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32、昨夜星辰昨夜风（七）

　　“拜见扶桑大人。”众仙见了都忙参拜。
　　“阿兄。”
　　“阿兄没在，让你受委屈了。”扶桑揉了揉破沙的头发。
　　“你怎来了？”桃兮道。
　　“我若不来，岂不是让夜阑星君觉得冥府无人，连自家公主都护不得了。”扶桑冷着脸看向夜阑和蓁蓁。
　　“扶桑大人，小神并非此意。”夜阑连忙道。
　　“那夜阑星君是何意？”扶桑道，“就是桃兮上神太过宽厚，才让夜阑星君觉得可以得寸进尺。依本座看，就应将她丢入凡间，沦为畜生，才能抵消本座妹妹在轮回之境和凡间受的苦。”
　　“扶桑大人。”夜阑一听要沦为畜生道，吓得立刻作了个揖。
　　“如今夜阑星君选哪个？”桃兮道。
　　“夜阑和蓁蓁领桃兮上神罚。”夜阑不得已只能受了桃兮的罚。
　　“事情了结了，该回去了。”桃兮说着，便拉着破沙和扶桑要回花神殿。
　　“夜阑，若今日是我，你可也会这般？”芳蕤问道。
　　“芳蕤，你和蓁蓁不一样，你受得住天雷，她受不住。”夜阑道。
　　“这难道不是她该受的？她作孽至此，既能想到嫁祸于我，就该知道会有如今的结果。”芳蕤对夜阑的心已经冷了，她比蓁蓁修为高，就该受得住那八十一道天雷？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就算是蓁蓁的错，那也有你我的缘故，芳蕤你不觉得你太无情了？”夜阑道。
　　“我无情？”芳蕤自嘲地笑了笑，“蓁蓁这些年做的事，我何时同她计较过？”
　　“那你这些年对蓁蓁做过的又当如何？”夜阑问道。
　　“夜阑，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伤害过蓁蓁。你我对蓁蓁有亏欠，所以那些事我从不计较，但我不计较并不代表我将那些你们安在我头上的事全认了。”芳蕤道，“我对于蓁蓁早就仁至义尽了。”
　　“芳蕤你为何就不能放过蓁蓁？”夜阑道。
　　“不是我不肯放过她，而是她不肯放过我。”芳蕤道。
　　“既如此，便没什么好说的。”夜阑说着就要带着蓁蓁离开。
　　“等等，”芳蕤叫住他，“蓁蓁的八十一道天雷，我会为她受一半。”
　　“芳蕤，你......”夜阑有些惊讶。
　　“走吧，去锁仙台。”说着芳蕤自己先一步想锁仙台走去。
　　锁仙台是犯了错的神仙受罚的地方，四周都被乌云笼罩，高台正中有块巨石直冲云端，上边绑着玄铁链，在风中晃荡发出铛铛声。
　　“芳蕤，你这是何苦？”清川实在看不透她。
　　“区区四十道天雷，不会要了我的命。”芳蕤笑着，一步步走向高台，任那些铁链将自己捆在巨石上。
　　一边是芳蕤，一边是蓁蓁，刚被绑上去，天雷便降了下来，打在人身上，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蓁蓁受着天雷，疼得直叫夜阑的名字，而芳蕤虽也疼得紧，满头大汗，却没吭一声。
　　一顿雷刑后，本来干净的衣物上到处都是血污，看得实在吓人。
　　刚解开铁链蓁蓁便要倒下去，夜阑连忙将她护在怀里。清川想要过去将芳蕤扶住，却被她推开了。
　　“你......哎。”清川叹了口气。
　　“今日多谢你帮蓁蓁受刑。”此时蓁蓁已晕了过去，夜阑正将蓁蓁打横抱着。
　　“你不必谢我，当初你帮过我，如今这样就当是我还你的。”芳蕤道。
　　夜阑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计较什么？”
　　“我从未计较过，”芳蕤道，“夜阑，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说过什么？”
　　“什么？”
