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64、第63章 生女亡国

　　白色凉亭里，束发捧着无尽箭壶把它递给王育，“刚才把你吓到了，我父王就是这样，警惕所有接近我的陌生人。算了，我不跟你抢箭壶了，把它拿去吧！”

　　王育理解木柱王紧张的原因，换作自己同样会如此，只是自己遭到粗暴对待，心里还是不舒服。但看了束发的态度，他又怎会责怪这对父女呢？

　　“真不要了？那我就不客气啦！”王育把箭壶收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后会有期。”

　　“这就要走了？”束发不舍道。

　　“不走不行，国王叫我今天离开王宫。”王育挎上行囊。

　　束发笑了，“其实可以多留一会儿。父王会见耶阇仙人去了，他们会谈很久。”

　　说到仙人，王育很有兴趣，瞧了瞧戴在右手中指上的金戒指，“你父王还认识仙人？耶阇仙人是什么来路？他法力高强吗？跟你父王什么关系？他们会谈些什么？”

　　“你问题真多。”束发却很无趣，“没什么啦！耶阇仙人是父王的旧交，每年都会来般遮罗与父王叙旧，一年只来一次。不过今年奇怪，他前几月才来过，怎么又来了？”

　　“肯定有重要的事。”王育生出更多好奇，但又不便继续打听，问题多了可疑。

　　然而束发却说：“你想见耶阇仙人？我带你去啊！”

　　真是意外惊喜。“这样好吗？”王育心里已经乐得不行，又摆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束发对他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耶阇仙人每年来般遮罗都会要求见我一面，虽然今年已经见过了，但他又来，再见一次无妨。不等他叫我，我主动过去，你跟着我。”

　　“好啊！只要你父王别杀我就行。”王育一口答应，心里想着，一定要给仙人好印象，自己的目的是拜仙人为师，耶阇仙人虽然不是他的目标，但能为他引荐更多神仙。

　　木柱王在专门会见贵宾的豪华宫殿中，亲自给耶阇仙人洗脚，这是欢迎贵宾的一种礼节，显示主人对客人的无比尊敬。仪式完毕，撤去金盆、金水壶，木柱王坐回国王的宝座。

　　“时隔几个月，您匆匆赶来再度拜访，莫不是出了意外？”木柱王问道。

　　耶阇仙人闭目凝神，缓缓说道：“可不是吗？前段时间，气象异动。天下将有大事，所以又赶来看看。”

　　木柱王立刻紧张，“什么大事？与我般遮罗国有关？从前流浪仙人的话要实现了吗？”

　　“前不久，转轮圣王的王气异动，大争之世即将开启。国王万事小心，你的任何决定都将影响般遮罗的命运。这次我先到般遮罗民间走了一趟，你的百姓目前都还安居乐业，国内十分太平。”

　　“那就好。可以后呢？那位不知名的流浪仙人说我生女必将亡国，那预言让我日夜不得安宁。尤其这两年，束发来了月事，我想她的性别再也藏不住了。这该怎么办好？当年她出生时，就有人说，把孩子扔到恒河里吧，这样预言就不会实现了。可我与王后人到中年才得了这么个孩子，实在舍不得，就把她当男孩养大。当年心慈手软，就要以亡国为代价吗？父母对孩子的爱天经地义，为什么反受惩罚呢？”木柱王向耶阇仙人合十行礼，希望能够解惑。

　　耶阇仙人叹气，“冥冥之中已有定数。般遮罗国注定要遭此大劫吧！想要避过，只有一个方法，不一定有用，但有一线生机。”

　　木柱王如抓到救命稻草，赶紧说：“大仙请讲，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付出。”

　　耶阇仙人缓慢解释，“转轮圣王是注定要统治世界的人，他是最终胜利者。你把女儿嫁给转轮圣王，得到他的庇护，或许般遮罗国就能在这场乱世中延续下去。”

