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266、第264章 死了

　　王育听到黑天的怒吼并没有反应，其实他来不及反应，只见善见城中闪出道刺目金光，然后……他感觉自己摔倒了，乘坐滑索，果然很容易掉下去。

　　独斫就在王育身旁，正要给他使把力，把他推出去。金光射来，从他肩头掠过，肩头一松，绑缚箭壶的皮带断了，能装无数支箭的无尽的箭壶掉落地上。独斫也被金光的力量掀倒，他脸上温热，溅到了许多液体，有几滴溅到眼里，双眼看到的世界立刻变得腥红，独斫惊骇地抬头，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崩溃，他吼叫起来。

　　王育头颅落地，无头的身体顺着索道滑了出去，金光化为妙见飞轮，飞回善见城的顶端。

　　其他人也都震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没有任何反应。

　　“殿下？殿下！”独斫抱住王育的头，大声呼喊。

　　就在这时，善见城隆隆作响。并非善见城，整个弥卢山都鸣响起来，好似发生地震。

　　“怎么回事？”遮罗夫人惊恐道，她刚目睹了崩德罗迦的死亡，现在更出了状况。

　　他们看到对面的雪山景色在扭曲变形，好似就要消失。

　　猫鼬紧急道：“不好！这座山要回到不可见的状态中了！大家赶快离开，要是被困在这里，恐怕再也不能回到世间。不管能不能用，试一试再说！”猫鼬甩出飞行法宝，善见城禁目使用飞行工具，但这里已在边沿，只要冲出悬崖，应该能勉强飞起来。

　　众人跳上法宝，独斫抱着王育首级，悲痛得没有行动，他被其他人拉上了法宝。

　　黑天收回妙见，大殿里的他和同伴已经觉察到弥卢山的异样。

　　“时间到了，弥卢山将回到不可见的状态，下次显现不知在何时。”黑天说道，“马上离开！你们向我靠拢！”他说完，抱起昏迷的阿周那。

　　黑天身上散发着神光，头部笼罩着光环，这是毗湿奴神力外放的效果。这股力量曾在童护体内，童护不懂如何利用，只会使出天眼之类的小把戏。黑天将它收回后，与毗湿奴留下的智慧和知识结合，才能自如使用。黑天用它击杀了即将要逃出弥卢山的崩德罗迦，要不是弥卢山即将消失，他还会杀掉崩德罗迦的所有党羽。现在他仍未收回神力，因为他要用这股力量迅速离开此地。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黑天身后立着个巨大的人形虚影，皮肤呈蓝色，有着无数只手臂，每只手都握着柄武器，就好像包罗宇宙的天神。

　　优腾迦看得颤栗，黑天的实力高出他太多了，这是已达梵境，而不升天的状态，不知黑天能不能长期维持这种境界，看起来不能，毕竟是借来的力量，而非黑天自己修炼得来，但哪怕维持很短时间，也足够捏死一百个优腾迦。如果被黑天知道他曾动手抢夺甘露，后果不堪设想，优腾迦心虚地瞥向瓶首。

　　黑天的金色神光包裹住了他们，他们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消失。

　　指掌与马军合力把飞行法宝推出悬崖，法宝初往下坠，乘坐其上的人发出惊喊，但法宝很快升起来，虽然摇摇晃晃，可至少在向对面山峰飞行。指掌与马军飞近法宝，他们落了上去，虽然他们自己可以飞，但坐法宝省略更快。

　　他们下方云海翻滚，上方王育的无头尸体还在索道上滑行，他们打算把尸体收下。可在弥卢山的影响下，法宝能飞就不错了，升不了那么高。指掌腾空，自己飞向死尸。他解开皮索，王育的尸体就像山一般沉重，差点压得他直坠崖底，指掌咬牙顶住。但这时，一只小瓶从尸体衣服里滑出，指掌认出是甘露瓶，可他双手托着王育，没能抓住，甘露瓶掉入云海，再也捡不回来了。

