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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话燎 ...

  •   这些年来,森鸥外也会反思自己跟夏目老师的差距,尝试模仿夏目老师的技巧,拉拢人才。老师是正统的服役过政府,心思难测。
      他不自觉会喃语出声,要是太宰还在港口Mafia,何至于此。
      这不就是承认,自己错了么。
      如果认错,能扭转乾坤,那中年人的脸皮,也不是不可以践踏一下。毕竟,谁会跟力量和利益过不去。
      然而,冰冷、肃整、干净的墓碑横隔一切幻想。
      可这样的现况,还能维持多久,哪里有变数,可以抓一抓。
      安逸之中,大厦根基薄弱。
      森鸥外听不见无限的脚步声,明明穿着厚跟皮靴,应该踏地有声,但无限沉稳的步伐收敛了噪音,杀手是为了屏息隐蔽,那无限,是什么?
      用餐时,也是这样安静优雅,玉质的筷子和瓷碗、银勺和骨杯、水晶酒杯和大理石桌面,最是容易磕碰出声,然而整场用餐和谈话,只有无小限的说话声。
      中也倒是摆弄出三者的噪音,并不刺耳,但也清脆。
      只是教养的问题吗?苛求至此的身体掌控力,隐射到方方面面,就很耐人寻味。这样的小细节,如此迷人且惊骇。
      初次见面时,他无法从无限的面部表情中探究出真实情绪,若不是无限已经表明立场,恪守不伤人的原则,他别说露笑,怕是坐都不安稳。
      按理说,无限应该是他遇到过最可怕、最莫测的对手。没有行事的动机,刺不出喜怒的限度,然而,他、侦探社、夏目老师、异能特务科都默契的选择放任旁观,不能过度作妖。
      记忆尽失,毫无优势的无小限,也不是能搓揉的人,小小的孩子,面会过中也后,决定只身上门拜访。早早就打定主意,有中也做安全保障,用生死战斗,激发力量,破开{灵魂的喘息}的束缚,拿回了大半的力量和记忆。
      真,真,兵贵神速,让他这招先下手为强,无所获利。
      可惜,现在没法轻易接触坂口安吾,不然,会知道的更多。
      但现在,他也有一个故事换评价的机会。
      “哒。”鞋跟踏地,轻响在地砖上。
      森鸥外诧异顿足转身,见一身黑西装的无限止步,转头看窗外。
      这是一大面室内拼接彩色玻璃墙,不规则的各色碎片玻璃彼此镶嵌,撑起绚丽的装饰,它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教堂,但没有拼出上帝的轮廓,外面投射的光线使得一块块晶片或神圣、或晦暗,纯白和渐变色的瑰红。
      无限是故意没收住一声,暗示他回头看一看么!明明可以开口唤一声,搞得他堂堂首领很没有面子的好么。
      “怎么了?”森鸥外语带笑意,温和的问。
      无限将视线落在地上,光斑一块块,打在一身黑的她身上,这条走廊的暗示意味,有些深重,仿佛走黄泉路似的,倒也契合这个地方。
      “没什么。”无限跟上。
      推开沉重的木门,进了一个房间,室内仅有一张样式简单的四角立柱大床,房间倒是洁净,只是空气中落灰的味道太重,显然不是时常打扫通风的样子。
      无限看这位首领背手站在床边,沉吟片刻,就转头,脸露淡笑,眼神深沉。无限读出邪恶的意味,上一个这么她看见笑的人,是一个家养的豪奴,其亲人惹了人命官司,这人来府活动通融,要在只言片语和雪白花银中,大事化小。然后,父亲拒绝了,后面又是一波波麻烦事。
      森鸥外看无限的表情还是冷冷淡淡,不询问,非常有耐心,或许只是不在意。仿佛是他上捧着,送一段真实的故事,换取开颜的只言片语。
      “港口Mafia的上一任首领,是在这张床上,‘病故’的。”
      ‘病故’施加重音,勾起一股不祥的气息。
      森鸥外观察着无限的表情,秀丽的面容,因眉眼的神情,显不出娇软憨良,因板挺、熟悉的黑西装,显出内敛凶残。身形看起来单薄,但能像中也一样,战斗力爆表。
      无限的眼神空淡,像是在发呆,这个站位,有点像当年少年太宰治的站位。只不过少年未被绷带缠遮的一只眼,透着刺骨的冷漠。
      空气沉默半晌,无限完全没有勘破、好奇的追问,不同于广津的颔首缄默。
      “这个故事有点无聊吗?”森鸥外有点挫败,无限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给予中肯的回复,然而这种特权,港口Mafia的芥川莫得,他也莫得。
      “你杀的人,你成为新的首领,引我来这,是缅怀,还是炫耀。”
      无限的语气淡淡的,似乎无感他手沾鲜血的行为,明明未来的无限,如此克制着不伤人。简直,就像织田作之助一样,收手的杀手?所以太宰才会这么乖巧吗?
