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316、第314章 大势已去

　　俱卢军营中一片惨淡，营内说话的人很少，昔日坐满国王的大帐，如今只剩寥寥几人。难敌坐在宝座上，手捂着脸。旁人等着他说话。

　　“马勇，你是德罗纳大师的儿子，接下来就由你担任全军统帅，继续战斗吧！”难敌深吸口气，作下决定。

　　其余人都表示赞同。

　　马勇却对难敌说道：“我无法接受这个职位，殿下请谅解。事到如今，请殿下与坚战讲和吧！”
　　“你叫我讲我？”难敌难以置信，“你忘了谁杀了你的父亲吗？居然想跟仇人和谈？”

　　马勇紧皱眉头，“父亲的仇我没有忘记，我提此建议是为殿下考虑。现在的情况，和谈是最佳选择，你还能保住地位跟名誉。而且和谈是我父亲的心愿，他认为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谈判，是你坚持选择战争。”

　　“孩子，马勇的建议值得一听，这是为你好啊！”沙恭尼也劝道。

　　“现在和谈已经不可能了。”难敌拒绝，“老祖父死了，你父亲死了，迦尔纳死了，我的弟弟们都死了。如果这时候，我为了保住地位提出和解，对得起那些为我而死的人吗？我会继续战斗下去，直至我死亡。”

　　难敌的目光在大帐内重新搜寻，“沙利耶王，现在只有你有资格成为统帅，你就接下这个位子吧！我不是在请求你，是在命令你。”

　　沙利耶不动声色，俱卢败局已定，谁都不愿成为统帅。

　　“孩子，沙利耶王恐怕不行，他……”沙恭尼建议。

　　“我答应你。”沙利耶突然答应，“王子，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迦尔纳的死我有责任，但我绝没有偏帮般度五子。相反，阿周那趁人之危，让我气愤。为示清白，我接下统帅之职，断了自己的退路。我会率领军队战斗到生命终结。”

　　难敌对此没有表态，现在任命谁为统帅，结局都一样了。“明天可能将是最后一战了，我们为自己的荣誉而战，活着的人终于可回家。”

　　俱卢大战的第十八天，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双方吹向了螺号。这一天的战斗毫无章法可言，完全一片混乱，般度军从一开始就取得压倒性优势，俱卢军很快崩溃，俱卢的勇士们只凭自己的武力各自为阵。

　　坚战驰骋战车对战沙利耶，几十个回合后，沙利耶被坚战以长枪刺穿胸膛，如星辰坠落大地。
　　统帅战死，胆小懦弱者开始逃跑，就算难敌呼喊，也无法再将他们凝聚。

　　“孩子快跑吧！”沙恭尼忙劝难敌，“快回象城，闭城守卫，象城城高粮多，般度族无法攻陷。只要你回到那里，还有转机。”

　　“我怎么能逃？还是舅舅快走吧！”

　　“不要管我这个老头子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俱卢，我的仇恨、屈辱都凝聚在象城，我不要那里成为庇护所。我也是个国王，尽管当得很窝囊。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要么让你成为俱卢的国王，要么让俱卢灭亡，无论哪种情况，都做到了。你已经是无冕之王，而俱卢的国运已经到头，它必然走向衰落。我还有遗憾吗？你要活下去，为了你的母亲。”沙恭尼含着老泪说完。

　　“舅舅——”难敌呼喊，沙恭尼已经钻入混乱的战场中。

　　“殿下快走吧！”周围的人都在催。

　　难敌环望四周，剩下的俱卢将士不断倒下，般度军的呐喊一浪接着一浪，向他逼近。俱卢完了，正如舅舅说的那样。难敌发出声狂吼，他极不甘心，开战之前明明胜券在握，为何到今日奄奄将绝？

　　沙恭尼在战场中遇上了偕天，死在了偕天之手。虽然他是长辈，般度五子对他的杀心却是最重的，在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这个舅舅就想除掉他们。沙恭尼是紫胶宫阴谋的核心参与者，更是骰子大会的策划者。据说他用父亲的遗骨做了副骰子，所以骰子听他的号令，他想要多少点，骰子就能滚出多少点，用这种手段使坚战输了个精光。般度五子及其盟友坚称沙恭尼作弊，拒不承认赌局结果，成了他们主张要回王位的主要依据。

　　沙恭尼来自赡部洲西北部的小国，因为一场俱卢王室的提亲，使他国破家亡，他的父王和兄弟惨死地牢，妹妹嫁给了瞎子。多年来，他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俱卢的毁灭，今日总算求仁得仁。
　　到黄昏，战斗基本结束了，十八天的血战，俱卢族两百多万士兵，般度族一百多万将士，已经所剩无几。然而活着的人还不能休息，因为战争结束的关键并未找到。

　　“找到难敌了吗？如果没抓到难敌，战争就不会结束！无论尸体，还是活人，必须找到他，不能让他逃回象城！”黑天不断下令，派出各路人马八方搜寻。

　　坚战和他的弟弟同样绷紧了弦，不可马虎在最后一刻，天色越来越暗，难敌很可能借夜色远遁。
　　般度军的士兵打起火把加紧寻找，进入俱卢军的营地，找到无数财宝和女眷，但没有找到难敌。他们又分成无数小队，离开俱卢之野，扩大搜索范围。

　　“如果难敌真的逃回了象城，就糟了。以他的性格不会向我屈服，一定会顽抗到底。象城会毁于战火。”坚战担忧道。

　　“那怎么办？摩陀婆，你知道难敌在哪儿吗？”阿周那问黑天。

　　“就算天上的诸神也不知道一只蚂蚁在干什么啊！”黑天无奈道，“作最坏的打算吧！一口气攻到象城，不管难敌在不在那里，只要夺取象城，俱卢就在我们掌握中。”

　　“为了夺取先机，只有按婆苏提婆说的办。”坚战赞同。

　　“王兄！”怖军跑进大帐，“有消息了！有个猎人向我们报告，在一处水塘旁，躲着奇怪的人。按他的描述，很像难敌，还在与人商议，要召集残军什么的。”

　　“他没回象城？”坚战惊喜，“太好了！快！马上去那里，把难敌抓住！”

　　般度五子连同黑天，都行动起来，由猎人带路，他们率军围住了池塘。

　　“难敌！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走了，你跟我们毕竟是兄弟，我不会为难你的，出来吧！”坚战面对池塘喊。

　　天色已经全黑，他们并不知道难敌藏在池塘哪个位子，只得一边喊话，一边摸黑寻找。池塘已经被军队包围，难敌真在此，绝对逃不了。

　　黑暗中，一个人影向他们靠近，般度军照亮了火把，这个人影就是难敌。看到他出现，般度五子反而放了心，至少不必再费力找他。

　　“我现身不是为了投降。”难敌说。

　　“你还能怎么样？”怖军嘲讽。

　　“我不甘心。”难敌不服道，“为什么我会输？你们杀死老祖父、杀死德罗纳和迦尔纳，用的都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如果你们不用那些龌龊伎俩，能战胜我吗？所以我不服！不仅我不服，全世界也不会对卑鄙之徒服气！”难敌捶打胸膛，“敢不敢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让我与你们其中之一决斗。打败我，夺得王位；要是我赢了，就给我滚！敢吗？”

　　“陛下，我们已经取得胜利，不需要再来什么决斗。要是答应了他，等于把自己的财产送给他做赌注，让他用来与我们赌博。对难敌来说是白赚，对我们就亏了。千万不可答应啊！”黑天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