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卷千波》阶前梧叶

8、第 8 章

　　这一觉睡得极好，辛鸿一夜无梦，安安稳稳地睡到自然醒。他走出棚子，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幸运的是背上的伤口就算经过昨天海里那么一番折腾，情况也没有恶化，等会弄点草药敷上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
　　他往海边走去，打算洗漱一番，经过女子的棚子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大清早的她跑到哪里去了。
　　到了海边他弯下腰洗把脸，正琢磨着打几条鱼当早餐，忽然感动身后有一股气流袭来，他侧着身子往旁边一躲，竟然是诸生在偷袭他。
　　“喂，你这畜生在发什么神经，好端端地袭击我做甚！”辛鸿朝着它喊道。
　　“谁叫你激起了它的胜负欲呢。诸生一直是只有让别人吃亏的份，昨天败在你手里，自然不甘心咯。”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辛鸿抬眼望去，她正站在一处峭壁上，湍急的水流拍打着她脚下的海岸，激起阵阵浪花。
　　这场动静将睡得正香的辛泽吵醒了，他打着哈欠走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即呛声道：“嘴上说得那么漂亮，其实就是输不起嘛，打不赢就偷袭使手段，真是什么样的人就养什么样的狗，哦，不对，是鹰。”
　　“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惜动起来却是个绣花枕头。”女子冷笑道，“你可得注意保护好脖子，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上面就会多个口子出来。”
　　“你……”辛泽刚欲反驳，就看到女子弯刀抽出一截，刀面的反光照在他脖子上，不由地身形一颤，剩下的话硬生生给咽下了。
　　女子很是满意他的反应，从峭壁上跃下，走到棚子前对他们兄弟二人说：“你们速度弄点东西填饱肚子，我们等会就要进山了。”
　　“进山？”辛泽不明所以，“我们难道不是应该在这等过往船只搭救吗？”
　　辛鸿此时也往这边走来，边走边暗想道：女子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座岛，说明这岛上有她必须要拿到的东西，东西没有到手之前，她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哪有那么多问题！我说什么你们只管照做就是。”女子说完便不再理会他，反手扔了一个用芭蕉叶包好的东西给辛鸿，然后转身往海边朝着诸生走去。
　　辛鸿打开芭蕉叶一看，里面都是些止血治伤的草药，辛泽看到有些讶异：“她居然这么好心采了草药？哥，你仔细看看，会不会有毒？”
　　“都是些常用治伤药，没什么问题。”辛鸿细看后说道。
　　辛泽这才放下心，他接过草药放地上，拿了块干净石头将它们碾碎，然后给自己大哥敷上。
　　“弟，以后你跟她说话语气别那么冲。”辛鸿坐在石头上说道。
　　辛泽拿起碾好的草药边敷边答：“知道了，看在这些药的份上我的态度暂时会好些，不过是暂时的，杀石桓那件事我还没忘呢。”
　　辛鸿摇了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些草药才让你态度缓和的，而是她武艺高强，我们如今身处孤岛，要是因为逞口舌之快惹恼了她，成为异地他乡的孤魂，岂不是得不偿失。”
　　辛泽乖巧地应了声好，对于自家大哥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帮辛鸿敷好草药后，两个人又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吃饱后，他们将火熄灭，留了火种放在棚子内。
　　女子一个人在前头领路，诸生站在她肩上，辛鸿与辛泽跟在她身后，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一根长棍以作开路防身之用。
　　经过芭蕉林时，辛泽又摘了几把熟得比较好的芭蕉用棕树叶窜起来背着，以作路上充饥之用。穿过芭蕉林往里走没多远隐隐能听到水声，走近了发现原来是道小型瀑布，下面水流冲击形成了一个水塘。
　　“将水囊装满，后面还有好长一段路呢。”女子开口道。
　　辛鸿与辛泽半蹲着用手掬水喝，辛泽还将之前她给的那个装酒的水囊打开灌满，他抬头看到女子站在一旁，指着她腰间一直系着的水囊疑惑地问：“你不装水吗？”
