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16、第115章 俱卢兴，坚战王

　　今日的象城如同过节，不同种姓、不同阶层的人填街塞巷，欢庆王子们首战胜利。到处是鲜花，到处是歌舞，小贩们的生意都特别好，数钱数得笑呵呵。

　　流浪歌手琴弦一响，就在人群里唱起来，“般度之子阿周那，婆罗多族称第一，箭术无双无人敌，征服四方气盖世……”这是赞美般度五子的歌，管他阿周那有没有征服四方，反正吹而已，听的人也不会辩真假，他们听的是传奇，收集的是谈资。

　　一时，满城都在歌颂坚战兄弟，他们本来就立下大功，这下名声更响了，俱卢人无不认为他们五兄弟是大英雄，是俱卢未来的希望。

　　“阿周那，战群狼，打得般遮罗直喊娘！”

　　“俱卢兴，坚战王！俱卢兴，坚战王！”

　　各种各样的赞美和民谣在民间迅速流传。这些话虽然字词并不优雅，但朗朗上口，由百姓群呼，透着道不尽的天命所归之感。其中，不少贵族的车轿路过，听到这些民间戏言，达官显贵们或带着善意微笑，或带着不屑的怒容，不管什么态度，他们听见了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一辆插着金翅鸟旗帜的马车停在路口，招来几个歌手，赐予他们金币，叫他们把正在唱的赞美诗对着车里的人唱一遍。歌手们拿了金子，唱得特别卖力，车里的美少年听得开心，笑起来让花儿都羞愧。

　　他身旁坐着他的兄长大力罗摩，大力罗摩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听得不耐烦了，“你想听，叫一个人过来唱就行了，还叫来好几个，听来听去是赞颂般度五子的，没意思。他们有那么神勇？听起来，只凭他们五人之力就拿下了般遮罗。难敌兄弟的作用完全不提，虽然他没有打胜仗，可是牵制住了般遮罗的主力……”

　　“能让人们记住的只有胜利者，这句话虽然说得太绝对了，但还是有道理的。”黑天说，“哥哥你说得对，这些赞美诗歌颂的只有般度五子。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大力罗摩没这种感觉。

　　“这些歌手来自不同地方，然而他们却能在短时间内唱出同样的歌词，现学现卖太快了吧？”

　　大力罗摩惊醒，“你是说，有人提前教会了他们？”

　　“至少有人提前给他们写好了稿子。哥哥，你觉得是什么人呢？”

　　大力罗摩挠头，“般度五子？这些歌全是赞美他们的，一定是他们给自己造势。”

　　“是这样吗？”黑天不这么想。

　　一群小孩跑过车旁，“俱卢兴，坚战王！俱卢兴，坚战王！”他们边跑边喊。

　　“俱卢兴，坚战王。编出这种话的人，不是要给他们造势，是要他们去死。”黑天平静地说。

　　大力罗摩感到不可思议，“赞美的话也能杀人？”

　　“是啊，哥哥，这才更可怕。如果是诽谤诋毁般度五子的流言，尚可以侮辱王子之罪禁止，但赞美之辞，连禁止的理由都没有。”

　　“我还是不懂，赞美的话怎么杀人？”

　　“马上就会让你懂了。走吧哥哥，我们去见贡蒂姑母，把这件事告诉她。他们母子有危险了。”
　　黑天命令歌手停止表演，驱动马车，赶往王宫。

　　歌颂般度五子的歌谣快速流传着，因为是称赞王子的，宫廷艺人们也迅速学习起来，这可是拍马屁的利器，在王子们面前表演，赏赐多多。

　　“有这种话？”贡蒂吓得站起来，不敢坐了。

　　“宫里现在还没听到，但我想很快就会传进来了。姑母，你得想好应对之策。”黑天说道。

　　“是什么人在传播？”贡蒂急问。

　　大力罗摩回答：“我初以为是你们要给自己造势，黑天说有人想害你们，我就想到是难敌，他又说不是，就不知道是谁了。”

