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被神坑一下》须有酒

27、第 27 章

　　采访镜头里小秋父母哭的一脸哀恸，却也满脸怨恨。

　　“我女儿听话又孝顺，刚毕业连恋爱都没谈过。”

　　“以前小秋说过他们老板有问题，我们还没当真，现在看就是老板压榨员工，经常让小秋超负荷工作，她这才年纪轻轻就走了。”

　　白祈不敢相信曾经朴实善良的老两口现在作为别人的利器声讨着顾渊。

　　他看着视频满脸都是不解：“不是跟他们解释过加班都是小秋自愿的吗？他们也看过公司的制度和视频，所以现在什么意思，觉得公司给的补偿款少？”

　　而之前的照片仿佛真的没对顾渊造成任何影响，此刻他正坐在客厅里用电脑处理着工作。

　　闻言顾渊随口说道：“应该不至于。毕竟唯一的女儿没了，总要找一个宣泄口。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你怎么知道？”想到顾渊的感情障碍，白祈很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跟小秋父母共情的。

　　敲下一行字，顾渊淡定地回道：“分析出来的。”

　　以前他还不理解，特别是这种父母对于子女的爱。

　　但是现在换位思考，如果白祈出现问题，不管是不是对方的错，他不但会杀了对方，还会毁了所有的一切。

　　白祈是他的所有，而对于那对年迈的父母，或许小秋也是他们的所有。

　　视频里采访还在继续。

　　记者：“但是业界传闻，昼渊从来没主张过加班，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表明您女儿是因为工作强度过大，导致的猝死？”

　　小秋母亲激动地说：“小秋有写日记的习惯，但是在她遗物里没发现她去昼渊这段时间的日记。日记本里肯定记了什么，被他们藏起来了！”

　　“昼渊给你们赔偿款了吗？”

　　“给了，但是我们不要钱，我只要我女儿。”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哭倒在镜头前，一时间看的人心酸不已。

　　白祈上次见到小秋父母时，他们还没有那么孱弱，没有这么苍老。

　　短短十几天，他们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对于小秋的死，白祈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错。

　　是小秋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拼了命的加班？是偷拿小秋糖的小男孩？还是昼渊本身没有加班制度却没及时阻止小秋？亦或者是自己给她的那张电影票。

　　所有的阴错阳差造就了小秋的死亡。

　　白祈脸有一瞬间的动容，但是紧接着他就皱紧了眉头。

　　因为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顾渊。

　　#当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

　　这条词条迅速窜红，下方全是声讨。

　　“请昼渊公布小秋的笔记。”

　　“怪不得顾渊很少出面，原来是精神有问题！”

　　“顾渊是否存在心里问题，请贵公司出示医学凭证。”

　　“顾渊不会是反社会人格吧？别是个变态。”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没有健全的人格，是否有领导别人的能力？”

　　“变态公司，变态领导赶紧倒闭！”

　　“吸血的资本家！”

　　网友们把之前对顾渊的同情统统收了回去，他们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施暴者。

　　于此同时顾渊的电话也不停地响了起来。

　　昼渊的股票开始下跌。

　　公司紧急调动了所有的公关，但是网友像是被冲昏了头脑，这件事的话题度依然居高不下。

　　最后公司召开了紧急视频会议，商讨的结果是召开记者会，最好顾渊能去露个脸。

　　公司所有的人都对网上的言论嗤之以鼻。

　　他们每天跟顾总朝夕相处，对他再了解不过。

　　而且出了那么大的事，顾总仍坐在镜头前临危不乱，怎么可能有精神类疾病。

　　会议上，顾渊没有一丝犹豫答应参加记者会。

　　但白祈却有些担心：“没有必要吧？放出当天的监控视频和小秋的死亡证明应该就可以了。”

　　顾渊摇了摇头：“他们现在的关注点是我是否是一个正常人。如果我不出席，就算这次顺利解决，以后也会成为攻击昼渊的把柄。”

　　“可是……”

　　“我没事。”

　　白祈见劝不动，叹了口气，穿上拖鞋从客厅里搬过来一个纸箱子，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都是对身体好的，记得按时服用。”

　　只见里面有什么深海鱼油，软磷脂，综合维生素，钙片，番茄红素……全是保健品。

　　顾渊看了眼滚到他脚边的瓶瓶罐罐，不由有些失笑。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虚弱？”

　　白祈看着说明书，挨个从瓶子里倒出药片然后摆到顾渊面前。

　　“你们人类都挺弱的。”

　　不大一会面前的药片就摆成了小山，顾渊感动之余，笑不出来了。

　　他只觉得嗓子发苦，这个量……他可能有点承受不来。

　　顾渊吞了下口水，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一下：“也是，自从认识你，我都快成医院长客了。”