　　女子拍了拍水囊，传出的那一阵水声，就是最好的回答了，看来这里她早就来过一趟了。众人继续赶路，一路上，辛泽记着大哥的叮嘱，本着改善关系，以及刺探消息的目的，与女子闲聊起来，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姑娘，是不是这岛上埋着宝藏，我们现在就是寻宝去的？”
　　“嗯嗯。”
　　“那宝藏大吗？是不是有很多的金银珠宝？”
　　“嗯嗯。”
　　“不是，‘嗯嗯’是什么意思？我猜的到底对还是不对啊？”辛泽有些冒火道。
　　“嗯嗯。”
　　被女子敷衍态度彻底打败的辛泽无奈地说：“得得得，你不想说就算了，那我问个其它问题，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我们现在也算是风雨同舟，一条绳上的蚂蚱，好歹也要互通下姓名吧。喏，我叫辛泽，我大哥名叫辛鸿。”
　　女子猛地转过头，目光直视着他，在她视线的威压下，辛泽颇有些不自在，他讪讪地说：“那个……你要是想保持神秘感，不想说……”
　　话还未说完，一阵寒光扑面而来，旁边的辛鸿眼疾手快将他扑倒在地，与此同时，一把匕首划过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将一条半挂着的毒蛇钉在身后粗壮的树干上。
　　“我的名字，石更草。”女子抽出匕首擦干上面的血迹，低头皱眉看着他说：“我劝你还是将说话的功夫放在提高注意力上，免得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辛泽惊吓得张大嘴巴呆呆地望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直到辛鸿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时，他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死掉的毒蛇隐约能看到锐利的牙齿，一想到那带着剧毒的毒牙差一点就咬到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内心一阵后怕。
　　听到这女子姓“石”，辛鸿内心一阵揣测：不知道她与石堰、石桓是何关系，从年龄上看像是石堰的儿女辈，难道杀石桓是为了给石堰报仇？但她的言语口气中对于石堰则多是鄙视与不屑，这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还有这个谐音“是根草”的名字，真是毫无掩饰地表达了取名之人的轻视。
　　这个岛植被茂盛，越往里走，映入眼帘的只有那多不胜数的参天大树，板状根上布满了的苔藓，再加上缠绕在枝干上的藤萝，层层叠叠的植被构成了这个密不透风的空间。人走在其中，湿热心闷得简直就要喘不过气来，汗止不住得往下流，衣裳后背那块早已湿透。
　　辛泽抹了把汗，站着猛吸了一口气，水囊里的水一滴都不剩了，心里正抱怨不知还要走多久，就听到女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快上来，到了。”
　　听到这句话，辛泽精神大振，他两步并作一步快速走去，发现女子和大哥站在一棵大树下面，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棵大桑树，树高九丈，因着那宽大的树冠，树底下没有一丝阳光漏下，所以只有一片光滑的绿苔。他又是惊喜又是好奇：这地方怎么会有桑树？而且还长的这么大，更令人惊奇的是桑树上的一串串紫红色的桑葚不同于以往看到的那般小，形状反而跟葡萄差不多，看起来甘甜多汁。
　　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问：“这是棵神树吧，果子这么大，这桑葚可以吃吗？”
　　没有人回答他，他朝女子望去，岂料对方两手一摊：“看我干嘛？我又没吃过怎么知道它能否食用。”
　　辛泽闻言很是失望，他有点不甘心地低声自言自语道：“要是有只鸟能去试下毒就好了。”说完，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诸生瞥去。
　　辛鸿摸着约莫要三人合围才能抱住的树干沉声说：“以前有听说书人讲过，上古时期有一巨桑名为穷桑，难道就是这个？”
　　“管它呢。”女子不在乎地说，她走到桑树旁，绕了一圈，然后在树皮缺了一块的地方停住说，“就是这了。”她抽出弯刀砍下几根相对而言比较细的树枝，每人扔了一根：“别傻站着了，快将这个地方挖开。”
　　辛泽接过快有两个手臂粗的树枝，没有因女子的颐指气使而生气，内心反而莫名地期待和激动起来：在人迹罕见的孤岛密林中，隐藏着一棵举世无双的桑树，这种地方，不正是故事里宝藏埋藏的最佳所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