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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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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长,文烁出事了。”
“我把他关在家里,他又跑出去惹什么祸了?”宋学新怒而摔笔。
他有三个儿子,个个不争气。
老大出生的那一年,他和原配感情正好。
对这孩子花了不少心思用心培养,期待宋文煊长大后能继承他的衣钵将公司继续发扬。
那时候老爷子也说他大儿子有根骨,长大后必定成才。
“是不是我们都错了?”宋学新对着办公桌上简丽芙生前的最后一张照片发呆。
“我不该一心忙事业招惹别的女人,要不然你也不会把孩子养成这样。”
照片上满脸春色的简丽芙容颜美丽依旧,他却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了。
大儿子像他狡猾多疑,城府极深,这下面的兄弟都不信任,死盯着他的位子。
二儿子是别人的骨肉,虚伪做作有贪恋权势。
如今被揭开真面目,家里被暴躁易怒又单纯的三儿子闹个鸡犬不宁。
后娶的那位被时光摧残经不起磨砺,性格暴躁,哪有外面的温情小怡,他越发不愿意回这个家。
“不是,文烁突然昏了,文灿刚打电话来说他们送去医院了,让您别担心。”秘书小心解释道。
“什么?”宋学新拍桌子站起来,“文烁健健康康的,怎么突然晕了?”
再傻也是他亲儿子是他真真实意宠着的小儿子。
都说老来子最心疼,宋学新对宋文烁是实打实的溺爱。
一听儿子晕了,他立马坐不住,就让秘书准备好开车去医院。
等秘书下楼取车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闪,健健康康的三儿子晕了,那同胞的二儿子该不会是出事了?
他急忙联系简余晖那边却没人接听,慌张发消息到医院了还没人回。
“坏了该不会是出事了。”
宋学新年轻的时候风流,在外面沾花惹草。
他自觉和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可简丽芙受不了。
他脱下了西装,衬衣上沾染了香水味,有了女人口红印子,简丽芙就会和他大闹一场。
即便是心中的挚爱,看着看着就觉得烦了。
她一直跟他闹,时间久了宋学新就不愿意回家,即使简丽芙坐不稳胎,大着肚子日夜睡不安稳卧床不起,他也很少回去。
满脸倦容神神叨叨的简丽芙和万事顺从温温柔柔的沈茹,宋学新从心在外面买了房子安置沈茹,有空去坐坐听沈茹和他讲孕中事也很有趣。
在双胞胎儿子落地妻子难产大出血而死后,宋学新才浑然发觉他多了两个儿子。
这两个孩子已然失去了母亲,绝不能再失去父亲。
可沈茹不知怎么回事儿也同天生产?
一下子多了三个孩子,可谓是人生一大喜事。
宋学新去看了他的第四个儿子,沈如生的是个早产儿,那孩子满脸枯黄,手脚小小,他看着就不喜。
回去看妻子生下了两个胖孩子,他才意识到已经为他的妻子在容颜最好的时候离开了。
两个孩子突然哇哇大哭,他想哄却慌乱不知该怎么的。医护人员让他离开,他才傻愣着站到走廊上,从玻璃窗看了相互依畏的孩子。
宋学新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双胞胎孩子小时候不能分离。
他那时候看着两个孩子哭泣心是慌的,可眼神是温暖的,他想这两个孩子只能靠他这个爸爸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
一个星期不到,他只见过一面瘦瘦小小的那个孩子没了,沈茹悲痛欲绝变得息斯底里。
他没办法,他总不能每日听着这个女人神神叨叨。像是中了魔一样,他将双胞胎里的老大抱给了沈茹。
看着这个女人心满意足地抱紧孩子,他的□□感觉到了解脱。
可当看到这个女人不停的叫那个新生儿名字的时候,看着那孩子哇哇哭着向他出手,他不由感到一阵慌乱。
沈茹怀里的那个孩子的眉眼已然清晰,像极了他的妻子。
这样一个和他妻子十足像的孩子,被沈如抱在怀里格外的刺目,他夺走了孩子。
他无法接受这一幕。
后来沈茹不知发了什么疯,既然去抢孩子。
护士们忙着抓这个疯女人,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的二儿子会被抱错。
对于二儿子长得不像自己也不像妻子这件事,他甚至是感到一点欣慰的,他无法见到已经死亡的那个妻子,同样的容貌在他眼前晃悠,这会让他想到他这些年对妻子的愧疚,那个女人死在了容颜最好的时候。
他发了疯似得让那些佣人把妻子的照片全部收起来。就算是做梦,他也不希望他的妻子入梦,因为那只会勾起他无限的愧疚。
