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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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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马上找周伟凡。他走走停停，语气依然没什么太大的起伏，但张曦却能听出他的愠怒。
“作为CFO，你该进行自查。这种事情本可以避免。”
“合作方知道么？”
“明天——来下花溪。”
两个人别的行李没有，箱子里全是药。杨易深走得很慢，张曦知道他万万不可能坐轮椅，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贵宾通道里人不算多，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小明星从身边走过。张曦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谁。
从接机口出来，尖叫和闪光灯一下子撞击过来，听觉视觉被瞬间淹没。杨易深晃了两下，被张曦从身后扶住了。
“哥，可以吗？”
小明星往保姆车走，人流开始跟着离开。杨易深的鬓角湿漉漉的，睫毛微颤，嘴里却说：“没事。”
九成都是女孩子，尖叫声像是指甲在刮擦心脏。杨易深没有试图马上把重量从张曦身上转移回来：他头晕。两个人就像塑像一样，后背靠着前心地站了半晌。
人群里叫施盈盈的女孩儿正被挤得风中凌乱。在长枪短炮的围堵中，拿着手机的她只拍到两张爱豆模糊的后脑勺。
摔！后援会组织的接机太差了。目送着爱豆被簇拥进了保姆车，施盈盈急着看同伴单反里的照片。到底好装备有好效果，放大几十倍，爱豆的毛孔都是栩栩如生的。
诶？
连续拍摄的几张照片背景里都有站着两个人。穿雾霾蓝衬衫的瘦削男人靠在高个子男生身上。两人之间有七八公分的身高差，男孩仰头、垂手，似乎在竭力避免更多的肢体接触。施盈盈会心一笑。这对儿嘛，年龄差，身高差，以及脸...只能用恰到好处来形容吧。十年腐龄的毒辣眼光让她一眼就看出这对儿要么是傲娇+别扭，要么就是还没安排明白。她回望出口，那两位已经走进夜色。衬衫男走路很慢，身形在高个男生黄色的背影后时隐时现。男生一手拖着箱子，一手随时准备着要接住身前的人。
赏心悦目呀。施盈盈糟糕的心情找补回来一点，休息日大老远跑来接机，爱豆只看到了个毛儿。好在这对儿年下挺可以，瞬间脑补五万字。
C市。
何梦川从床上下来，点了一根烟。被子里拖出柔软的卷发，闷闷的女人声音说：“阳台上抽去。”
何梦川叼着烟穿上睡衣，乖乖地走去阳台上。晚风有些凉，他抽完一支，俯视满城灯光，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樱，你愿意跟我一辈子吗？”
被子掀开，女人裸着后背，玲珑精致的肩胛和腰窝托在绵软的被褥里。她仰躺下来，对着天花板说：“怎么算一辈子？每个月见一次，你活一百岁，我还能跟你一起呆上七百二十天。”
何梦川嗤笑道：“你抬举我，我天天抽烟，估计活不到一百。”
叫樱的女人冷笑：“那你还不离婚，早点践行您的‘一辈子’？”
何梦川回到床上，对着女人的脖子啃下去。他心烦意乱，动作粗鲁，女人在他后背挠下深深的抓痕。他低声呜咽着，极尽所能地蹂躏她——这具身体有什么魔力？他无所顾忌地沉沦，一掷千金地爱抚，在已经得到内审风声的当下，他依然不能自拔。
张曦熟悉了一下才敢启动车子。车是进口的，杨易深也只能充当个翻译而已。
“对不起...我现在应该是在度假。司机趁这段时间回乡探亲了。”为了让张曦不至于像个司机，杨易深选择坐在副驾驶。张曦摆了摆手，问：“去花溪别墅？”
杨易深诧异地点头，怎么你会读心术？
张曦哂笑着点头，心想你刚才讲电话我都听到了好吗。
“哪一栋？”四十分钟之后，张曦在花溪门口问杨易深，杨从假寐中惊醒过来：
“21。”
“怎么走？”
杨易深摇下车窗，隆重其事地望了一会儿。最后拉开车门，把门口的小保安请了过来。保安不太情愿的样子，把平衡车放进后备箱，然后钻进副驾驶，杨易深只好坐进后排。
张曦一脸懵逼，杨易深满眼抱歉地在后座上点头哈腰。小保安无奈脸，对张曦说：“你是新来的司机吧？这位回家的路不认识，我带他好几次了。”
杨易深赶紧说：“还是能记住一点的...进门左转...”
