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314、第312章 车轮陷地

　　“阿周那！你总算来了，我以为你会躲我一辈子！”迦尔纳轻蔑笑道，立即向阿周那泼洒箭雨。
　　阿周那开弓还击，大部分箭被他拦截，但仍有少数箭没被截住，射中他身体。迦尔纳那边同样如此，阿周那的箭雨中也有数支命中，但未中要害，不影响两人的战斗。

　　他们相互释放箭雨，两辆战车之间黑云不散，又如有无数黄蜂飞舞。不仅阿周那和迦尔纳不断中箭，鲜血流遍全身，他们的车夫，黑天与沙利耶也被箭射中，忍着伤痛控制战车。

　　周围的军队全都给他们让路，仿佛战场内只剩下这两辆战车。阿周那和迦尔纳，不相上下，这场战争成了他们两人的战争。

　　“阿周那果然名不虚传，迦尔纳你还是略逊一筹。”沙利耶笑道。

　　“我哪里不如他了？”迦尔纳不信，“沙利耶王，当心箭射进你嘴里。”

　　沙利耶反而张大嘴发笑，“他年幼，你年长，而你们的实力相当，所以说你不如他。”

　　“我是让着他的。”迦尔纳不承认这种差距。

　　但迦尔纳心中有数，阿周那确实箭技高超，要胜他没想象中容易。不过阿周那想要取胜，也极度困难。迦尔纳在箭壶中摸到了蛇箭，他心中一惊，要想快速取胜，这是个方法。

　　迦尔纳取出蛇箭，瞄准阿周那的脑袋，一箭射了过去。

　　“蛇箭！”在迦尔纳取箭之时，黑天就看到了。

　　他猛力跺脚，四匹神驹发出嘶鸣，车身倾斜，车轮陷地。阿周那没站稳，身体随车晃动。百发百中的蛇箭从阿周那头盔旁擦过，他的头盔立即粉碎，蛇箭掠过战车，插在了地上。

　　“摩陀婆！”阿周那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惊魂未定，同时也感激黑天。

　　插在地上的蛇箭变回了马军的模样。“我要杀了你们！”马军向他们嘶吼，变回原形，化成条大蛇，裂嘴张牙，扑向他们。

　　阿周那立即放箭，无数支箭穿透马军身体。马军掉了地上，蛇身断成三截。

　　“这是蛇王多刹迦的儿子，甘味林的余孽，今天来报仇的。帕尔特，你杀得好！”黑天赞道。

　　但这时，迦尔纳又准备放箭，黑天连忙驱使战车，神驹发力，把车身拉出被车轮压出的坑道，立刻风驰电掣，朝另一方向飞奔。

　　“摩陀婆！不能这样！”阿周那见状，以为又要逃跑，极不满地叫喊。

　　“我自有用意！”黑天只回他一句。

　　迦尔纳见此情景，立刻大骂，“阿周那，你这个懦夫！沙利耶王，给我追！不能让阿周那跑了！”

　　沙利耶听令，驱使战车追上。

　　可没追多远，战车剧震，车身一歪，不动了。

　　“怎么了，沙利耶王？”迦尔纳马上问。

　　沙利耶低头瞧，回答道：“车轮陷在坑里了。”

　　平坦的地面哪来的坑？这是刚才黑天为躲蛇箭，猛踏车身，车轮压出来的。黑天战车配的是神驹，能把车拉出，可迦尔纳的战车所配只是凡马，任凭车夫驱使，马没这么大气力。

　　“下去推车！”迦尔纳急道。

　　沙利耶冷脸相对，“你去吧！我堂堂国王，怎么能推车？”

　　迦尔纳跳下战车，绕到车尾，他使劲要将车轮抬起。

　　这时，附近传来熟悉的隆隆马蹄声和车轮声。迦尔纳看到，黑天和阿周那的战车驶回来了。他们的战车停在侧面，阿周那拉开神弓甘狄拨，把他瞄准。

　　“阿周那！你这么干还算武士吗？”迦尔纳见状怒吼。

　　黑天手持马鞭，指着迦尔纳说：“现在就是机会。帕尔特，快放箭。”

　　“你的正法在哪里？”迦尔纳怒问阿周那，同时也怒问黑天，“你要攻击没有武器的人吗？”

　　阿周那保持着开弓姿势，却没有放箭，他有了犹豫，“摩陀婆，这么做确实不是武士行为，我怎么能趁人之危？”

　　黑天立刻生了气，“提议扒掉德罗波蒂衣服的是谁？那时候，迦尔纳想到过正法吗？激昂还是个孩子，他帮助难敌杀死激昂时，想到过正法吗？现在他自己身处危险中，却想起正法了！跟这种人讲什么正法！”

　　他说的事激起了阿周那的愤怒，无论是妻子的耻辱，还是儿子的死，都是他心头散之不去的仇恨。

　　“阿周那！既然你欲不义，我大不了与你同归于尽。你敢放箭，我就使用梵天之宝！”迦尔纳立即念起咒文。

　　可咒文念到一半，迦尔纳发觉脑中空空，所有法宝咒文全忘记了。这是老师的诅咒，当他遇上危机，生平所学全都会忘记，现在诅咒应验。

　　迦尔纳心生慌张，他看到了战车上的取胜弓，为了推车，他把神弓放在车上。

　　“无论发生什么状况，你都不能放开它。”

　　“它能使握着它的人赢得胜利。”

　　老师的嘱咐回响在耳边，迦尔纳立即向神弓奔去。

　　“帕尔特！快放箭啊！”黑天急吼。

　　阿周那发出怒吼，甘狄拨射出支金色的箭。

　　迦尔纳攀爬战车，伸出手臂，要握住那张神弓。这时，颈脖中箭，人头落地。

　　战场的喧嚣仿佛在这刻化为了宁静。黑天深呼吸，闭上双目，为解决了个心腹大患感到轻松。阿周那缓缓垂下握弓的手臂，他有些难已置信，一个大敌就这样解决了。

　　迦尔纳的车夫沙利耶仍坐在战车上，震惊地盯着黑天与阿周那。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迦尔纳死了！”般度军的将士们欢呼起来。迦尔纳一死，再没有谁能阻挡他们获得战争的胜利。

　　俱卢军大势已去。

　　在般度军的欢呼声中，战车上的取胜弓化作轻烟，在众人没留意它时，飘然远去。

　　俱卢之野边沿地带，持斧罗摩伸出手，一缕烟落了他手里，又化回神弓模样。

　　持斧罗摩闭着眼，沉痛道：“苏利耶，都是命啊！”

　　尊者身旁的斗篷男声音悲伤，“尊者已经尽力了，是那孩子没听您的叮嘱，居然松开了取胜。”

　　“可是我听你的声音，似乎不愿顺从命运？”持斧罗摩问道。

　　苏利耶回答：“我心中确实不甘。阿周那杀死迦尔纳的手段违背了正法。”

　　“你打算怎么做？”持斧罗摩严肃地问。

　　“如果他们堂堂正正地决斗，就算迦尔纳被杀死，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可他们做了什么？先骗走迦尔纳的神甲，又趁他没有防备的时候杀死他。阿周那和般度族必须为非法手段付出代价。”苏利耶回答道。

　　“他们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战胜他。迦尔纳是我的学生，死去的毗湿摩、德罗纳都是我的学生。”持斧罗摩态度不显，既不表示赞同，也不反对，“世上没有不费代价的胜利。苏利耶，你要办事哪里需要我同意呢？”

　　苏利耶向尊者合十，消失在空虚中。

　　持斧罗摩叹气，面带愁色。老人平望落日，“我们的时代终将过去。”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也消失在旷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