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作者有病

30、黎杰：簪子

　　庚子年正月十五
　　各色花灯在空中飘着，走马灯的光影在她面前流转，灯火下她牵着他的手，提着一盏金鱼灯，在浮华中穿梭。
　　“今年的灯会好美。”
　　“柔柔，你不必这样。”
　　“怎么了？”她歪着头，茫然地看他。
　　他抽回了手，垂头侍立一旁。
　　“柔儿，你在这呀，我就想着灯会上能碰见你。”
　　来人是程越心，思慕姚文承不得，负气出走旅行去了，近日才回来交际。
　　庄柔儿回头看，他在不远处站在，神色不明。
　　她突然想，这三年来他就这样顶着另一张脸，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在想什么？
　　“你在看什么？”程越心好奇地往那个方向望去，“那边都是过时了，我带你去看时兴的，今年有一盏玻璃灯，也不是灯，是玻璃雕刻的城堡群，鎏金顶，镶宝窗，精细又华贵，取了个灯的名字参展呢！”
　　他默默在后跟随，偷偷抬眼看她的背影，就像这三年做的一样。
　　他当初以为自己要死了，只是想来再见见她。
　　他越狱了，是逃命，是不想死。
　　那天他清醒过来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就慌忙送那个女孩去医馆，然后自己报了警。他确实是个没用的人，一个修魔的恶人，居然还有自首这么一个说法。他压下自己的魔气，束手就擒。然后上法庭，认罪，被判了个有期徒刑两百年。他不希望她知道这件事，他不希望她知道他现在堕落成这样。可惜不能。
　　阴差阳错伤害的那个女孩是个世家贵女，新闻满天飞，最后她的家族要报复，派人入狱弄死他。他逃了，但他们以为他死了，把他用魔气凝聚的“尸身”粉碎，还弄了个障眼法帮他服刑——也多亏了那家人的障眼法，不然他不可能躲那么久，躲到今天还没被人发现。也幸亏他的法术学得好，换了张脸来到庄家，成了她的护卫，没一人发现。
　　她是他入魔的引，他本不该再靠近，但他却舍不得走。
　　魔气操控他，他压抑魔性，最后达成这么个平衡——依靠着这种无法言喻的爱意苟延残喘。她看他的一个眼神，都让他窃喜。他就站在不远处，吮吸着维生的养分，滋养内心的恶意。这一切都是偷来的。他就像一条阴沟里的蛆虫，扭曲，疯狂，邪恶，病态，卑鄙，阴暗，恶心。
　　他贪恋她的气息，也唾弃自己，无需守卫的日子，就在那个屋子里发呆，让自己被空白吞噬，不需要再思考。
　　他会想起遥远的那天，她笑着过来问路，眼里都是他：“师兄，藏书楼怎么走？”
　　他会想起分别的那天，她笑着说：“师兄你要努力，以后我要跳你编的舞剧。”
　　他会想起重逢的那天，她淡淡地点头，没看他一眼，但他从此站在她身后。
　　“好了，我们到了。”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慢慢地，他们走离乐那场灯火，走到他的住处。
　　“你不必这样。”
　　“怎样？”她看着他，眼里只有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
　　“不必做出一个样子来，不必假装开心。”更不必假装喜欢我。
　　他看着她装乖巧单纯的样子来讨他欢心，把自己变回那年大学初见的她，他只是觉得，不必了。累。他为她感到累。
　　讨好我，很累吧？很委屈吧？很难以忍受吧？
　　真的没有必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捧到你面前。
　　“你先打开门嘛。”她打开了他的房门，里面是布置好的小家居。布艺沙发，小巧的圆板凳，原木茶几，茶几上摆着多肉盆栽；暖色的灯，墙上挂着画，画里画着猫；浅蓝的窗帘，矮脚床上铺着米格纹的床单；甚至门边还摆着一个木制鞋架，上面放着两双拖鞋，一蓝，一粉。
　　他愣了一下，心里酸得发疼。
　　“师兄，”庄柔儿摆出期待的表情看他，“喜欢吗？”
　　他没说什么，拿出一个仙羽形状的陶瓷簪子，插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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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那么久，有病君今天一次发三章吧！（虽然也没人催稿，没人看文，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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