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顺位》秃子江

15、Chapter 15

　　转学第一天的日子就这么过去，谈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反倒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是紧绷的气球突然被放了气儿，不用担心时刻会爆炸成碎片。

　　人民公仆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没花多长时间就录完了事情经过，随后挨个通知在场所有人的家长，让他们来派出所一趟把自己家的孩子领走。

　　这就造成有些学生听到家长要来的时候都哭丧个脸，更有胆小的孩子当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而跟个二大爷一样坐着的赵雨欣则没事人似的老神神在在了。

　　“你别哭了。”赵雨欣难得好心的安慰身旁哭的小姑娘，说道：“又没犯什么大错，你家里人又不能打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啊！”

　　“我……我妈管我管的严了！”小姑娘肿着一双眼，抽泣道：“她一定会打死我！”

　　“不会的，你别害怕！”赵雨欣把她抱在怀里，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妈管我管的也严，但是我不照样在班里横行霸道吗！而且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打人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妈要是揍你，你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反正我不怕挨打。

　　这句话赵雨欣没说，不过她这一番话确实让小姑娘平静不少，小姑娘眼泪是止住了，但是说话依然抽抽搭搭，她不太确定的问：“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赵雨欣想了想，用袖子一边给小姑娘擦眼泪，一边说：“我跟你讲，我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爸爸妈妈一直都在外地工作，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只知道给我往卡里打钱，让我好好学习，所以他们根本管不住我也舍不得打我，只对我嘴上严厉，就算我做的事情再过分，他们也不会对我做什么，所以你只管把事情往我身上推，反正你们也是跟我玩得好。”

　　如果宋满满在场一定会对赵雨欣另眼相看，可惜宋满满此时在派出所门口五米远的地方，明目张胆的看着派出所门口停着的大奔驰。

　　纯黑的车身略显霸气，四个轱辘的车不管是什么样的牌子都很让人羡慕，尤其是看到车子标牌的那一刹那，宋满满脑子里冒出一串信息。

　　2009 G 55 AMG，中大型SUV，手自一体，5.5T排量，报价225万，底盘高，大车型不适合新手开。

　　“是本穷鬼买不起的车了。”

　　宋满满家里开古玩店，一年收入也不少，但是累积下来的积蓄也不足以去买一辆大G，而且最近几年古玩生意也不是很好，所以宋满满酸溜溜的说了一句，便不在看了。

　　豪车之所以是豪车，那是因为这是富贵人家开的车，她一个穷鬼骑自行车还差不多。

　　正当转身要走的时候，大G的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串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整个派出所门口。

　　“赵雨欣这个小兔崽子我非扒了她的皮！”女人从大G上下来，蹬着小高跟气势汹汹说道：“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小兔崽子，竟给我惹事。”

　　女人衣着华贵染了一头的红发，小黑皮裙及膝盖露出两条裹着肉色丝袜的双腿，她摘掉墨镜别在胸口处，伸手理了理头发便走进派出所。

　　宋满满别的没听到，她听到赵雨欣三个字的时候发现了华点，敢情赵雨欣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怪不得能骂老师呢！

　　“啧啧啧，赵雨欣她妈妈脾气可真火辣！”宋满满缩缩脖子，灰溜溜的跑走了。

　　派出所二楼。

　　“警察同志。”女人进屋子里就一句话，她说道：“我女儿犯了什么事儿，您可要跟我说清楚，看我回去不教训她！”

　　赵雨欣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你能教训我才怪。”

　　寸头瞥了眼女人，见她穿的、戴的都很贵，心里便了解了，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下之后，女人眉头皱的越来越深，隐隐显现出川字。

　　等寸头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女人的怒火达到了巅峰，她一个眼刀就往赵雨欣身上看去，厉声道：“你带着小伙伴们把转学生给揍了？”

　　“是打人未遂。”寸头纠正道：“我们到的时候您女儿摔倒了，被一只大鹅给啄了腿。”

　　听到这话，女人又说道：“赵雨欣你也太逊了吧！居然让大鹅给欺负了？”

　　话里话外都很嫌弃赵雨欣这个女儿。

　　寸头不是很认同女人的话，他继续说：“赵妈妈，事情的重点不在大鹅身上，而是在……”

　　“我知道。”赵雨欣妈妈抬手打断，说：“警察同志我都知道，是我教育孩子没到位，今天我把她领回去好好教训。”

