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28、第28章 天眼神童

　　才几句对话，王育已经有想掐死这个小屁孩的冲动，但又想，疑问还没得到答案，他忍！

　　“好，真话，确实真话。”王育竖起大拇指，“我也是个说真话的人，听说你生下来有三只眼，那不就是妖怪吗？所以去整了容，变回两只眼睛了？”

　　童护的脸板得像小老头，“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我什么地方错了？”王育没明白他说什么。

　　“你害得自己朋友断了手指。”

　　“怎么成我害的了？”

　　“如果当时你表露身份，他可能不会断指，就像你在比武场保护他的手。”

　　王育收起嬉皮笑脸，严肃起来，他对小王子说：“那么我也慎重告诉你，真如你说的做了，我和独斫恐怕还在惧卢，回不来了。什么都不懂，别信口开河。都说你有天眼，我对你的能力表示怀疑。”

　　“不相信，那就别向我请教问题了。”

　　王育几次差点发作，强忍、强忍、再强忍。童护小小年纪，不好对付。“要不因为你是王子，就你这张嘴，够死无数次了。你说你有天眼，证明给我看。就先看看我是什么来头吧，你说中了，我写个‘服’字挂你门上。”

　　“你不就是水里爬出来的么？”童护鄙夷道，“对我用激将法，不管用。”

　　小王子虽如此说，却伸手拉住王育胳膊，“记得把‘服’字写好看点儿。”

　　他那只小手抓住自己手臂时，王育与他目光相对，小王子的黑眼睛如同深邃的宇宙，王育一下子就被吸引住。在这双眼睛里，王育什么都看不到，又好似什么都看到了，不知童护又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什么。

　　突然，小王子如触电般，缩回手臂。他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救……救命！救命！”小王子惨叫。

　　犹如有人要杀他，他逃跑，慌张中摔倒。

　　王育莫名其妙，外边守候的遮罗夫人、独斫等人，闻声冲入宫殿。

　　“殿下你怎么了？别怕！我们都在这儿！”遮罗夫人把小王子拥入怀中。

　　“太可怕了！那是什么？都是什么？是什么东西啊！”童护扑在遮罗夫人怀里哭道。

　　遮罗夫人拍打童护背脊安慰，看了王育一眼。

　　王育才冤，“我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开天眼，要看我真身！”

　　“殿下，你看见什么了？说出来吧！说出来就不怕了。”遮罗夫人问。

　　童护小王子抹着眼泪说：“我看到好多高楼，像要通到天上。还有大铁鸟在天上飞，比金翅鸟还要大。没有马、没有牛，车会自己动，它们的屁股喷着毒气，叫声像打雷。”

　　“只是个奇异的世界而已，殿下不必为此害怕。三千世界，每个世界都存在着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遮罗夫人帮着他抹泪，安慰说。

　　童护的话让听到的人都起了惊奇，另一个世界，那是凡人无法想象的。然而最惊讶的却是王育，他现在看着童护的目光已经无法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你看得见？真的看得见我的世界？”他蹲在童护身旁，抓着男孩胳膊问。

　　童护怕了他，极力甩开他的手，往遮罗夫人怀里钻。

　　“今天就这样吧！殿下，让他静一静。”遮罗夫人对王育建议。

　　现在的情况只能如此，急不得。王育只好赞同，暂时回避。

　　经过一夜休息，旅途的劳顿全然消散，王育撑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但睁眼后的第一眼，就让他察觉不对劲——居然没人来伺候他起床！以前住在宫里时，睁眼就看见莲花妙率领宫女站在大床两侧，服侍他穿衣漱洗，今天竟没有一个人在身边。

　　“莲花妙？”王育呼唤，没人回应。

　　“都到哪儿去了？”他自己下床，想穿衣，发现衣服不在寝室内。平时衣服每日一换，穿过的衣服脱下后，宫女会拿走洗净，第二天，她们将别的干净衣服送到床边。

　　王育只好自己去找衣服，出了房门，听到宫女们在议论。原来宫里并不是没人。

　　“这么说，好神奇哦！童护王子都被吓疯了？”

