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18、金兰2

　　“我？”这次换戴汐转身平躺在床上，易本楠侧身看着她了。
　　易本楠刚被泪洗过的眼睛很水润，她敞开心扉后，也想知道戴汐的经历了。
　　“我高中以前的经历你知道。后来到了X国后，就是边读书边做投资。前期被人骗了不少钱。”
　　“没有人指点你吗？”
　　“指点？哼，”戴汐冷笑一笑，“倒是有很多人等着看笑话。”
　　事情还要从戴汐的母亲戴玉华说起。
　　戴玉华，一个把爱情视为生命的女子。她年轻时来到X国留学，后来到CG公司上班，慢慢成为了苍有济的高级秘书。一来二去，戴玉华在明知道苍有济“有妻有妾”的情况下，还飞蛾扑火般的陷入爱河，成为了苍有济第二个秘书情人。不过苍有济倒是头脑和下半.身分得开，两人一有了实质关系，他就让戴玉华递交了辞职报告。
　　戴玉华没有任何异议地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苍有济之后为她安排的一切。她住进了郊区的一座别墅，去了另外一家公司做文职，其他时间就是等着苍有济想起她来了“翻牌临幸”。
　　当听到母亲讲这些时，戴汐整个人都气诈了，她忍不住质问道：“你不是自强自立的女性吗？你不是要掌握自己命运才独自一人来到X国的吗？”
　　“我怎么知道会遇到你父亲。”戴玉华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
　　“那个臭男人有什么好？！”
　　“不许你这样说你的父亲！”
　　“呵，”戴汐气笑了，“我的父亲？我十七岁前，都以为自己是个野种！”
　　“啪！”戴玉华抬手扇了女儿一巴掌，“你如果不想听，就不要让我讲，你想听，就好好听。”
　　“……”戴汐咬咬牙，想自己也是自虐，又生气又好奇。
　　“后来你父亲突然晕倒在一个会议上，被人们手忙脚乱地送进了医院急救。”
　　那时，CG集团正在筹备一起并购案，前期很顺利，后期项目启动后却出现问题。当时正好赶上SARS病毒在X国肆虐，楼盘也没法再卖，资金链就被迫断了。苍有济为了筹集资金日夜伤神，后来直接倒在了病床上。
　　当时，CG集团出现分化，尤其是苍有济名正言顺的妻子已经对这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失去了耐性，当初苍有济第一次出轨时，那个秘书还可以说是盘儿靓条儿顺妖艳得很，可是第二个秘书情人长相也就算个中等，两个人怎么还能搞在一起？！苍有济的妻子十分光火。尤其是看到戴玉华衣不解带地伺候在苍有济病床前时，她就更加火大！她自持CG集团的大股东和苍家家族正房夫人，没在医院跟戴玉华计较，但她决定趁着这个好时机争夺家产，跟苍有济分道扬镳。
　　不过最后，苍有济的妻子没有成功夺权，苍有济缓过劲来就开始收拾残局。夫妻关系连表面的和睦也做不到了，却为了各自利益不肯离婚。折腾了一年多，CG伤了元气，CG的布局不得不从房地产、化工等行业开始向粮食、贸易等方面倾斜，直到五年后公司才又有了之前的态势。等公司重新步入正轨，苍有济才正经从心里顾念起当初在病榻边对他不离不弃的戴玉华，于是正式通知了家族他有个住在外边的三姨太，还有个女儿。
　　只是，苍家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姨太太没有生出儿子，就进不了苍家的门。所以，等戴汐18岁时，苍有济就将戴玉华住的别墅归在了戴玉华名下，还给了戴汐“独立资金”，虽然比给二姨太儿子的“独立资金”少，但是能给一个女儿这么多，那也完全是看戴玉华往日的情分了。
　　说起来戴玉华也真是“有骨气”，坚持自己是“为了爱情”才跟着苍有济的，不但拒收别墅，还要搬出去住，拖着行李临走前还对苍有济派来办理过户手续的律师说，“他伤了我！”
　　之后，戴玉华更是拒绝再与苍有济见面。
　　戴玉华这个态度，令戴汐大跌眼镜，她当时甚至想，母亲是不是曾看什么言情小说留下“病根”了，或者是古代的女子穿越了才会来这么一出儿？
　　虽然母亲“不理智”，但幸好做女儿的非常通透。戴汐当时虽然只有18岁，但已经对整个事情看得非常清楚明白，苍有济根本就不爱母亲，他是真的只拿母亲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外室”在养着，空辜负了母亲对他的一往情深。因此，戴汐替母亲收下了房子，也很是欢天喜地地笑纳了那一大笔资金。