　　“把束发嫁给转轮圣王？”木柱王认真琢磨，“是个办法，没有比支持胜利者更安全的了。可是大仙，天下有无数国王，更有无数王子，他们谁是转轮圣王呢？”

　　“不可见，不可知。”耶阇仙人对此无能为力，“时候到了，他自然会显现。”

　　“但到那时，他身边还有我和我女儿的位置吗？”人一旦在绝望中有了希望，就特别怕失去机会，木柱王就是这样。

　　“如此，国王你就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了。你只有一个女儿，女人只能嫁一个丈夫。”耶阇仙人一副让他顺其自然的态度。

　　这时，侍者通报道：“陛下，王子求见。”

　　“那孩子，居然主动来了。”木柱王诧异，允许进入。

　　束发上殿，立即向父王和耶阇仙人行礼。王育跟在她身后，有样学样，他偷偷抬头瞧，耶阇仙人头顶梳着发髻，发须都已花白，穿着用白色方布裹在身上的布袍，戴着暗红色的金刚菩提子项链，典型的修行者装扮。

　　再偷瞄木柱王，国王瞪他的眼神像要他把生吞了。王育都能猜到木柱王在想什么——臭小子怎么还在宫里！

　　但王育马上把目光放回到耶阇仙人身上，因为仙人盯着他不放，就像猎人紧盯着目标，让王育不得不警惕。他心中忐忑，难道仙人在他身上看出了异样？

　　“几个月不见，束发长得更俊美了。”耶阇仙人抚摸束发的头，“孩子，愿你生长。”

　　“愿你长生。”仙人也抚摸王育的头。

　　王育紧张之下，把头一缩，避过了仙人的手，他怕仙人会用什么法术，一碰他身体，什么都知道了。

　　耶阇仙人笑呵呵收回手，“孩子，你是谁？与束发王子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朋友，叫阿育。”束发抢先介绍。

　　木柱王干咳一声，面色极不悦。

　　“你是哪里人？家里做什么的？”仙人问王育。

　　束发犹豫，她对王育的底细并不清楚，不能编下去了，王育一直对她称自己是平民，但束发觉得他不像。无论是身闯梭波城，还是在得知自己是王子后的那份淡定，都不是平民能表现出来的。
　　王育从容对道：“我家在迦尸种田。”

　　“可你不像迦尸人。”仙人疑道。

　　“是啊！只是住在迦尸，祖上是从东边过来的，具体从哪儿来，我就不清楚了，在迦尸遇上束发王子，成了朋友。”

　　“愿你们友谊长存。”耶阇仙人祝福道。

　　王育微笑表示感谢，与仙人对视几息，不禁回避了对方的目光，他总觉得仙人的眼睛能看透一切。

　　耶阇仙人又问：“孩子，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这个问题让王育意外。

　　“遇上仙人是凡人的机缘，你就没什么想要的吗？”耶阇仙人再问。

　　“你快说呀！”束发惊喜，替他着急。

　　王育明白过来，立刻向仙人合十道：“我一直有个心愿，希望能跟随仙人修行，成就大道。”他的内心惊喜无比，发展太顺利了，仙人居然主动提出要求，不用他等时机。

　　耶阇仙人对他微笑，“一个农夫的儿子竟能想到修行，难得。仙人众多，你认为哪个仙人可以做你的老师呢？”

　　王育已经觉察自己这些话不是普通平民能说出来的，平民受的教育使他们难以看到这层高度，修行从来都是婆罗门和刹帝利的特权。说不定仙人已知道他不是农夫的儿子，王育干脆不在语言中掩饰了，直说道：“听闻极裕仙人是法力最高强的大仙，我想拜他为师。”

　　“极裕仙人啊？”耶阇仙人呵呵发笑，“极裕仙人确实法力无边，连诸神都要惧怕，想拜他为师，志向不小。可惜我与他不熟，没法为你引荐。但我认识一位法力与他差不多的仙人，你愿不愿到那位仙人门下学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