      不,还是不一样的。无限应当是不必亲自动手,处决恶人。无限只需要下令或亲手逮捕恶人,将他们程序性正义的审判,然后合法的剥夺生命。这才是有情又无情的矛盾气质。
      “若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事,他就像末世昏君一样,拖着衰老的身躯,浑浊的眼珠充满对生命的恶意,满口都是杀、杀、杀。当时在任的干部无一反抗,所以我觉得,他们不配继承。虽然我横插一脚,名不正言不顺,废了一番周折,最终还是安稳了港口Mafia的局势。”森鸥外一副谦虚的口吻。
      “那你应该知道,未来的我,是属于哪方势力的人吧。”无限直问,对其自白毫无兴趣,完全不被带着走。
      森鸥外眨巴眼,微微迟疑,“公务员。”
      “所以你做的好还是不好,于我而言,都是敌人。”
      “。。。 。。。”卧槽!好生无情,好生直球。要是初见面无限也说这句话,那气氛就会冷凝到冰点。但见过娇俏可爱的无小限,此时身形秀弱如美少女的无限,态度再冰山,也大大减低了这句话的威慑力。来自于中年男人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自信。
      “没有子嗣、没有亲眷,你是想禅让,还是做到头发花白?”
      这话问的,还有点诚恳。森鸥外轻咳,这个问题么。
      “联姻、夫家、娘家、客卿——哦发展顾问?你带来的那些人,就是港口Mafia的主要高层了吗?”
      森鸥外:“。。。 。。。”
      突如其来的心虚感。(参考七大姑八大姨的‘亲切’问候,剖析的明明白白。)
      “怎么了吗?”无法坦率回答,只好反问一波。
      “要是你停摆,谁是你的接任人?”
      明明不带杀意和恶意,森鸥外却觉得背后一寒。
      “你是否用阴谋,排挤过麾下的人才。”
      森鸥外的笑容有点勉强,“是太宰,暴露了什么吗?”太宰治是绝不会主动说什么,但对无限而言,修习过帝王驭人之术的大族继承者,从只言片语中诈一诈,心里自然有数了。看无限现在,完全不需要他的回答,只靠他瞳孔的缩扩、呼吸的频率、心跳的缓急,就推测了大致。
      “名不正言不顺,自然四面楚歌,你威胁了那个人么?你也有异能力吧。”
      “为什么觉得我有?”这种被剖析的锐利感,真是久违了。也就少女无限还有心情问一问,成年版无限一眼悠远,不在意。没有利益之争,才会有闲适的心情,唠嗑般,聊起难得的话题,诉说诉说,解解孤寂。
      “你只改革,没有革命,所以这位置,服者少,那些人觉得他们也做得到。现在你的下属,多是新臣,年轻者众,有好骗的,也有桀骜不驯的。你孤身外出,不带护卫,自是有所依仗。”无限看见手机里没有这个人的名字,这人又态度熟稔的样子,想来是她不喜交往的一类人。
      “革命...”森鸥外瞬间想起无限提及马克思,明明同样身为统治阶级,却有搞翻同伙的倾向。
      “你是想跟我攀扯暗示,人才不够,需要提点吗。”
      森鸥外:“。。。 。。。”他还没开口说什么,故事也只起了个头,还没开始编呢,少女无限显然已经熟于此道,鞭辟入里。所以成年版无限还能跟他虚与委蛇,扯皮五六分钟,真是礼貌又温柔,甚至只是想妥善的交接梦野久作而已。
      他突然有种被当成工具人渣了的心酸感。
      “你不觉得我可怕、心思诡谲么?”可以稍微露出一点恐恶的情绪尊重一下他这个港口MafiaBOSS么,明明冰山美少女最适合露出泫然欲泣、脆弱迷茫的表情。他为什么开始卑微的恶语自己了?明明他挺招人惊恐的呀。
      “还有事么,我想走了。”
      “。。。 。。。”森鸥外握拳,十分溃败。
      “想来,你没怎么问过侦探社,关于港口Mafia的事,关于横滨的势力构成,关于跟异能特务科,哦也就是政府方,见过一面后,第二天就被军方偷袭,变小的事。以及死屋之鼠的魔人,正盯着你,的事吧。”
      “毕竟,哪方势力得手,其他人都不会心宽。而你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倘若我放出些消息,你猜,他们会不会默认,你已经加入港口Mafia了?”森鸥外微笑。
      “那我拆了楼,以证清白?”无限纹丝不动,平静的反问。
      森鸥外一哽,为什么这么熟练?
