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卷千波》阶前梧叶

103、第 103 章

　　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管事等人灰头土脸地被绑在墙角，个个低头耷拉着脑袋，一脸落败。“恶鬼”中的一人，走到他们前面，摘下面具，露出清秀的面庞，从外表上看起来大概才十六、七岁。
　　“保少在哪？”他厉声喝问道。
　　一群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下来的时候这就没人，可能……可能是掉暗河了。”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少年人听了，铁青着脸快步走到大洞口，只见正对洞口的那一块流水反射着火把的光芒，其余地方皆是黑乎乎的。
　　“拿绳子来！”他着急大喊道。
　　就在这时从洞下传来一道气若洪钟的喊声：
　　“近水，是你吗！你可终于来了，快下来救老子，老子快支持不住了！”
　　名叫“近水”的年轻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欣喜若狂，“保少，你撑住，我们这就来救你了！”
　　说完，他便让十几个人拉着两根粗绳，一根他绑在自己身上，一根拿在手里，从洞口跳下去。
　　“近水，这边，我们在你右手边！”
　　悬在半空中的近水循声望去，只见保少、远山与两个陌生人各自都抱着根钟乳石，躲藏在洞口的不远处。他将另一根安全绳扔了过去，几个人便顺着绳子依次爬了上去。
　　“啊，还是上面舒服啊！”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保少站在洞口旁边揉肩膀边故作感慨道，然而他等了老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出声附和自己，不禁觉着无趣。
　　近水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他双脚刚落地，便一脸戒备地看着石更草两人：“这两位是？”
　　“哦，这是我今天结交的朋友，他们叫……额……”保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过头问石更草，“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俩的名字呢？”
　　“石更草。”
　　“辛鸿。”
　　“你就是石更草！石堰的女儿！”保少惊讶道，他左看右看，围着石更草走了两圈，“原来你是女的！我居然没认出来，亏我之前还一直‘兄弟、兄弟’的叫，哎，今天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就在这时，辛鸿看到叶黎等人浑身带伤，被人绑了双手推搡着走下来，“大厨，你们怎么进来了！”他讶然道。
　　叶黎一看到他们两个，便高兴地蹦跶着大喊：“老大，你们没事啊！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们刚才都快担心死了！”
　　“老实点！”押运者猛地敲了下他的头，然后转身对保少说，“保少，这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们后面，被兄弟们给捆了，你看怎么处置？”
　　“这是你们的人？”保少向辛鸿问道。
　　“不错，是我们的人。”辛鸿说。
　　“既然如此，那就是自家人，快给他们松绑。”保少大手一挥道。
　　叶黎一被松开双手，便立马走到石更草旁边，毕竟那儿比较安全，“老大，这人谁啊？”他低声问道。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回去再跟你细谈。诸生呢？”
　　“它机灵得很，我们被捕后，一眨眼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石更草闻言将拇指与食指相抵放入口中有节奏地吹出哨声，没过多久，诸生便循声飞过来，缓缓落在她的肩上。
　　保少盯着她肩上威风凛凛的雄鹰看了许久，又看了几眼她腰间的转轮枪，忽然猛地一拍脑袋，“是……是你！海边的那个人！原来我那二百两是被你给敲诈走的！”
　　石更草见他此时才认出自己，不禁内心吐槽他反应也太迟钝了，口上也调侃道：“哎，不对吧，姚天保，那二百两说好的是补偿，怎么到你嘴里成敲诈了？”
　　“对，是补偿，不好意思，我口误，口误……哎，我有个提议！”保少右手握拳击打另一只手的掌心，心血来潮道，“你看，你是海盗之女，我是海盗义子，咱们两个就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再加上今天这过命的交情，所以呢，要不咱俩就——”
　　“就什么！”辛鸿一个箭步冲到他与石更草中间，打断他的话瞪眼怒视道。
　　“我说辛鸿，我这正跟她说着话呢，你挡中间干嘛！”保少试着推开他，没推动，只好从他旁边探出头，笑着对石更草说：“要不咱俩就义结金兰，结拜成异姓兄妹吧！”
　　“不要！”石更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保少绕过辛鸿，站到她面前大惑不解地追问道。
　　“好不容易斩断过往，无牵无挂，我可不想再跟无谓的人，扯上无谓的关系。”她冷声道。
　　“不是，你别拒绝得这么快，再考虑下吧，有我这个义兄，我保管你以后在乌叶海畅通无阻！”保少谆谆善诱道。
　　“呵呵，莫说是乌叶海，四海之内，还有我去不了的地方？”石更草毫不在乎地说。
　　旁边的人见自己老大热脸贴冷屁股，打抱不平道：“嘿，你这女的怎么说话的呢！与保少结拜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别人想还没这个机会呢！”
　　还没等石更草反驳，保少就先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要你多嘴！”真是的，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又在这添乱！