　　“黑天执起妙见神轮，此刻如同山崩地裂，他扔出神轮，把崩德罗迦劈成了两半。”读到这里，王教授合上了书。

　　这位能与黑天匹敌的国王就这么死了。按印度人的神话所讲，崩德罗迦纠集大军，向多门城发起进攻，军队数目上亿。这个数字不必太认真，印度人自古对时间、对数字没有概念，随手画“零”，动辄千万大军、几百万年，比玄幻小说还夸张，反正理解为数目庞大就行了。当时黑天去了善见城，赶回来与崩德罗迦战斗，几番激战，终于杀死劲敌。

　　关于黑天参与战争的故事有很多，他也因此有数不清的敌人，不管对手是人类，还是妖魔，都反映出一个本质——雅度人的江山是打出来，黑天和多门城武士们的传说，是历史战争在神话中的投影。王教授相信，由于印度人不著史书，他们的早期历史就变成了神话；但不是所有神话都是历史，要把历史从虚构的神话中鉴别出来非常困难。

　　王教授好奇王育为什么会对这些有兴趣，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对它们一无所知，多城门和黑天的名字还是自己告诉他的。他究竟遭遇了什么？如果自己能想通这个问题，也许就能掌握儿子去向的重大线索。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吵，让人很难安心。王教授走近窗边，心情忐忑，大街上全是人，游行队伍正向医院这边靠近，他们敲锣打鼓，喝起神的颂歌，抬着神像。这些都是印度教徒，今天他们聚会，为了抗议警方不作为。

　　据悉，警方已经掌握恐怖分子动向，那些人就藏身于一个白帽社区中，然而警方迟迟没有抓捕他们。印度教徒对警方失望且愤怒，他们大骂警察欺软怕硬，是到了印度教徒展示强硬一面的时候了。先是网络社交媒体上有人邀约，而后在现实中口耳相传，到了约定之日，人们自发上街，聚集起数十万人。按照邀约内容，大家都去警察局和政府大楼抗议，但这么多人没有统一指挥，部分游行队伍开始向白帽社区移动。

　　警察已经全体上街，密切注意游行人群，王教授在网上看到消息，总理有可能派出军队，不管真假，这种小道消息只会增加人们的愤怒。而在医院，院长已经数次告诫，病人不能外出，全院保持戒备。不少人如王教授这般站在窗前看热闹，另有信徒在医院里拜起了神，不知他们在祈求保佑什么。

　　游行队伍经过医院，王教授看到里面有女人、老人、小孩，他们高喊口号和神的名字。虽然目前没有出大事，却让人感觉到他们的狂热与盲目，一切仿佛处在微妙的平衡点，只要一根羽毛就能使天秤倾斜。远处有戴小白帽的男人和戴黑面纱的女人，像雪遇见了太阳般，逃离游行人群，在他们身后，可以看到印度教徒在追骂。

　　这个时代什么都可以在网上看到，每个人都是历史见证者，王教授举起手机拍照，把游行队伍从自己眼前经过的消息发给朋友们。

　　他刚打开社交软件，手机就差点炸了，数千条信息瞬间扑来。由于坎哈的事，他被拉入了几个印度教民族主义的网络群中，出于对这一群体的好奇，他没有退群，偶尔看看他们在聊什么。现在那几个群全在讨论游行，从他们的对话里可以看出，不少群成员就在游行队伍中，甚至担任起组织者，他们争相发布最新进展。

　　群内有人报告，小白帽正往清真寺汇集，可能想组织反击，应该派出人手包围清真寺。

　　有人劝告不要太激进了，清真寺那边警察也多，不要扩大矛盾。然后此人被踢出群。

　　还有人报告，他们已在政府大楼前抗议，但官员不给任何回答，也不露面，接下来怎么办？群里立即狂骂政府。

　　这些消息让王教授看得头晕，正要退出之际，一条消息跳入眼帘，使他不寒而栗——另一支游行大队已经抵达白帽社区，这里的男人都到清真寺集合了，只剩女人和孩子。

　　王教授心想，别出不好的事吧？

　　“先生！你快来！”这时，护士突然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