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67、第165章 药叉森林

　　束发漫无目的地流浪，她发觉自己无处可去，便进入了森林。

　　森林是无家可归者的归宿。在这里，被世俗厌弃，或厌弃世俗的人，可以安静修行，林中有各种资源，能供他们与世隔绝地生活。

　　她来到溪边，渴了，捧起溪水饮了几口。然后坐在溪边休息。

　　“前世的我走投无路，进到了森林里，到了今生，居然还是如此。我真的无法摆脱命运吗？”她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说话，想起自己的前世，自己今生的命运，不禁落下泪水。

　　这泪水一旦落下，就止不住了。她越想越悲。

　　“女郎，你为什么哭泣？”

　　突然，身边有人说话。束发回头瞧，是个尖耳朵、长鼻子，穿着树皮衣服的怪家伙。束发吓了跳，但她毕竟是见过神怪的，很快恢复镇定，问：“你是谁？你不是人类。”

　　怪家伙回答说：“我是个药叉，名叫思菟纳。这片森林属于药叉之王俱比罗，我是他的守林人。女郎，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有什么能让我帮忙的吗？”

　　束发向他合十，说道：“我无心冒犯你的领地，因为没有地方可去，才来到这里。我叫束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但却被当作王子抚养长大。如果你有耐心，可以听听我的故事。”

　　她从头讲起，自己的出生，小时候的经历，她与水祭生的感情，全都娓娓道来。她把这个偶遇的药叉当成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思菟纳一言不发，耐心听她说完，最后，他对着她一起伤感。“公主，我同情你的遭遇，你太不幸了。你的父亲应该对你的不幸负责。你觉得该怎么解决呢？”

　　“我无法惩罚他，因为他是我父亲。就让我躲在这里吧，等风头过了，再想别的办法。”

　　“可是你这么躲着，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希望减轻父母压力的愿望并不能实现。我得到消息，陀沙尔那已经大军压境，金铠王不会因为你离开了，而宽恕木柱王，他找不到你，只会向你父亲施压要人。”思菟纳说道。

　　束发立刻着了难，“这么说，我还是得回去？可我回去了，又能改变什么？金铠王确认了我是女人，只会更加愤怒。他与父王有数十年交情，不应该为了我而打仗。”

　　“这么说，金铠王并没有亲眼见到你是女人？”思菟纳喜道，“这就好办了，只要让他发现其实你是男人，他的怒气就会消除，危机马上就解决了。”

　　束发惊道：“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思菟纳得意道，“只要我施展法力，交换我和你的性别，我得到你的女□□官，你得到我的男□□官，不就成了？”

　　“这样……这样也可以？”束发惊道。

　　“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就看你是否愿意了。”

　　束发低头沉思，“如果能化解这场危机，确实是个办法。能换回来吗？”

　　“没问题，我还不想永远当女人呢！你同意，就这么说定了。但你要保证，会回到这里，再跟我换回来。”

　　束发不住点头。

　　思菟纳立刻施展出他的秘法。

　　梭波城已经飞过般遮罗国境，王育在上空看到，大地上密密麻麻扎着军队用的帐篷。

　　“是陀沙尔那的军队，看来已经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下去劝一劝他们？”沙鲁瓦问。

　　王育直说：“不需要。先赶到甘毕梨耶城，确认束发的安危。”

　　沙鲁瓦赞同，束发的状况才是最首要的。

　　甘毕梨耶已在前方，王育骑上座鸟，飞向王空。此刻木柱王正在布署他的军队，他已任命猛光为统帅，要把金铠王打得落花流水。王育骑着大鸟，直落进会堂。

　　木柱王吓了一跳，忙叫士兵护卫，但看清是谁，立刻又发了火，“你来干什么、都是因为你，般遮罗又要遭遇灾难了！”

　　王育懒得理睬这个懦弱的国王，但又不得不跟他说话，“束发在哪里？”

　　“你问她？我以为她去找你了！”

　　“什么意思？她不在？”

　　“不在！她走了！把烂摊子丢给她父王，跑了！”

　　“她去哪儿了？”王育对木柱王怒吼。

　　木柱王从未见过王育的愤怒，被吓得一愣。这个王子愤怒起来，连婆罗门都敢屠杀，但他要保持国王的威仪，强作镇定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就把她找回来了。她自己惹下的事，应该她去解决。她是灾祸之源，仙人在她出生前说的预言果然没错。”

　　“别在我面前提狗屁预言！”王育更加愤怒，那个预言是束发不幸的开端，没有“生女亡国”这句话，束发就可以做一个正常的女人，更不会有今日局面。

　　王育大步上前，似要揍这个国王。猛光及护卫立即挡在国王身前，沙鲁瓦和广声也拉住王育，怕他冲动坏事。

　　“记住我的话，如果这个国家走向灭亡，那也是国为你这个国王！是你的愚蠢行为导致了般遮罗灭亡，跟束发没半点关系，她比你更热爱这个国家！”王育指着木柱王说，“我的话比什么婆罗门、什么仙人的预言更像真理，因为你确实就是这么愚蠢！”

　　木柱王立即大怒，“被婆罗门诅咒的人，就算我女儿一辈子没人娶，你也不会得到她！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只要我活着一口气，我永远拒绝你成为我的女婿！”

　　“那我会立下法令——婚恋自由！我说到做到，因为我会成为转轮圣王，全天下的法律都得由我制定。”

　　“你永远不会成为转轮圣王，因为要当转轮圣王，必须先娶我的女儿，这是仙人的预言！我的女儿是转轮圣王的王后！你娶不到我女儿，永远坐不上那个位子！”

　　“哪个仙人的预言？其实只是仙人的猜测，你自己脑补幻想那是预言！我连仙人都可以杀，我到要看看哪个仙人敢与我作对！”

　　他们这样对骂着。这时，侍者急急赶来禀告，“陛下！束发王子回来了！”

　　“她在哪儿？”王育和木柱王同时问。

　　侍者回答：“殿下直接去了金铠王那里。”

　　“我也去！”王育马上说道。

　　陀沙尔那的军营中，金铠王面对来访者，很不高兴。“你还敢来见我？面对我的军队害怕了吗？打算以死谢罪，拯救你的国家吗？”

　　他面前的人正是束发。束发披着宽大的斗篷，说道：“战争不是明智的选择，般遮罗有多于您数倍的大军，有生于祭火的猛光为统帅，陛下确信自己能赢？”

　　“敢威胁我？”金铠王怒道，“就凭木柱王拿女儿冒充儿子这一点，他就该受到全世界的谴责。”

　　“陛下，我不是来威胁您，我是来澄清误会的。”

　　“能有什么误会？”

　　“您的女儿未必说的实话，她或许是惧怕婚姻才那么说的，您应该首先验证一下我是男是女，然后才决定要不要发动战争。怎么如此草率？”

　　金铠王一阵语塞，他解释道：“我是想验证，但木柱那家伙不允许，明显做贼心虚。”

　　“我是一国王子，怎么能当众露出身体？父王拒绝您的要求是正确的。如果我确实是男人，陛下愿意退兵吗？”束发问。

　　“真如此，那就是误会，我当然会退兵。”

　　“那好。陛下请看！”束发说完，扯开斗篷。

　　她里边什么都没穿，就是为了让人一目了然。金铠王愣住了，束发确实是个男子。

　　虽然变了性别，束发还是不能让人久看自己的身体，很快重新合上斗篷。然而她一转身，却看到最不愿此时出现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王育正巧赶到，他掀起帐篷的门帘，看到了束发扯开斗篷的一幕，他整个人呆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