷发簪。
　　一根陶瓷发簪。她拿起发簪，有些失神。
　　发簪镂空，塑的是仙羽形状，豆青釉，釉上得极好，通透，如玉。
　　“柔柔，生日快乐。”
　　当年他在小摊上看见这根簪子，送给她，问她这像不像玉簪的颜色。簪子在阳光下发光，他说，以后，他终究会买一根玉簪给她。
　　“小姐？”柔儿被小桃叫了声，一惊，放开了手，簪子直直地摔向地面，一只手横空接住，然后，把簪子双手捧着，放在她身前，和平常一样的恭谨。
　　她愣愣地看这簪子，自嘲笑笑：“扔了吧。”
　　那手的主人一抖，依旧回答：“是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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