　　“你我初见时，你说我穿茶色衣裳好看，所以我这么多年见你一直都是茶色衣裳，”芳蕤道，“但好像你现在不仅觉得我穿茶色不好看，恐怕连我这个人也一并不喜欢了。”
　　“你这是什么话，芳蕤，你到底要说什么？”夜阑道。
　　“夜阑，你一直都在说我变了，其实变的从不是我，而是你。自从你遇见蓁蓁，你就变了，我们之间的情义也都变了。”芳蕤道。
　　“能遇见蓁蓁也是因你之故，如今你却容不下她。”夜阑道。
　　“是，当初是我闯了祸，你才为我下凡历劫，我都知道，所以不管蓁蓁做什么，我从不计较，只是她不该不知天高地厚，把手伸到殿下那儿去。”芳蕤道，“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替她受刑就当是是还了你当初的恩，如今雷刑受完，夜阑，你我从此两不相欠。”
　　“你要和我划清界限？”夜阑道。
　　“是！夜阑，你不能总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我和蓁蓁你只能选一个，而你选了蓁蓁。”芳蕤道。
　　“夜阑星君的八十一道天雷还没受吧。”清川冷眼看着他们。
　　“待我将蓁蓁送回去自然会领受。”的确，若是不将蓁蓁送去医治，那她就没命了
　　“清川，走吧。”芳蕤拉着清川便走，等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实在撑不下去，靠在清川肩上狠狠哭了一场。
　　“没事，都过去了。”清川安慰道，“我送你回去，再让青梧替你医治，天雷的伤痕可要好一阵子才能去除。”
　　“多谢。”
　　另一边花神殿里，青梧好好替破沙诊治，确保无事众人才松了口气。
　　“我想去凡间。”破沙道。
　　“嗯？”
　　“我就想去看看，毕竟在下面生活了二十年。”破沙道，“也不知有没有人为我和他收尸。”
　　“破沙......你莫不是爱上那凡人了。”桃兮有些担忧。
　　“他待我很好。”破沙真的好想再见一面边北固，哪怕就一眼也好。
　　“破沙，你是知道的，凡人死后转世就成了另一个人。”扶桑道。
　　“我知道，阿兄，”破沙道，“我从未想过去寻他的转世，那不是他，我只想回去看看，为我和他立个碑。”
　　“都是阿姐没照顾好你。”桃兮很是心疼。
　　“阿姐，别哭。”破沙安慰道。
　　“我见你历了个劫，性子也变了。”扶桑道。
　　如今的破沙和之前已是派若两人。
　　“是么？”破沙也在思索。
　　“听紫陌说尊上已历劫归来，你不打算去看看？”桃兮道。
　　“仙君回来了？”破沙有些高兴，可还是道，“可我还是想去凡间看看，仙君一直都在，而他可能就再也不见不到了。”
　　“破沙。”桃兮还是不放心。
　　“我只是去看看。”
　　“好。”桃兮和扶桑无奈，只能妥协。
　　待破沙走后，扶桑便道：“最近发生的事我都知晓，那只鸟可查到了？”
　　“未曾，连降夕都说从未见过。”桃兮道，“还有破沙的灵石，是在上清殿丢的，蓁蓁进不去，而蓁蓁能够幻化成芳蕤的模样，我也很疑惑，以她的修为根本办不到。”
　　“你在神殿上未曾提过此事，是想......”
　　“不能打草惊蛇，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桃兮道，“不过这事还是该让尊上知晓，毕竟这件事连累了他。此番破沙能平安回来，还要多亏封印里的东西。只是经此一遭，破沙尝尽爱恨苦楚，封印已撑不了多久，我们得求尊上帮忙。”
　　“我同你一起去上清殿。”
　　“好。”
　　这九万年来扶桑除了不让破沙去凡间和九重天，事事都依着她，将她养得无比单纯，不仅是宠着她，更重要的是那道封印并非牢不可破。反之，它极易被破沙的情绪所影响，会随着七情六欲的增多而逐渐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