　　黑天回答：“难敌要害你们，直接就动手了，犯不着赞美你们，恶心他自己。我已经派萨谛奇去追查，但可以肯定，有人想借难敌之手除去你们。现在重要的是渡过眼前危机。”

　　“你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吧！”贡蒂没主意地问。

　　黑天想了想，回答她，“离开象城吧！”

　　“离开？”

　　“对。这里是权力中心，难敌为首的持国诸子在这里有很强势力，你们母子势单力薄，难以发展。不如退出象城，谋一块封地，发展出自己的势力，然后再回来。”

　　“哪么去哪儿呢？”

　　黑天摇头，“这个地方，你们不能主动要求，一旦主动索要，就显露出你们有图谋了，而且必定要不到。找个合适的离开借口，让国王或毗湿摩给你们安排一个地方。”黑天又想了想，“借口已经有了，既然有人想用歌谣害你们，你们就利用歌谣离开象城。”

　　贡蒂不解，“什么歌谣？怎么离开？”

　　“俱卢兴，坚战王。”黑天微笑道。

　　与此同时，盛大的宴会正在宫中举行，俱卢的当权者们、王子们、诸国国王们欢聚一堂，宫廷艺人在会堂中心又唱又跳，还真有人把民间的歌谣搬上宫廷。唱到“打得般遮罗直喊娘”的时候，俱卢的王公们高声欢呼起来，他们向生擒木柱王的般度五子祝贺。

　　但是祝贺声中也有人不高兴，嫉妒般度五子的难敌自不用提，另一个比难敌还生气的就是束发。
　　“打得般遮罗直喊娘？这些卑贱的歌手，居然编出这种歌词在宫廷中演唱！我般遮罗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侮辱！”束发气愤地低吼，但她再愤怒，在战胜国的宫廷内也只能忍。

　　王育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呆着，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些歌词都是他编的。但他心里很高兴，歌谣流传得如此之快，效果喜人，现在就等坐收渔利了。

　　“多门城与马图拉的王子，雅度族领袖，征服妖魔者，婆苏提婆·黑天！”

　　门外的侍得高喊通报。

　　黑天盛装进入会堂，顿时所有人都被他吸引。就连瞎眼的国王持国也忙问身边侍者，黑天今日是否打扮得极美丽，为什么大家都安静了。

　　“美发者，你怎么迟到了？”阿周那亲切地问，请黑天坐他身边。

　　“帕尔特，你特意为了留了座位吗？我有点儿事耽误了。”黑天对他甜美地微笑。

　　帕尔特，意为普利塔之子，普利塔是贡蒂以前用的名字。他们之间都不以本名相称了，可见关系亲密。

　　“怎么大力罗摩没跟你一起来？”坚战问道。他问这话时，无意中偷瞥了眼难敌。

　　黑天回答：“哥哥想给大家带点惊喜，他在后面，就快到了。”

　　话音刚落，又有客到。

　　“多门城与马……”

　　“好了好了！头衔又臭又长，别念了！”大力罗摩喝止侍者，直接进入会堂。

　　与黑天的光鲜打扮完全不同，他双脚沾泥，蓝色衣袍上也沾满泥水，还有血迹，肩扛他的著名武器犁头杵，另一只手拧了条大鱼。这条鱼半人长，一口锋利的牙齿，看着就凶猛，不过已经死了。

　　会堂里的显贵们对大力罗摩的粗鄙言行表示不满，居然带着动物尸体，满身污物出席国王们的宴会。

　　大力罗摩不紧不慢地说：“我听说恒河里有鱼妖作怪，所以去除妖了，来晚了点儿，不要见怪。”说着把鱼尸丢在会堂上。这确实是鱼妖，但只是小妖。

　　毗湿摩欢迎笑道：“罗摩王子果然神勇，为我们俱卢除去妖患，我代表俱卢向你致谢。”

　　其他宾客也都跟着毗湿摩改变态度，向大力罗摩鼓掌致敬。

　　大力罗摩咳嗽两声，“谢到不必了。我在鱼妖肚子里发现了件奇怪东西，上边有字，你们看看是什么吧！”

　　鱼腹藏书！

　　旁边的王育顿时一惊，这不是该自己玩的伎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