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11、漏云初见六花开（二）

　　“高些，再高些。”破沙在往生花海中荡着秋千，周围朱红色花瓣漏出的点点星光也随着秋千波动。
　　“公主......今日还有旁的事。”鬼黑苦着脸推秋千。
　　“小黑，阿兄说过做事要心无旁骛，你给我推秋千的时候不要想着旁的事。”破沙道。
　　“......”鬼黑还真不知道心无旁骛四个字能这样用。
　　“破沙。”扶桑早起见寝殿无人，便出来寻她。
　　“阿兄！”破沙跳下秋千跑向扶桑。
　　“扶桑大人。”鬼黑宛若见到了救星。
　　“你去吧。”扶桑道。
　　“是。”有人解围，鬼黑自然迫不及待。
　　“我们该走了。”扶桑拉起她便往忘川河畔走去。
　　“扶桑大人，公主殿下。”卡戎的渡船早就停泊，等着他们前往。
　　扶桑带着她上了渡船，朝着忘川对岸的天界驶去。
　　破沙待在船上，望着忘川河中幽幽的弱水，百无聊赖，想伸手去荡荡水花。
　　“不可。”扶桑抓住破沙的手道，“你呀，安分点吧。”
　　“哦。”被扶桑阻止了，破沙一脸不开心，只能变出几朵曼珠沙华在指尖绕转圈解闷儿。
　　卡戎将他们送到阳岸，便驶渡船离开。
　　“灵石可戴好了？”扶桑问道。
　　“在这儿，戴好了。”破沙拿起胸前的灵石在扶桑面前晃了晃。
　　扶桑见灵石还在，便放心了，带着她腾云上了九重天。
　　今日是天帝寿辰，四海八荒的神仙都要来贺一贺，刚到南天门便遇到许多仙友。
　　“冥王大人。”一仙友看到扶桑便过来拜礼，“公主殿下。”
　　“南极仙翁近来可好？”扶桑寒暄着。
　　“承蒙冥王大人记挂，老朽一切都好。”南极仙翁摸着他那花白的胡子道。
　　“破沙。”突然南天门飘来漫天白色花瓣，和着一团光束，一位白衣女子赫然出现在南天门。
　　一见那容貌，同破沙有六七分相似，不过却更加温婉柔和，额上还缀着朵白色的曼陀罗华。
　　“阿姐！”破沙提起裙子扑进她的怀里。
　　“百年未见，似乎长大了些。”桃兮摸着破沙的头发，盯着她看了又看，嘴角止不住笑容。
　　“阿姐，我都九万岁了，怎么还能再长。”破沙道。
　　桃兮是九重容貌最好的上神，如今同破沙站在一起，一红一白，当真是南天门极好的风景。
　　“拜见桃兮上神。”品阶低的仙者皆来拜礼。
　　“都到南天门了，怎得还亲自出来。”扶桑道。
　　“念着早些见你们。”桃兮对着扶桑一笑，便领着两人去往神殿。
　　三人前来的消息传遍了神殿，如此排面，众仙皆起身参拜。
　　“你便是破沙？”天帝居高临下将破沙打量个遍。
　　“嗯？”破沙抬头望着坐在最高处的天帝，只见他下巴留着半脸长的胡须，看着面容和善，但却带着不可撼动的威严。
　　“是和桃兮有几分相似。”天帝道，“上次见，还只是个襁褓婴儿，如今都这般大了。”
　　“听闻桃兮上神有个胞妹，如今一见，果然如同上神一般。”席上的仙者道。
　　“是啊，这容貌当真相像。”
　　“公主殿下美虽美，要我说啊，还是桃兮上神更甚一筹。”
　　“上神端庄高雅如高山之落雪，殿下明媚艳丽如海上之斜晖，各有各的好，自不可相比较。”
　　“今日的本帝寿辰，众仙君自不必拘束，与本帝同乐。”天帝话落神殿中便赫然出现五位衣着华丽的女仙起舞。
　　中间领舞的仙子穿了身水蓝色的衣裳，腰上系着红色腰链子，转起圈来身段婀娜多姿，甚是曼妙。
　　“嫦娥仙子果真是天界数一数二的美人。”
　　“也就天帝寿诞能见上一见仙子的舞姿。”
　　“也不知今后会与那位仙者喜结良缘。”
　　“嫦娥仙子常年独居广寒宫，甚少与人往来，这般不食人间烟火，要看到她结缘，怕是不易咯。”
　　“阿姐，那位嫦娥仙子是何人？”破沙边吃着果子边问道。
　　“她是掌管月宫的神仙，是天宫里舞跳得最好的。”桃兮解释道。
　　“天宫这么好看，难怪我在仙山游历时他们都想到天宫里来做神仙。”破沙道。
　　“你哪是去游历啊......”破沙能脸部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一样一番话，扶桑觉得当真是人才。
　　破沙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啊，年岁里也算是有资历的神仙，不可再荒唐。”桃兮道，“家里的书，都要仔仔细细地看完，该修的法术也要熟练。”
　　“可我不喜欢看书......那些夫子每次讲课都揪着老长的胡子，当真无趣极了。”破沙嘟了嘟嘴，理直气壮道，“再说了，有阿姐和阿兄在，我修不修炼又有什么要紧的。”
