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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昨夜星辰昨夜风(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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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沙走进月老殿,紫陌正坐在案前,对着天命书写着什么。
“紫陌星君。”
“殿下怎来了?”紫陌道。
“紫陌星君,在天命书上有的姻缘可是都会照着上面写的发展?”破沙问道。
“是也不全是,”紫陌解释道,“世间之事多变,天命书只能作为引导,并不会事无巨细地记载下来。”
破沙道:“我突然有点想念你的酒了。”
“殿下这是怎么了?”
“你放心,我不撒酒疯。”破沙以为紫陌只是担心他的月老殿又被她给拆了。
“殿下想喝便喝罢,酒还在原处。”紫陌道。
“多谢紫陌星君。”
破沙绕到后面,墙根处摆满了酒,有之前喝的果酒,桃花酿,还有新的,她打开小陶罐,扑面而来是桂花香气。
几罐下肚,破沙脸色微红,从袖口里掏出那枚染了血的平安结,那些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也是接踵而来。
关于她与长渊惊鸿一瞥的初见,她死皮赖脸搬到上清殿后长渊对她的纵容,还有长渊救她出瑶池,在她快被九幽打死时神兵天降,为了她下凡历劫,往事都历历在目。
而关于边北固的记忆和这些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在凡间只不过是秦桑榆和边北固所经历的,爱上边北固的只是秦桑榆。而她心心念念的自始至终都是长渊,是九重天高高在上的尊上,从前是,如今也是。
与其说是因边北固让破沙恋上长渊,不如说是凡间的这场情劫让破沙明白她对于长渊的感情就是爱慕。
“殿下此去何处?”紫陌见她摇摇晃晃地急着离开,有些担心。
“去做一件重要的事。”破沙握着平安结,一心只想赶紧到长渊面前。
“仙君,仙君。”破沙喊道。
“你这是喝了多少?”长渊一靠近她,便是冲天的酒气,“紫陌对你倒是大方。”
“仙君,我想清楚了,”破沙把着长渊的手臂,“我心里的人就是仙君,一直都是仙君,从未变过。”
“你喝醉了,这是醉话。”长渊并未接她的话茬。
“仙君,我没醉,”破沙从长渊深邃的眼睛看到鼻梁再到嘴唇,咽了口唾沫,突然凑上去,四瓣唇瓣就这样碰在一起,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那仙君呢?可也是如此?”破沙眼里满是期待。
长渊嘴唇微微动了动:“不是。”
破沙的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
“本尊是九重天最尊贵的上神,没什么人值得本尊放在心上,”长渊冷漠地看着她,“本尊永远都不会心悦别人,更不会心悦你。”
“仙君此话可是在说我......配不上仙君?”破沙被长渊的一席话浇醒,又有些难以置信,她的仙君竟说她不配。
这可是除了桃兮和扶桑,最宠她的人。
“你在上清殿待得够久了,让桃兮来接你回去吧。”长渊转身坐在软塌上。
“仙君是在赶我走?好,我这就走。”破沙将手里的平安结摔出去,打在长渊的胸口,“这本是为边北固做的,只是还没做完他就死了,真是晦气。”
破沙转身没走两步,只觉胸口闷得很,转眼就吐了口血,她倚着门框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难受得紧。
忽而听见后面有动静,破沙转头见长渊正向她走来,便道:“临走还脏了尊上的地方,还请尊上不要怪罪。”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上清殿,连房里的东西都未来得及收拾。
破沙一路上浑浑噩噩,路过长生树时,没看清便和一人撞在一起,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破沙捂着巨痛的胸口,抬眼看去,是之裳。
“之裳元君,你......”这是破沙第二次见到满身是血的之裳。
“与你无关。”之裳瞪了她一眼便走开了。
破沙实在想不出是何时得罪了之裳,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大。
“发生何事了?”破沙回到花神殿,桃兮见她脸色惨白,嘴角还带着血,身上还有冲天的酒气,很是担心。
“阿姐,我心口好痛。”破沙边说边咳,额头上早已布满密汗。
“好端端的怎会心口痛?”桃兮看了一眼,那灵石还在破沙身上,按道理不应该这样的。
“我......我不知道,”破沙道,“阿姐,仙君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破沙趴在桃兮身上哭了半晌。
“不哭了。”桃兮用袖口擦拭着破沙的眼泪,从小到大破沙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从未见过她这样哭得肝肠寸断。
“阿姐......”话还没说完,她就疼得晕了过去。
桃兮探查一番,原是封印破碎得越来越厉害,里面封存的东西渗透了出来,才将破沙折腾成这样。
“刚才裂痕还不似这般,这才过了几个时辰,怎就成了这样?”青梧道。
桃兮叹了口气:“之前掉进瑶池封印就出现了裂痕,好在尊上及时修补。后来又被九幽打得半死,封印碎了一半。本想着等尊上历劫归来再补上,没想到又跌入了轮回之境。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封印早已撑不住。如今,又对尊上动了情......”
青梧了然,她只能治破沙的外伤,封印的事却束手无策。
趁破沙还睡着,桃兮找来了长渊,又和着扶桑三人合力将破沙的封印补了一大半。
自从那日后,破沙便搬回了花神殿,只是这一回来,就没再出过门。
桃兮带给她的点心也不想了,清川做的凡间美食她也不惦记了,每天不是一个人下棋,就是对着花神殿里的花花草草弹琴,少言寡语,像是被抽走了神魂,一点生气都没了。
“刚做的栗子糕,尝尝?”清川道。
“不了。”破沙坐在白梅树下,看着一盘棋局发呆。
“丫头,你这是中邪了?”画青见她古古怪怪的,“还是历了个劫历傻了?”
破沙没搭理他,只是走了一子,将原本危险的棋局开出了条道路。
“我瞧着你近日棋艺精进不少。”画青摇着他那把手不离身的扇子。
“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清川道,“芳蕤沉默寡言就算了,怎么连你也......”
“殿下,都收拾好了。”落云拿着乾坤袋过来。
“你没事儿装这么多东西做甚?”清川道。
“我要回去了。”破沙道。
“你要回去?”清川惊讶,“怎的突然想回去?”
“本就是来小住的,这么久是时候该走了。”破沙道,“我本是冥府之人,和天宫总归是不搭的。”
清川和画青面面相觑,总觉得如今的破沙与之前的不大一样。
“代我同芳蕤道个别吧。”破沙说着便将乾坤袋挂在腰间走了。
那日长渊拒绝她拒绝得很是决绝,破沙怕再留在天宫还会忍不住去找他,索性还是回冥府好,四海八荒,天大地大,说不准哪天就把这段情给忘了。
“你独自回去?”清川有些不放心。
“嗯,”破沙摆了摆手,“不必送了。”
破沙出了南天门,临走时又回头望了望这巍峨的天宫,还记得刚来时的模样,但此时的心境已大不相同。
她将胸口的灵石也一并摘下放进乾坤袋,便腾云往冥府去。只是半路上,她一直想着长渊,连自己飞到哪儿了都忘了。
就在她想调头回去时,天上不知从哪儿飞出只大鹏鸟将她抓伤,一个翅膀将她从云上打落,顺着往下掉,落进了一片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