　　“是啊！童护王子什么都不怕，这次吓成那样，不知看见了什么。”

　　“殿下的真身，真有那么可怕？”

　　他宫里的人都聚在此，包括莲花妙和独斫。

　　莲花妙鄙视她们，“你们怕什么？你们和殿下相处这么久，没见殿下把你们吃了啊！”

　　宫女们胆战，“现在宫里都传遍了。殿下本来就是从水祭里诞生的，不是普通人，我们看到的未必是他真面目，童护王子的天眼才看得到。你们觉得殿下的真身长什么样？”

　　莲花妙没好气地反问，“听你口气，没把殿下想成好东西。难道他有十个脑袋，一千只手？”

　　王育心里咯噔一下，自己是好的，也不该是东西啊！不对，自己怎么能不是东西……

　　独斫说道：“殿下那么好的人，一定是天神化身。童护王子没见过天神，第一次见到，所以被吓着了。”

　　“对，殿下一定是神的化身！”莲花妙跳起来赞成，“你们想，殿下是神赐给摩揭陀的儿子，一定也是个神！”

　　其他宫女听得很赞同，想象成神，比想象成妖魔安心。

　　他们再吹下去，恐怕自己就要从神的化身直接变成神了，再变成至高神。王育轻咳，莲花妙等人吓得往他这边看。

　　“殿下！您醒了？我们以为您会多睡会儿。”

　　“你们这么闹，还睡得着吗？衣服！”王育伸手索要。

　　宫女们紧张各归岗位。

　　吃完早饭，王育又发出吩咐，“准备块干净的布，尺寸要大，还有笔墨。”

　　莲花妙照办，但问：“殿下要来做什么？”

　　“写个字。”王育摩拳擦掌，该怎么写，已经胸有成竹。

　　他要写的字，型号不小，要来几支涂壁画的刷子，先勾好轮廓，再慢慢填涂。莲花妙在一旁打下手，看了半天，没看懂他画的什么。

　　到傍晚，金黄霞光照亮天空，宫女们在花园里寻觅。

　　“殿下，该回宫吃饭了！童护殿下！”

　　她们在池塘边找到了小王子，童记很不情愿，还想跟草丛里的蚂蚁再玩会儿，被宫女又哄又啦，往回拖。

　　“你们看，那是什么？”

　　回到寝殿，宫女们好奇眼前出现的东西，出门时明明没有。

　　门外挂了块白布，犹如门帘，上面用黑墨画了个极大的符号。

　　“好像是个字？是什么字呢？”宫女们都不识字。

　　“服。”童护念了出来。

　　“哈哈！”布帘后藏着的人笑出了声，王育从后边钻出，“我的书法还行吧？我写了五遍。五遍哦！这么大块布！”王育伸出五根手指。

　　童护还是怕他，往宫女身后缩，“你……你写这个干什么？”

　　“昨天说好的，你看出我是真实来历，我写个‘服’字挂你门上。我说话算话。我用这里的文字写的，方便你们看懂，传出去，你多有面子啊！”王育对着童护洋洋得意道，他写出这么大的字也不容易啊！“你别怕啊！我是人。虽然来自另一世界，可我始终是个人，没有特异功能。你有天眼，你比我牛，该我怕你。”

　　王育笑得灿烂，童护小王子从宫女身后探出头，把王育重新打量。王育摆正姿势，让他好好瞧。
　　童护胆子渐大，从宫女身后走出，向王育靠近几步。

　　“看吧！不会吃你的吧！”王育笑着说。伸手去摸他的头，童护还是本能地闪躲。

　　“昨天你说来问我问题，现在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童护问。

　　“愿意说了？”王育很高兴，“我想知道两个问题。第一，我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第二，甘狄拨和萨伦伽，两把神弓现在何处？不难回答吧？”

　　童护眼巴巴望着王育，摇了摇头，“第一个问题没有答案。第二个问题……我得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