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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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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君，还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就像你曾经希望的那样。”
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太宰不禁难受地眯起了眼，眼前的画面朦朦胧胧一片模糊，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适应过来。雪白的灯光下，依旧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冷清的单人宿舍间。
他走到窗边往下看，幽灵似的芥川已经飘得很远了，只隐隐约约瞧见一个忽隐忽现的黑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张扬乖戾的少年已经学会了收敛，那张表情单调的脸现在也会对着不同的人露出不同的表情，封闭的内心如破壳的种子渐露新芽，不再自甘堕落于腐朽的土壤里。
生活重新回归正轨，大家都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吃饭睡觉。但细说起来，其实好像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改变过，成年人之间的纠葛，并没有令人潸然泪下的感人剧情，也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甚至，没有对彼此明说过任何情话。
“你和太宰的事——怎么样了？”
在楼梯间偶遇到了刚出任务回来风尘仆仆的芥川，中也忍不住想如此问道，可在对方一脸若无其事、且一板一眼地朝自己行礼问好之后，他又默默地把这个想法收了回去。
心里突然腾升起了芥川本人也许会主动告诉他的念头。
如果他足够重视自己这个干部的话。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中度过，中也不禁开始担心起太宰之前对他说过的话，那家伙似乎又想对芥川做不负责任的混事，最近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在几次武斗派与游击队内部的会议上，芥川三番五次因不明来电匆匆离场，而且脸色都不太对劲。
这世界上能令那个工作狂魔抛下一切的人可不多。
“太宰先生，您是在和芥川交往吗？”
听到敦疑惑的声音后，太宰转过了身，面对那隐含担忧的目光，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不是哦。”
“那为什么……”
“为什么经常跟他联系么？”
敦忙不迭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我在追求他呀。”
太宰笑眯眯地说道。
芥川最近感到很焦灼。
那一个夜晚，自己本是打算问清楚太宰还能否赋予他“生存的意义”，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对方含蓄的告白，一切都来得很突然，但怎么说也已经历过了诸多风风雨雨，所以他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这并不是芥川梦寐以求的东西，因为他从来不敢奢求太宰先生会先一步向自己告白，在此之前虽然就隐隐有了某种预感，可预感终究只是预感。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取而代之的反倒是情理之中的惶恐。
奇怪的是，那时候芥川对太宰的话并没有一点点的怀疑。
但一码归一码，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
“对不起，太宰先生，在下……”
“你没有必要马上就回答我，现在的你顾虑重重，先静一静心吧。”
“不！在下……”
太宰没有说话，但他那泾渭分明的眼神就已足够说明一切，因此芥川只得不太情愿地闭上了嘴。
他清楚现在的自己所有的想法，也明白为什么想要拒绝太宰。
“这次来得有点迟呢。”
当芥川闷闷不乐地到达约定好的地点后，就被先早到了一分钟的太宰如此随意地批评了，对此，他回道：“因为和中也先生一起处理了点事情。”
“哦，那也没办法，毕竟你们是同事。”
不理会这有些怪异的语气中究竟包含了多少东西，芥川鼓起勇气问道：“太宰先生，今天在下可以回答了吗？”
“还不行哦。”
“但在下认为自己已经……”
“比起那个，和我走走吧？”
雪光映得太宰的眼睛熠熠生辉，被冻得通红的脸颊也随着牵起的唇角而移动着，芥川一口呼出积在胸中的冷气，没有再说下去了。
冬日的傍晚，夕阳把大街上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像从前那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不同的是一直聒噪地说话的人和沉默聆听的人反了过来，走在前面的人也不会再突然一声不吭的跑掉了。
“芥川君，你还记得我跟中也认识了多少年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但芥川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八年。”
“八年了呢……但是……”
太宰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自上而下俯视着芥川，“但是他一直都没有赢过我。”
“那又……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一脸不知所谓的芥川，太宰很淡然的说：“作为竞争对手，他挺讨厌我的。说是讨厌，其实也可以称为不服气，你应该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多多少少有点类似于小镜花那件事……”
也就是说，中也先生对他的过分关注有可能是由于对太宰先生的[不服气]所致吗？
“即使如此也没有关系，那是中也先生自己的事。”
芥川确实不在意，因为这个问题他从两年前就已经想过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无论事实如何，都与他无关。
就像当时的芥川认为太宰是厌恶自己的，但他也没有放弃寻找他、追逐他。
自己喜欢谁跟那个人喜不喜欢自己没有关系。
听到了芥川的回答的太宰不再言语，转而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芥川站在原地瞪着他的背影，在心里挣扎了一番后终于咬牙追了上去，“太宰先生，您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从前的他不敢轻易将这句话说出口，怕令那个人失望，怕遭受鄙夷，可如今不能再继续死要面子耗下去了。
芥川仅仅明白的就是，太宰先生是知晓[一切]的。
知道自己的全部想法。
甚至连中也先生的想法也一清二楚吧。