　　他们说话期间，叶黎转头注意力完全被大洞下的暗河给吸引了，“哎，你们说，这条河最后会流向哪里？”他站在洞口看着下面的暗河，饶有兴趣地问道。
　　众人要不就是答不知道，要不就是对这个不感兴趣。
　　只有保少很给面子的捧场道：“我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哦，怎么说，愿闻其详！”
　　保少摸着下巴，走到远山旁说：“远山，前两天你在大街上，从风汀商人那淘来的极寒鸟的羽毛还带在身上吗？”
　　“贴身带着哩。”远山从脖子处掏出一根红绳，红绳尾端系着一根淡蓝色的羽毛。
　　“这就是极寒鸟的羽毛！”叶黎好奇地凑上前摸了摸，“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入手冰凉，远山，你带在身上是不是就不畏酷暑了？”
　　“也没那么夸张，就身上比较凉爽点。”远山一边回答一边将羽毛递给保少。
　　保少接过羽毛，用匕首左右各削去一个小口，然后眼都不眨就扔到了暗河中，顿时引起众人一片惊呼。
　　“你这是做什么！”叶黎见状大惊道。
　　“极寒鸟的羽毛是永远不沉的，只要顺着这水流动，总有重见天日的那天。我会在福斯城方圆两百里重金收购这东西，到时候只要有人捡到它过来领赏，届时再问那人在哪捡到的，就能大致推测出暗河出口了。”
　　“这东西是不沉，可要是中途被石块之类挡住了呢？”石更草不看好地说。
　　“所以说，这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喽。”保少两手一摊道，作为背景板一向面无表情的远山听到这句话，他的嘴角终于也忍不住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保少，那这些人怎么处理？”近水指着被绑的山洞护卫们问道，他一脸狠戾地提议说，“要不要全灭口？”
　　辛鸿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忍不住皱起双眉，他想起之前随便扶助的那个伤员，还有管事在山洞口说的话，其实这些也都是讨生活的可怜人罢了。
　　只不过他求情的话还未说出口，保少从他表情就已经猜出了他的意图，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你想放这些人一马？”
　　“如果可以的，还请你给他们一条生路。”辛鸿点头说。
　　“我想想……嗯，让我答应也可以，除非咱们俩结拜为兄弟！”保少抚掌道，辛鸿闻言脸一下子黑得跟锅底似的。“哈哈，你这人太过正经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保少乐不可支地说，“这些人我不杀也不放，就先绑在这着吧，等咱们走后，他们这么多人总会想出办法脱困的。”
　　说完，他便吩咐手下将护卫们全都敲晕了，然后带着众人从这离开。

　　走出山洞众人才发现天已微亮，茂盛的草叶上颗颗露珠晶莹剔透。他们一群人将护卫们的马匹全部顺走。众人一路奔驰到了福斯城外时，已是巳时三刻，被露水沾湿的裤腿经太阳一晒，很快就干了。
　　进了城，保少询问石更草在何处落脚。
　　石更草侧头望着他说：“就算我不告诉你，你也有办法找到，是吗？”
　　“不错。”
　　“哦，那你就慢慢找吧。”说完，她便策马而去。辛鸿见状，只好无奈地拱手道了声“再会”，然后也领着其余人扬鞭跟了上去。
　　到了客栈，叶黎一下马便毫无风度地在门外高声嚷嚷道：“掌柜的，厨房现在有什么菜全给摆上来吧，快一点，我们都快饿死了！对了，先上三坛酒！”
　　酒菜一上来，几个人风卷残云般立刻吃了个干净。各自吃饱喝足后，石更草想着大伙奔忙了一晚上，先让几个水手各自休息去了，只留下辛鸿与叶黎与她一道去二楼房间。
　　三人落座后，辛鸿先向叶黎详细描述完昨晚发生的事，他听完不禁感叹道：“原来你们在山洞发生了那么多事，还挺精彩纷呈、险象环生的。老大，保少那人你怎么看？”
　　“嗯，以那些人对他的忠心，就说明他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蠢材。”石更草饮了口茶水道，“他暂且不论，首先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今天的发现告诉辛泽与弦珠，特别是黄维给白达国制造火器的事。就凭那个骷髅的存在，就可以断定，这件事定是他背后之人主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