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作者有病

42、柔儿：血祭

　　六月的阳光很烈，她站在阳光下觉得好冷。
　　她的大脑没办法接受并消化眼前的惨烈。她空白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在房内无声挣扎，血流满地的人，是黎杰。
　　一个人的血居然有那么多。
　　避音罩隔绝了声音，结界阻挡了她的进入，她只看见她心爱的人扭曲的肢体，狰狞的神情，不断涌出的鲜血和脱落的皮肉，还有白森森的骨头。他在不断地挣扎，被痛苦折磨，但她听不见，她只看得见。
　　瞠目欲裂。
　　她看见他在挣扎，他浑身浴血，身上没有完好的的皮肉，整个人都在融化。皮肉在融化，露出白骨和跳动的血管，连血管都融化，血液也蒸发。血肉汇成流，都流入地上的阵法。他在地上扭曲，挣扎，挣扎中皮肉也在掉。他在嘶吼，在惨叫，在哀鸣，却没有声音。
　　一切都是无声的。
　　房门没打开前，这是一个平静的院子，没人能想到门后是怎样的一个血狱。
　　一切都是无声的。
　　连她扑在结界上的哭喊都是无声的。她拼命地拍打结界，用术法攻击结界，她想让这一切停下来。
　　“你停下来！”
　　“你在干什么！”
　　“我让你停下来！”
　　“你不要这样！”
　　“你快点给我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我没告诉你我后悔了吗！”
　　“我不需要你的邪咒了！我不要！我不要！你快停下来！”
　　“我求你！求你！停下来！求你！”
　　“我不要邪咒！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求你停下来！”
　　“我不要宋儒文！我很久之前就不要了！”
　　“我不要他！”
　　“停下来！”
　　“我要的是你啊！”
　　“我求你停下来！”
　　“停下来！”
　　“我要的是你！！”
　　“是你啊！”
　　“我爱你啊！”
　　“我求你！”
　　“你快出来！”
　　“快停下来！”
　　“快出来！”
　　“快！”
　　“我求你！”
　　“求你！”
　　“求你！”
　　“我求你！”
　　“你快你停下来！”
　　“我求你！”
　　“我什么都不要！”
　　“我求你！”
　　“你出来！”
　　“你会死的！”
　　“我求你！”
　　“停下来！”
　　“我求你！”
　　“停下来！”
　　“我求你！”
　　“求你！”
　　……
　　他发现了她。他朝她大喊着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
　　她看着口型，他似乎在喊，快走，别看。
　　她拼命摇头，拼命攻击结界。她太弱了。法力一下子就用完了。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用力凿结界。
　　他挣扎着往她的方向爬，他扯出一个很大的笑，他说，别怕。
　　她的手可能伤了，可能没有，她的血也染上结界，她哭喊着让他停下，让他出来。
　　他会死的。她不想他死。
　　他的笑容很扭曲，他爬得离她近了些，他说了什么，她只分辨出最后四个字是“心想事成”。她拼命摇头，拼命凿结界，她哭得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可能是她哑了，可能只是她聋了。
　　他没了力气，伏在地上，血把他的身躯和阵法融为一体，他的双腿已经化为白骨。他慢慢地颤抖地撑起身体，撑起笑，他说，要好好的。
　　她心痛得不能呼吸，她觉得她的生命也在流失，她喘不上气，她想抓住点什么，但能抓住的只有手中的簪子，然后拼命打着结界。
　　他拖着身体，爬着，挪着，到结界处，额头抵住结界，她马上凑上去，额头和额头隔着一个透明的结界靠在一切。
　　她努力透过泪水睁大眼睛，看他，他的口型在说，我爱你。
　　然后她就看不到了，他的下嘴唇融化了。眉心一颗血珠透过结界进入她的额头。
　　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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