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袂》作者有病

53、柔儿：待嫁

　　九月十三
　　明月高挂，月光从窗外倾泻入户，桌面摆着子孙尺、龙头镜、金剪刀。
　　姑母拿着篦子，念念叨叨地给柔儿梳头发：“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她明日就要成婚了。嫁衣摆在床上，母亲和三五个女性长辈在身旁念叨着为人妇的道理。没有女子不憧憬成婚那日，成为最美的新嫁娘，嫁给合心意的夫君，从此琴瑟和鸣，相伴一生。
　　她也却是嫁给了最合心意的郎君，他是个有钱的贵族男子，还年轻，还爱她。她会幸福的，她对自己说。她会幸福的，所有人都对她说。
　　她前几日问过宋儒文，他为什么会爱她。
　　其实她知道的，他爱她是因为那根针。但她总是想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能够打动她的答案，能够告诉她，这一切并不只是虚幻。
　　他温柔地回答她：“柔儿玉洁松贞，宜室宜家。”
　　“如果，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呢？如果我早已失身、如果我和林清月一样，和很多男人有过牵扯呢？”
　　“无妨，我爱你，我会把你变好的。”他还是那么温柔地笑，“慢慢来，你会成为我爱的样子。”
　　她心底感受不到波动，一切都那么冷漠和虚假。她安慰自己，婚姻是生活，合适便是。
　　“柔儿的发质真好，姑母给你梳髻。”姑母灵巧的双手梳理着她的发丝。姑母是有福气的人，年轻时嫁了一户好人家，生下三个儿子，如今在宅子里风分光光地过日子。请来姑母帮她梳髻，是想让她沾沾福气。
　　“姑母，帮我簪上这个。”她拿起一根飞羽白玉簪。
　　“这可不相称，你明日要出嫁了，头饰都有规矩的，都成双成对的好。你看这狄髻、挑心、分心、满冠、钿儿、草虫簪、掩鬓、压鬓钗、花头簪，哪还有地方放下你这根玉簪子？何况这簪子成色也就一般，哪里衬得起？”
　　“不，我就要簪上。”
　　“柔儿，你怎么就”
　　“我只是要插个簪子，这都不行吗？”
　　母亲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好日子，别为小事费神。大姑，你就帮她簪上吧，把一个花头簪换下来就好了。”
　　“那就不成对了。”
　　“没事没事，不拘这个礼。”
　　闹腾了很久，众人皆去安歇了。
　　“小桃，陈侦探那边有消息了吗？找人找不到，我现在只不过想问一种术法，他都找不到？”
　　“有……我刚刚才接到的电话，陈侦探唤我出去，给了我一封信。”
　　“那你为何不说？”
　　“我见小姐明日便要成婚，这些琐事，就不打扰您了。”
　　“给我。”
　　“小姐，小桃虽不知这里头写的是什么，但您要嫁人了，别再想那么多了？你近来神思不属，实在……”
　　“给我。”
　　小桃把信封给了她。信封里头是“情骨”的信息，她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或许小桃说得对，她不该再想了，反正什么，都回不了头了。
　　她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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