　　“我们不能总在你身边的。”桃兮苦口婆心。
　　“为何不能？”破沙不解。
　　“罢了，这几日就好好玩，等回了冥府，还是要用功才是。”桃兮妥协。
　　“这是什么水？真好喝。”宴席过半，破沙含含糊糊地趴在桌上。
　　“傻丫头，这是果酒。”桃兮一个没注意便让破沙将两缸子果酒都喝了，“紫陌星君的果酒虽酿得好，但像你这般喝的还是头一个。”
　　桃兮伸手将破沙扶在自己怀里，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帕子将破沙嘴角的残酒擦拭干净。
　　“天宫里的仙子真好看，跳的舞也好看。”破沙靠在桃兮怀里喃喃自语。
　　“看看你将她照顾得连水和酒都分不清了。”桃兮嗔怪着。
　　“果酒微甜，可怪不得我。”扶桑笑道，“你如今眼中只有她，可关心我喝了多少酒？”
　　“惯会瞎说。”桃兮伸手轻轻扶了下他的手背，唤来一旁随侍的落云道，“落云，你将破沙送回宫，让她在榻上舒舒服服地睡。”
　　“是，上神。”落云接过醉醺醺的破沙，将她扶着往桃兮的花神殿去。
　　“殿下，错了错了，不是那边，是这边。”刚出了神殿，破沙便不安分起来。
　　“别动！”破沙定神站稳当，“我，我要去瑶池，去瑶池！”
　　“殿下，您醉了。”落云劝道。
　　“我......我好得很，”破沙才定了片刻便又有些站不稳了，“你......才醉了，你看看你，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都站不稳了。”
　　“殿下，我们回去吧。”落云拉着执拗的破沙，试图将人带去正确的路。
　　“不，我要去瑶池。”破沙挣开落云，“现在就要去，你不准，不准跟着我。”
　　“殿下，上神让婢子送您回去，我们改天去可好？”落云道。
　　“不好，我现在就要去。”说着破沙便歪歪扭扭地要下台阶，却又被落云给拉住了。
　　破沙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施了个法术，将落云定在了原地，然后自己便跌跌撞撞地下了台阶，朝着一旁走去。
　　落云看着破沙离去时略带滑稽的背影，很是恼火。
　　破沙的法术不高，但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遇到法力更低的落云，才将她定在了神殿外。
　　落云心里一万个难受，要定也要选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这在大殿门口，若是冲撞了那位大罗神仙，那可真是......
　　破沙一路横冲直撞，过了许久也没见走到瑶池，便在路上嘴边逮了一个宫娥问道：“这位仙子，敢问瑶池在哪个方向？”
　　“就在前面。”那宫娥说道，但看到破沙这般模样便又说，“那个......你这是喝醉了吧，还是不要去了。”
　　“无事，我好得很。”破沙摆了摆手，便朝着那位宫娥说得方向继续走着。
　　又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便看到前方云雾缭绕，云雾中夹着两座人高的假山，假山旁是个巨大的池子，池子里开着芙蕖，时不时还会有一两条红鱼一跃而起，溅起一池涟漪。
　　破沙揉了揉眼睛，用为数不多残存的理智想，这便应该是瑶池，便踩着云雾走过去。
　　果酒的后劲越来越足，她只觉得自己走了许久，身心疲惫，便随便倒在瑶池旁化成一株曼珠沙华，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破沙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晰，然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挠着自己，睁开眼便看到是一片白色的衣袂无意飘动碰到了自己的花蕊。
　　再仔细看，便见一男子站在云雾之中，乌黑的青丝和象牙白的衣袂一起飘动。
　　好一个云上仙君！一副淡雅的水墨画！
　　她只觉这才是真正的神仙，便一个闪身化成人形，站在那人面前，本以为会吓他一跳，却没想到他并没有丝毫惊讶，这让破沙心里受了些许挫败。
　　两两对视之后，破沙想，这大概就是书中所说的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