　　“其实并不是5亿，那是外面的人瞎传的，是1个亿。只不过这个数对一般的普通人来讲，也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戴汐头枕着手臂，对易本楠说。
　　“你妈妈像个传奇人物。”易本楠有些感慨。
　　“哼——”戴汐冷哼一笑，“奇！怎么不奇呢！她为了和心上人相见方便，一直住在X国，把三岁多大的我扔给了我C国的姥姥照顾！”说到这个时，戴汐还有些意难平，但母亲至今依旧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她确实有点看不透，“她是我母亲，我就不说她什么了。而且，你肯定想不到的是，后来她知道我替她接了别墅后，还声称要跟我断绝关系。”
　　“啊？！”易本楠的确吃惊不小。
　　戴汐猜到了易本楠在想什么，她摆摆手说，“你不用替我难过。我跟她的感情还没有咱俩深呢。所以从一定意义上说，在X国这么多年，我也是孤家寡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易本楠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戴汐，她是孤儿，养父母离婚后不久就又各自成家，谁也没带她走，她对养父母的感情也很淡。
　　“直到一次巧合，我遇到了蓝茂山，”戴汐先转移了话题，“投资才开始走了上坡路。”
　　“你怎么和他认识的？”易本楠乐得见戴汐不再追思过去的不愉快，轻声跟着追问。
　　“他啊，”戴汐瞬间一副伯乐的语气，“我有一天在J市街道上闲溜达，想看看做什么容易赚钱。后来走到一个文化公司的门口——现在那公司早倒闭了，当时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正抱着一个文件夹在那里等人的样子。其实蓝茂山那时候刚刚40岁，但是人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衣服也很旧了。我当时也是初生牛犊还不知道社会上有一些猥琐的坏人，就走过去问他在干什么。当然，要是以我现在的心智回到过去，我肯定不会过去搭话的。他那时正抱着一本歌词找能赏识的人。他当时说，只要他有100万，他就能轰动X国。其实说实话，当时看那本上的歌词，我是真没看出来有多好。不过我那时手头正富裕，就算之前被人连蒙带骗地损失了1000多万，但账户每天还会增加5000多块的利息。所以就觉得100万没什么，投就投了，只不过我没说是投资，是说请他当职业经理，我当董事。结果没想到，后来就成了。”
　　“……”果然跟富豪聊天，一定要随时做好产生心理落差的准备。易本楠心里默默念，之后不解问道，“歌词？蓝茂山还是词作家？”
　　“不是，那本歌词是他收集的肖聪和元武滨的歌。”
　　“肖聪和元武滨？！”易本楠终于听到了了不得的信息，“就是写了好多好听歌曲的肖聪和元武滨？”
　　“嗯，”戴汐非常满意易本楠的反应，“他们一直到现在也是DL公司的签约客户。蓝茂山之后又发掘了很多新人。”
　　“他这么厉害啊？！”
　　“嗯。”戴汐点点头，客观地评价道，“他在发掘新人方面很有一套。就是人无完人，他也有一些毛病……”谈得有些尽兴，戴汐有点收不住，她不知道易本楠能不能听下面这些话。
　　“什么毛病？”易本楠非常好奇。
　　“……”戴汐微微犹豫了下，决定继续说下去，毕竟等两人关系更近了，易本楠肯定也会听到一些风声的，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自己先告诉她，“蓝茂山喜欢潜规则公司的艺人，不是‘潜’给自己，就是送给客户。”
　　“……”易本楠僵了僵，“那，那……”她“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娱乐圈很混乱”，这话她早就听说过了，而且听得耳朵都快出茧子了。可能就是因为有这个先前的“认知”，所以她也不是很震惊。
　　“不过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戴汐接着说，“蓝茂山说他不喜欢强迫人，平时他做事也有分寸，所以这么多年大家都相安无事。”
　　易本楠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戴汐听不出她情绪，跟着顿住了，想给她反应的时间。