“芥川君，你这是在急着从我这里逃出去吗？”
“您知道的吧？在下一直渴望从您口中听到的那一句话。”
太宰干巴巴地笑了笑，佯装不解，“什么？”
“在下已经不能……”
芥川的眼神有些闪躲，或者说是……伤悲，“在下身为港口黑手党的游击队队长，与您私会属实不妥，请恕在下失陪了。”
太宰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芥川转身离开，脸上的神情始终没有一分一毫的动摇。
“占着人家对你还存有寄托和仰慕，就去间接阻止他和别人恋爱，真任性呐。”
太宰把目光移向一旁坐在长椅上素面朝天的女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迷惘，“我只是不解，芥川君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就是这段时间一直骚扰他的理由吗？”
女人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语气里多是玩味。
“为什么……他会和中也……”
“原来是对搭档、不，是对竞争对手的[不服气]呀。”
“……唯独中也……”想不通。
“那如果，一切重新来过，你会选择和那个孩子一起认认真真地生活么？像普通情侣那样。”
“……”
我不知道。
※※※
“在下是否有什么地方是非常差劲的呢？”
“怎么突然……”
“为什么太宰先生不肯说一句认可在下的话……”
中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让你选择了吗？为什么要拒绝呢？如果是恋人，那——”
——那他一定会满足你。
中也并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突然惊觉，如此一来即使从太宰口中听到了认可他的话，也不会是芥川真正想要的。
说起来，为什么要拒绝呢？
爱恋与崇敬并没有非常明显的界线，但芥川确确实实是喜欢太宰的，当他相信太宰也喜欢他之后，结局不应如此。
芥川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中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睛紧盯着那细碎的黑发，轻声说道：“你能将一切向我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说实话，我很高兴，以后……”
“中也先生”，芥川突然抬起了头，坚毅的目光直映入了中也的眼底深处，“对不起，在下一时半会无法清静下来，在下还是希望您能另寻……”
“没关系。”
中也打断了他。
“没关系的。时间还很长不是吗？”
芥川的眼中渐渐有星河般的细碎光芒开始涌动起来，一闪一闪的仿若世间珍宝。
六月份的时候，芥川应了中也的邀约一起去了曾经看烟花的庄园游玩。到了目的地后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有那么美，淳朴宁静的小村庄外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靠风力发电的路灯有序地延绵到地平线上，天与地的距离近得仿佛要融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大自然最初的淳朴和美好。
而让芥川更在意的是，与这一切毫无违和感、完完全全融入了这个地方的中也先生。
替他们拍写真的人都忍不住赞赏道：“中原先生的气质真是无可挑剔，不去当偶像有点可惜了。”
即刻洗出来的照片上，站在一起的两人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无论是身上的色调还是神情，中也都显得亲和力十足，那一头橘发的颜色比向日葵花的颜色还要深，眼睛和天空的颜色一致，身上绛红色的浴衣也充满了朝气，反观芥川，一身黑白相间的色调和面无表情的瓜子脸，仿佛是从哪张鬼片里抠下来的图直接粘贴到照片上似的。
中也笑嘻嘻地用手指去戳芥川那噘得老高的嘴巴，“以后我教你怎么摆拍好了。”
“以后……”
“嗯，以后。”
※※※
下班以后，天空中难得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也坐在窗边，看到楼下有个人正打着伞抬头往上看，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太宰治依旧面不改色，倒是中也先烦躁地移开了视线。
“武装侦探社的人怎么跑这儿来了？警报和守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他发出诘问之后，来自首领办公室的传唤电话就立马响了起来，说是有要紧事找他。
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那家伙所到之处遍地是麻烦。
中也脸色阴沉地往楼上走去，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快，一连爬了二十几层楼梯，当然，这对港口Mafia第一体术高手来说就是小菜一碟，而且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来说，根本连热身都算不上。
“我们有多少年没有合作过了？”
“谁知道。总之快点解决吧，跟你呆一块真是折磨。”
“嗯，这倒是深有同感。”
月色下，两人如从前那样边拌嘴边走向森林深处，在这场长达数年纠缠不清的“三角关系”下，繁华的横滨市依然如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一般一刻不停地吸引着外来入侵者，在两家异能组织的首领商议一番后，最终决定临时合作一次以击退当前敌患，这才有了“双黑”再现的一幕。
太宰与中也确确实实是相互讨厌着的，但此刻更多的恐怕是那称之为惆怅的情绪。
“今晚——”
相对沉默了许久后，中也突然说：“要好好聊一聊么？”
太宰没有回答，却停下了脚步，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冷冷地看着前方，中也在他身旁站定，脸色也变得严肃了不少。
敌人——生长着触手怪物般庞大的敌人矗立于前方的空地上，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样子。你上，当诱饵兼沙包，我做军师指挥你，如果有必要的话顺带兼职给你收尸。”
“即使事实确实如此但也别说出来！”
中也气急败坏地跺了一脚，瞬间地下泥石翻飞，太宰不以为意，打着轻快的口哨溜达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战斗会使人的肾上腺素升高，从而影响到神经兴奋性，震耳欲聋的巨响下是一片狼藉的林子，太宰盘腿坐在树下，看着中也被再一次甩到他旁边却依旧无动于衷。
“喂喂，你这么怠工可不行！给我认真一点啊！”
“是你自己没用。”
中也狼狈地从灌木丛里爬起来，太宰斜睨着他，“死了也不能怪我。”
“哼，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挂掉的。毕竟，不能让芥川一个人……”
中也嘟囔着又站了起来，来不及理身上凌乱的衣物就重新奔入了战场里，也因此没有看到太宰惊愕且有些呆滞的眼神。
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