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吃回头草》曳紫清风

10、放肆

　　蛋黄似的日头斜斜地缀在天边，洛河水弯弯绕过绿油油的稻苗田，缓缓伸向远方。港口的渔民陆陆续续收拾好自己的渔网，满载而归。整个洛城一片安详和谐。

　　“差不多了。”卫姜搁下笔，摘掉手上脏得不能再看的手套，扔到一旁的水盆里，又把手放到另一个盆里，用皂角反反复复地洗手。

　　“卫姑娘，你真厉害！”小晏看着桌上的画像，深深地感叹道，“若不是亲眼看到你一点一点地摸索描摹，小人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是你根据一副骨架还原出来的。”

　　画上的男子五官端正，身形略壮实，很普通的样貌。

　　卫姜微微扬了扬嘴角，摘下面罩说：“幸好骨头上还连着些肉，省了我不少事，你赶紧拿去给周大人吧。”

　　“小人这就去，你赶紧去休息吧，这里一会儿有人来打理。”小晏交代完，抱着画飞快地跑了。

　　卫姜跨出停尸房，用力吐出几口浊气，抬头看看天，慢悠悠地踱回府衙。

　　到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秦宿白骑马归来。她站在旁边礼貌地让开。秦宿白仿佛没有看到她，径直走进去了。

　　卫姜抬手挠了挠光洁的额头，不解地看着他离去的傲慢背影。她刚来这地儿不久，不大明白这儿的贵人是不是都是这种态度对人，好嚣张啊！

　　......

　　“王爷！”周敬知拿着画像一脸激动地迎出来，对秦宿白说，“真是神啊，这真的是贾大人的公子！”

　　秦宿白垂眸瞥了一眼画上的人，上面的男子面貌齐全，连身上的肌肉纹理都很完整。他眼神一凛，转身看向走进来的卫姜。

　　“卫姑娘，”周敬知看到卫姜自带三分笑，朝她竖起大拇指，“你可立了大功啊！”

　　卫姜刚想谦虚一下，就被秦宿白冷声质问：“你是不是见过这个人？”

　　周敬知赞赏的表情立马收起来，认真地看着她。

　　这是被质疑作弊了，卫姜要被气笑了，冷笑道：“回王爷，我大老远从京城来，还没入城就被关进大牢了，请问我去哪里见过这个人？”

　　秦宿白拿过周敬知手里的画像细细看，卫姜气不过，一把抓过来要揉烂，被秦宿白夹住手腕用力一弹，画像又被夺过去了。

　　“不相信我就不要看了，王爷不知道什么叫做用人不疑吗？”卫姜握着发痛的手腕，又气又委屈地看着他。

　　“本王怎么用人，还用不着你来教。”秦宿白看了看皱巴巴的画纸，目光似冰霜刀剑，冻得卫姜背脊发冷，“再如此放肆，就滚回牢里去。”

　　卫姜咬着下唇，眼眶通红。她辛辛苦苦从早晨累到现在，茶水都没喝过一口，得出结果被质疑，还要被威胁，气不过！

　　周敬知看到二人针锋相对，硝烟四起，连忙打圆场道：“卫姑娘，我们不是不信任你，实在是因为这画像太让人震惊了。”

　　秦宿白转身进去了，气氛也没有得到缓解，周敬知没辙，对卫姜说：“哎呀，卫姑娘，你怎么能顶撞王爷呢？要记着你的身份，你可是戴罪立功的，好在王爷不计较，否则本官都保不了你。”

　　卫姜心里的火焰顿时消了一半，差点忘了，她可是有求于人的，这里也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这是权贵当道的时代啊！本来人家就不待见她，现在彻底惹毛了......

　　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坐在凳子上，卫姜觉得桌上的糕点都不香了。

　　黛眉弯下腰看着她，担忧地问：“小姐，是不是太累了？奴婢去打水给你泡个澡吧。”

　　卫姜用手杵着下巴，有气无力地说：“是很累......黛眉，我把人家高高在上的王爷得罪透了，从明天开始你避着点他们，别被迁怒了。”

　　“啊？”黛眉眼睛睁得大大的，“你怎么得罪他了，是事情没办好吗？”

　　卫姜摇摇头，“不是，总之你以后小心点，我怕牵连你。”

　　黛眉想了想，握着她的手柔声说：“小姐，王爷有怪罪你吗？”

　　卫姜摇摇头。

　　“既然王爷没有当场罚你，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这样吧，女婢陪你去道歉。”

　　卫姜迟疑了，“我......他本来就不待见我，道歉也于事无补。”让她给那种人道歉，她不去。本来也是他不信任她在先，要说错也是错在她地位低。

　　黛眉皱着眉头，她实在是担心小姐被刁难。“小姐，不试试怎么知道。”

　　“黛眉，”卫姜抽回手，严肃地看着她，“从上次被他的马踢伤到来洛城，我们因为他可没少吃苦，如果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被关进大牢。”

　　黛眉嗫嚅道：“可他毕竟是王爷呀。”

　　卫姜一掌拍在桌子上，瞬间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不怕，他应该不会在洛城待太久，咱们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了。”

　　......

　　秦宿白回到书房，想到贾邵波被砍成一堆的尸骨，便让周敬知立马去审问丫鬟小缕。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厮端了饭菜进来，刚摆出来一道炖排骨，秦宿白闻着味道立马联想到今天看到的，摆摆手让人撤下去。

　　秦松走进来，看到小厮把饭菜原封不动地装起来，便问：“爷为何不吃饭？”

　　“不饿。”秦宿白回到书桌前，打开案宗准备重新看一遍。

　　“爷，你说巧不巧，”秦松上前道，“属下今天上街抓了条大狼狗，正好是贾岑方家里面跑出来的。”

　　秦宿白抬头看向他，“你有什么发现？”

　　秦松说：“属下重新去勘察了一遍贾府，发现关狼狗的地方有很多血迹，属下怀疑，贾夫人的尸体可能进了狼狗的肚子。”

　　“为何之前没有提到？”

　　秦松说：“这狼狗关的地方太隐蔽了，竟是在贾夫人的卧室下面，之前没有发现。”

　　“密室，”秦宿白摸着眉毛，思索片刻后道，“既然是在密室，必然是有人特意放出来的，这么关键的时候放出来，对方是想引导我们找到贾夫人的尸骨。案发这么多天，狼狗必须喂食，这个喂食的人必定会看到密室里的尸体，但是他隐瞒不报。要么，这个人就是凶手；要么，就是帮凶。倒是这个贾岑方，养狼狗的事他是否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