      拳打墙,脚踢柱,毁坏、坍塌的坚固建筑,让不许轻易动手打人的无限,威慑了许多试图威胁她的人。无他唯手熟尔。
      “那些人,能派来对付我,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异能者还是挺珍稀的。只要抓住一个,那把窝端了,也是顺手。”
      森鸥外:“。。。 。。。” 是!是!是!您未来已经做过惊心动魄的一次了,他这是引狼入室。
      “说实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梦野久作,您带走的少年,您并不需要久留横滨,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走了之。”无限完全hold住梦野久作的异能失控,就没有租房长住的动机,没有隐患的事,大可一走了之,毕竟覆盖旧忆的,总是更鲜活美好的新忆。无限显然不留恋横滨的景物和人际,才久宅在家,完全不主动接触侦探社的人,对外来势力扰乱横滨,也只是袖手旁观,并不横加干涉,当牵连梦野久作时,才有分寸的出手。
      十分克制。
      “有些脓包,挑破后,看淡了,愈合的更快。”
      就像那个雷雨夜,书房隔桌对谈,平日内敛的、轻狂的、离经叛道的话,一并说了。碰撞出铁青的脸色,萦绕的苦涩,最终会淡去。然后相别与天地,不求复见。
      森鸥外垂眼,相似的心情酝酿了第二次。第一次是得知太宰治叛逃,他面上露出轻喜的微笑,心脏沉进深渊。太宰治奔向光明,消失了两年,竟然愿意回到横滨,直面旧债。是落叶归根,还是看开无谓?
      怎么看也不像后者,还是一贯的小心眼,爱给港口Mafia各种添堵。
      那梦野久作呢?这家伙的变数恐怕比太宰治更大,毕竟是无限教导过的。
      “请问,您让梦野久作,进入您的记忆了吗?”
      无限垂眸,平静的应声,“嗯。”
      无限跟侦探社人员在球场上‘打架’的一幕,线人转播了,显然成年版无限不想梦野久作发挥他异能原本的作用。而无小限会不会被狡诈的少年‘偷袭’,然后好言软语哄过{脑髓地狱}的危险性,得手。
      或许,这会是一个突破口。森鸥外绝对不相信,梦野久作会放弃这个仅有的机会,缺爱的孩子即使能理解那些智慧的道理,能努力伪装出和善、理性的一面,但时间还是太短,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无限的态度。
      世上最珍贵、最莫测、最飘忽的东西。
      梦野久作可是被教导着,重要的东西要紧紧抓在手里,不然会被抢走。得而复失的痛苦,会让这个孩子崩溃、疯狂。心理疾病如果能这么轻易开导、治愈,无限就不会耐心的看护着,让梦野久作隔着保护的臂膀,去触摸那些不怀好意的势力,来锻炼韧性。
      无限毫无预兆的转身向门口走去,关门离去前,平静的说,“我有底气相信,你没有,所以,与你有缘无分。”
      木门闭合上,徒留森鸥外一人静静的站着,空气过分安静,他下意识放出了爱丽丝。可爱的金发小女孩气鼓着脸抱胸。
      “无限说的很对呀!你忌惮太宰治,忌惮梦野久作,错过建立信任的机会,就像慕斯融化了,就一点都不好吃了。林太郎,大笨蛋。”娇软、俏丽的萝莉叉腰。
      “唉~”沧桑的森鸥外亚洲蹲,咦这个姿势还有点舒服,僵直的脊背弯曲了。爱丽丝够得到林太郎的脑袋,于是小大人似的摸了摸,结果一手油腻的发蜡。
      “我明明也很不容易,嘤嘤嘤~都不体谅我一下,这么冷酷无情,但是好有魅力哦。反正我是万恶的资本家、残酷的统治阶级,有缘无分...扎铁心了。没有继承人怎么了,好像是挺惨的,难过了!生气了!今天要翘班。走吧,爱丽丝酱~给你买小裙子去。”
      “哈!”爱丽丝凶恶的呵气,秀眼一眯,“逃避是可耻的,好好工作。”
      “不要,让中也顶上,凭什么只有我被凶,我不开心。”
      “芥川不是挨打了吗?”
      “那不一样,心灵的戕害比较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话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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