　　白祈：“……”

　　白祈很想温柔一点，但是手上还是没忍住力道。

　　“哗啦”一声药瓶被重重地地放在桌子上。

　　白祈皮笑肉不笑地目视着顾渊：“都吃了！”

　　药山被震得塌了方，上方的药片滚落到山脚下。

　　顾渊的眉心有些纠结：“你确定……我吃完这些，不会再去一趟医院？”

　　“怎么会？我特意咨询过营养师，你年纪轻，都是按最小剂量给你配的。”

　　确实是最小剂量，但品类不是一般的多。

　　“……哪里的营养师？”

　　“卖保健品的营养师。”

　　顾渊：“……”

　　这时，白祈的电话响了。

　　白祈拿着电话回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我回来之前，你必须全部吃完。”

　　白祈的房门关上之后，顾渊开始到处找藏药的地方。

　　垃圾桶，狗窝，他甚至还想过直接顺着下水道冲下去。

　　但是犹豫了片刻，顾渊还是一粒粒全部吃了下去。

　　毕竟这些都是白祈特意为他准备的。

　　事实证明他没有因为过量服用保健品去医院。

　　就是吃完有点撑得慌，还有拉嗓子。

　　这天记者会如期举行，整个大厅里挤满了人，全是拿着摄像机的记者。

　　谢副总作为代表上台发言：“我是昼渊集团的副总，我代表公司在这里澄清一下，当初给小秋父母的不是赔偿款，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补偿。”

　　“对于小秋离世，我们表达沉重的哀悼和惋惜，但是昼渊不存在任何法律责任，之后我们会放出小秋出事当天的监控以及医院给出的诊断书，当然对于网络上的不当言论，昼渊也会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在场的记者仍旧犀利地质问着：“贵公司顾总精神是否正常？”

　　谢副总：“我觉得这就是无稽之谈，如果顾总如果有严重到影响别人的性格障碍或者精神类疾病，那么就不会有今天的昼渊。众所周知，昼渊可是顾总一手创办起来的。至于小秋的日记本，我司并没有兴趣打探员工隐私，不过小秋去世当天随身携带的包丢失了，警方还在查找，如果有知情人提供线索，公司会给予重谢。”

　　昼渊作为本市的龙头企业，被外界密切地关注着，网络上同步直播着今天的发布会。

　　网络上逐渐有一些正常的评论。

　　“昼渊的口碑在业界出了名的好，我就纳了闷了，之前昼渊的对家是请了多少水军，评论几乎一边倒。”

　　“本来顾渊就很可怜了，还被键盘侠们抨击。”

　　但也仍有不买账的。

　　“资本家嘴脸，现在说的好听，小秋的日记本里指不定真的记了什么。”

　　“顾渊可怜？把女儿养这么大的两位老人就不可怜？平民老百姓哪里斗得过资本家！”

　　记者们又询问了几个问题，终于提出了众人最感兴趣的话题：“那么可否请顾总亲自出面澄清一下？”

　　侧面的休息间里，白祈拉住要起身的顾渊，神色间还是忍不住担忧：“不去不行吗？”

　　不知为什么，白祈总觉的心里不安。

　　“别担心，没事的。”顾渊回握了一下白祈的手，打开了房门。

　　望着顾渊离开的背影，白祈的眉心全被忧虑占满。

　　希望接下来能平安渡过。

　　谁知，就在顾渊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变故还是出现了。

　　大厅里的灯突然灭了，而之前为了保证记者会的秩序与大厅四周的窗户全被厚重的窗帘遮住，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而下一刻一束光照进来，谢副总身后的投影“腾”地亮了。

　　镜头里出现了一张照片。

　　一个女人倒在血泊里，她凌乱的长发披散在泥泞里，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白睡衣，也染红了周围的雨水。

　　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又像是想拉谁一起下地狱。

　　画面与时间仿佛都定格在这一刻。

　　人群因为这突然的变故，也变得骚动起来。

　　而出现在大厅里的顾渊在看到那张照片时瞳孔猛的一缩。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耳边所有的嘈杂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顾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天，他站在窗前，看着女人带着仇恨与怨念从他面前跳下。

　　下一刻，他感觉雨水混着血液流在了他的脸上，身上，手上。

　　他看到躺在楼下的那个人变成了他自己。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死不了。

　　他躺在那里感受到身体在慢慢腐朽，被蛀虫啃咬。

　　天空飞下来的鸟儿也在啄食他的腐肉。

　　他甚至听到邻居因为房价的骤降对他的谩骂。

　　最后小区清洁工人把那块他躺过地清理干净。

　　但他的意识却依然存在。

　　他被囚在那片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就连死也不肯放过他吗？

　　该怎么做他才能彻底死去？

　　就在这时大厅的灯突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