　　“赵妈妈，家长打孩子是触犯了法律。”寸头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赵妈妈科普《未成年人保护法》和《反家庭暴力法》，他正襟危坐，张口道：“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十条规定，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应当创造良好、和睦的家庭环境，依法履行对未成年人的监护职责和抚养义务，禁止对未成年人实施家庭暴力，禁止虐待……”

　　“警察同志。”赵妈妈忽然笑了。

　　寸头看着刚刚进来便一副要打孩子模样的赵妈妈，听她说道：“身为家长我当然知道对未成年人实施家暴是触犯法律的行为，但是我并不是要对我的女儿家暴，我只是希望能将她带回家里，好好的给她上一堂《爱的教育课》”

　　寸头：“……”

　　所谓《爱的教育课》说白了不就是变相的家暴吗？

　　身为片警，寸头当然不允许有家长打孩子的事情出现，他坚持道：“孩子意识不到校园暴力的严重性，作为家长必须让孩子意识到她的行为是不对的，但是家长万万不可对孩子实施暴力。”

　　赵妈妈觉得自己跟眼前的警察说不到一起去了，她叹口气表示自己很心累，“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在她身上，疼在我心里啊，我怎么会忍心打她？”

　　寸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他拿出一张表格递给赵妈妈，“您签个字就可以带孩子走了。”

　　赵妈妈望着那张表格，迟疑道：“这个不会留案底吧？”

　　“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寸头说。

　　“那就好。”赵妈妈签了字，随后走到赵雨欣跟前，说道：“跟我回家吧，小兔崽子。”

　　母女二人出来的时候宋满满已经走了，她站在十字路口一脸茫然。

　　此时此刻，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呢？

　　答：不知道。

　　宋满满只知道自己一直往前走，走到岔路口就往左拐了，因为她依稀记得警车就是左拐，然后她又一直往前走了差不多200米，望着十字路口，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去。

　　“唉。”她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算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正当她面朝蓝天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之时，有一个小孩脚踩滑板卡着绿灯亮起的点，朝着宋满满滑去。

　　轱辘——

　　轱辘——

　　吱——

　　是滑板刹闸的声音。

　　小光头嚼着泡泡糖吹了个泡泡，大圆眼睛微微弯起，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伸手抓着宋满满衣袖晃了晃，试图引起注意。

　　察觉到有人拽着衣袖，宋满满便低头瞅着小光头，惊讶道：“小李！你怎么来了！”她笑着揉了揉小光头的脑袋。

　　啪叽。

　　吹起来的口香糖泡泡糊了小光头的嘴巴，她踩了踩滑板又指指前面，宋满满便明白了，“原来你是玩滑板过来的啊，真是巧了。”

　　小光头也就是李天爱的妹妹，她依旧是穿着那身绿棉袄，脏兮兮的小脸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舔了舔黏在嘴边的口香糖，便拽着宋满满往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宋满满问。

　　小李本来要打手语，但是想到宋满满看不懂手语便作罢了。

　　“天这么晚了，你姐姐不担心吗？”宋满满又开始问。

　　小李没有办法回答她，只顾着拽着宋满满一直往前走，两人回到南街的时候天都黑了一大半，不过南街的商铺还没有关门，有几家理发店灯火通明，放着流行音乐。

　　回到南街，宋满满才想起小李不会说话，她又看不懂手语，也难怪这一路小李都不曾给她任何回应。

　　宋满满再次揉了揉小李脑袋，笑眯眯的说：“谢谢你啊，小李。”

　　要是没有小李，她可能现在还在十字路口继续迷茫着。

　　小李摆摆手表示不用谢，她们站在杂货铺门口，刚好碰上端着菜盘的刘权，他看见宋满满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要不进来吃一顿？”

　　“还是不了，我要回家。”宋满满没有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的习惯，更何况姥姥肯定准备了好吃的菜。

　　谁知刚想走，小李就拽住宋满满衣摆，指了指杂货铺，意思是进来吃吧，反正不吃白不吃。

　　宋满满看向刘权，后者耸耸肩说：“小李都让你进来吃饭了，我也没办法。”

　　“我……”宋满满想拒绝，但是看到小李失落的眼神，实在说不出口，只好说：“那就麻烦了，我今天要在你家蹭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