　　“啊！”沉默了一会儿后，易本楠忽然一声惊呼，声音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非常响亮，“那李昀怎么办啊？他如果接受不了潜规则，是不是就不能出道了？”
　　“……”戴汐不禁皱起了眉。
　　易本楠没有立刻察觉黛汐的不快，接着问道，“对那些不同意被潜规则的艺人，蓝茂山会怎么办？雪藏？还是会推迟出道？”
　　“……”戴汐没说话。
　　“嗯？”没得到回应，易本楠不禁凑近了她些，继续问，“你刚说的愿打愿挨是什么情况啊，艺人如果不愿意被潜规则也没事是吗？”
　　“……”戴汐还没说话。
　　“……”易本楠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她，叫道，“小溪？”
　　戴汐猛地一翻身压在易本楠身上，半真半假地狠声说道，“你在我的床上，还在想别的男人！嗯？”
　　“你的我暂住了，就暂时算我的了。”两人互相倾诉后，易本楠心结打开，人也跟着活泼起来，一想戴汐这是说的言情剧常用的台词，也跟着开起玩笑来，虽身处下方但气势不输，“你困得住我的人，但困不住我的心。”。
　　“我让你嘴硬。”戴汐恶狠狠说道，同时开始抓她的痒。
　　“喔……喔……不行……啊……哈哈哈……不行……哈哈哈……”易本楠身上很敏感，痒痒肉多，才被抓几下就说不出话了，在戴汐身下左躲右闪，连连推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觉快上不来气了，笑却停不住，她想再加把劲推黛汐，可人都笑软了根本使不上力。一开始失了先机没有真使力反抗，这会儿再推，手已经无力了。她又赶紧摆手，可房间里漆黑，也不知道戴汐看不看得到。于是她就一会儿摆手，一会儿推拒，笑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嘴里根本说不出有意义的字眼。
　　听易本楠笑得声音有点发虚了，身子还像痉挛似的抖了两下，戴汐赶紧停下了手。
　　易本楠这才得到解放，笑声立即止住，人已累得不行，摊在床上不动。喘了口气后，她立马控诉道，“我刚都担心会不会真的笑死……”
　　其实戴汐现在心里也很委屈，她就势贴近易本楠，将头枕在易本楠的枕头上蹭了蹭她的脖颈，幽怨道：“我刚还说我跟我母亲的感情都没有咱俩深，可你刚才不担心蓝茂山给我的公司捅出篓子，却担心一个什么李昀。”
　　“……”易本楠一梗，这才意识到戴汐不高兴了，于是有些愧疚地用脸颊回蹭戴汐，解释道，“我可能一时还不能从你的高度考虑问题，只想到了公司的艺人。”
　　“哼！”很明显，戴汐并不满意她的解释。
　　“……”易本楠顿了顿，不无担忧地说道，“是啊，蓝茂山这样是很有可能给公司带来麻烦的。他虽然说不喜欢强迫人，可他是DL公司的副总裁啊，他说不强迫人，但艺人会怎么想啊，总会担心被雪藏或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吧。这万一有人不满闹起来，是吧？”
　　“哼~”这回声音变成了傲娇的嗔怪。
　　“……”易本楠等了等，见戴汐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又想了想继续说道，“公司发掘艺人这方面你还得仰仗他，可是他这么专挑‘窝边草’吃，问题也很严重。你得赶紧想想办法啊戴总。”
　　“就会揶揄人。”戴汐撒娇地抱怨一声，抬头亲了易本楠一下。
　　“……”易本楠边用一只手擦嘴，边将头尽量远离她，翻着白眼说，“你亲到我嘴了。”
　　戴汐这会儿心满意足了，笑容压都压抑不住，抬起手臂搂住易本楠，还是一副撒娇的口吻，“睡觉，困死了~”
　　“……”易本楠一想也是，这会儿估计都凌晨了。虽刚被误亲到嘴了（易本楠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也不能就因此跟戴汐大惊小怪的，反倒显得自己不好，而且刚刚还惹她生气了……算了，不和她计较了。
　　一直在学校待到25岁的好学生易本楠终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白菜属性让她也没拿此刻与戴汐同床共枕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