保安说：“算了吧先生，左转高尔夫球场，马厩，湖。”
“哦哦哦...右转哈哈哈”
保安对张曦说：“沿着这条路直走到底。”
顾祈提到新明德的林于霖想要拜访时，顾祎就觉得杨易深应该是遇到了些麻烦。他既高兴又不高兴，算是五味杂陈。顾祎五十有三，在他实际控制下的上百家公司被业界称作“GS系”，是一个庞大的资本运作链条。他最早是靠倒卖办公耗材起家，后来在一级半市场【注】上通过简单的低买高卖赚到了第一桶金。2003年，杨易深的事业刚刚起步，在还没有所谓的风险投资的时候，杨易深需要钱，顾祎入股。这么多年经过融资、上市，GS依然是心图景第三大股东。
顾祎的版图里本来没有教育。这些年实业越做越少，GS通过投融资、信托等业务赚得盆满钵满，心图景的这部分其实可有可无。但正是这11%的股份，让他和杨易深继续连接着，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以此来纪念某个早已不见的人。
在海南的晚风里，顾祎躺在泳池里吃吃地笑。
杨易深，看你这点出息。
笑过之后悲从中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明天飞S市。
“这儿确定是他家吧？”张曦拢着手压低声音问小保安，眼里装满疑惑。
保安嗤了一声，一口乡音说：“那还能错了？我都来多少次了。”杨易深矗立在门廊里，背影略带局促地沉默着。小保安把平衡车往地上一放，人带到了啊，大门密码忘了我可爱莫能助，拜了个拜。
花溪不是杨易深常来的住处。作为一个独身男人，比起动辄两层以上空荡荡的house，他更喜欢大平层，就像独占了一片游乐场。之所以来花溪，一是因为这里人少清净，会客合适，二是张曦要住进来，别墅更方便。
可他打死也想不起大门密码了。门里传来沙沙的声音，那是奥西在挠门。还有三次机会，为避免惊动小区安保，只能打电话给管家。他一向不怎么敢找这位姓宝的东北大姐，她能把别墅搭理得井井有条，也能把老板挖苦到哭。
有两个人骂他骂得特别狠，其中一个就是这位。
没开免提，张曦可以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大嗓门，杨易深显然受到的冲击更强烈。他偏了下头，张曦立马拎着箱子跨上台阶，扶住了他的腰。杨易深靠着他，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宝姐，我真忘了。”
“钥匙呢！”
“没有带呀。”
“941514！你自己设的忘记啦？”
“谢谢宝姐...”
“有饭吃吗？！”那边显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杨易深回头看张曦，张曦用嘴型告诉他：不用我来做。
张曦的手机震动。他边支着杨易深边掏出手机看了下微信，把未读红点一一消掉。最上边是一个新群，打开一看，老妈和另外两个不认识的ID。
“张曦，”老妈很少叫他大名，也基本不用标点符号，张曦汗毛直竖，往下看去：“这是盈盈，你俩互加一下~”
头像是一朵腊梅的人发了个微笑的表情，说：“你俩认识一下吧~我们就帮到这儿啦”
杨易深已经挂了电话，正在开门。张曦速速找了个表情发过去，点开另一个陌生头像看了下，吆西，是上次母上说要给他介绍的对象。点开，申请好友，顺手帮杨易深拉开沉重的大门。杨易深刚说：“当——”一条黄色的狗子就从门里冲了出来。他想去牵，蹲到一半伤口剧痛。张曦以为他又要倒了，赶紧伸手去扶。狗子没扑在主人身上，四条腿根本来不及刹车，迎头撞上了行李箱。张曦拉着箱子的手拿着手机，力道不足，被狗一撞，手机呈一条直线飞了出去。紧接着箱子向后一倒，张曦跌坐在地上，抓了一下，没有抓住。
贴着“VIP”“易碎”的箱子里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张曦心凉了半截。狗全然不知自己闯下了什么祸，已经把两条前腿搭在了杨易深的手臂上，尾巴摇得像直升机的螺旋桨。
“奥西，回去。”杨易深把狗推回到门里，伸手去拉张曦：“没事吧？”
张曦虚握了下老板的手，自己翻身起来。药，药，药...他顾不上别的，眼里只有行李箱。就地打开，几个装安剖瓶的盒子渗出了水。杨易深已经帮他把手机捡回来了，手机屏幕碎成了了渣渣。
奥西在门里歪着头。张曦瞪了一眼，发现它就是一条普通的竖耳土狗。行李箱惨淡地扔在地上，挫败感袭来，但张曦知道轻重缓急，病恹恹的老板还在一边可怜巴巴地站着。杨易深说：“抱歉，是我没及时提醒你。手机的钱回头跟薪水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一级半市场：比较简单的解释就是公司派发给股东、职工的尚未行权的股票。因为股票流通市场成为二级市场，故这部分无法通过股市流通的股票被称作一级半市场。一般都是通过私下交易完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