他未曾见过这个女人容颜老去,不曾见过这个温柔的女人,彻底歇斯底里的疯掉。
简丽芙的柔情和妩媚都留在了他心里,被回忆一层层盖上滤镜成了他心中最美好的留影。
如今,那个曾被他厌烦的女人在他的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是他不可触及的伤。
因为沈茹再次有孕,他不愿见到妻子的悲剧发生,就把沈茹娶回了家。
后来他得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愚笨又不聪明,摆足出了大小姐的谱,可他还是怜爱这个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不能像她的哥哥们一样得到他的家产,只能被愚笨母亲这么养着,然后就像他的妻子一样嫁一个风流的男人,生下几个不像她的孩子,最后什么也留不下。
宋学新后悔吗?不曾后悔。
他只多觉得自己年少时风流任性辜负了挚爱,只要对这几个孩子好,便算是补偿。
所以他明明察觉老二长得谁也不像,他也不愿意承认抱错了。
他对三儿子疯狂的好,满足对方所有的要求,把对方宠成小霸王,即使宋文烁闯了一堆祸,捉猫逗狗,他也会笑着说宋文烁还是个孩子本性不坏就是爱胡闹。
后来,宋文烁身体健康却莫名其妙的昏倒。
他特意去问了专家才知道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有多特殊。就连痛苦也能被感动。
他抽了一晚上的烟,对着阳台唉声叹气半天,灌了一肚子酒,最后决定去把他的二儿子找回来。
他不知道像他妻子的那个孩子受着什么样的苦,他不敢去想。
他怕,他怕妻子入梦指责:她用生命换来的孩子,他却没有照顾好。
简余晖当年生活的那条老街破旧不堪,路边的道路挤满了污水,有人骑着自行车而过,在灰石墙上留了一片泥点。
宋学新从没见过这样破旧的街道,屋顶上瓦片摇摇欲坠,只是几场雨就让这个街道充满了污泥。
他坐在车上,滑滑驶过那条老街,住在不远处的雨棚下找到了简余晖,骨瘦嶙峋的瘦弱男孩紧紧护着怀里的胖小子,半边身子都被泥水打湿了。
他小声地安慰着怀里的胖小子,告诉他别怕妈妈马上回来,可他分明知道他的母亲是个病弱无力的女人,根本打不过那个一喝酒或者一没钱就回来发疯的的恶魔。
宋学新不愿踏出车门,他怕那些泥水弄脏皮鞋。他摇下车窗,上下打量着简余晖,就像是在超市挑剔物品。
这眼神让简余晖本能的警觉,他搂紧了弟弟,缩在角落不敢出来。宋学新说要带他去新生活,让他上车他也不敢。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是母溪沙那个披上人皮的恶魔赶了过来拿着厚厚一沓钱,让简余晖问眼前穿西装男人打扮时髦的男人叫爸,说是他的亲生父亲来找他了。
简余晖犹犹豫豫,他眼神里有些茫然。他仰头望着那个满脸不屑的男人压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可他的养父是个眼里只有钱的男人,喝了酒就去赌,赌了完了就回来打人。
他知道自己不是养父的亲生孩子,他长得和那对夫妻没有半分想象。
这是他长这么大那个恶魔一样只会打他的人第1次对他有好脸,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些钞票是多么的重要。
他谨慎地后退扭捏了一会儿,他的亲生父亲显然不太乐意眼中上闪过不耐烦他只好叫了声爸。
宋学新带走了他的亲生儿子,承诺会给这孩子更好的未来。
那时候简余晖还姓温,叫温余,因为是被捡来,多余的那个。
农家人说如鱼得水,在他们这种水乡里叫鱼的孩子能活得更好。
显然这话在温余身上是灵验不了的。
他不是鱼儿,是多余的那个,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是。
宋家富丽堂皇,喝茶的花园比他家屋子都要大三倍。
那屋子就更敞亮了,一眼望不到顶,窗户都是镶金边的,玻璃是漂亮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脚下踏的红毯,那触感比弟弟床上的棉被都要舒服。
温余觉得他到了天堂,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生活只给了他一条路——永远看不到方向的死路。
宋家的三个孩子,对他一点也不友好。
最大的那个孩子站在阳台上看看他就像看什么臭虫,吃饭的时候绝对不坐他身边。
老二会对他笑但是老二只和老三玩。而老三总是对他恶言相向。
听他的亲生父亲说,老二就是和他被交换的,那个是他养父母的亲生孩子。
而三儿子和他是同胞,与他不同没有被母亲关爱过,他心疼这个弟弟,百依百顺。
然而在学校这几人似乎不与他为伍,甚至从不肯承认他是宋家人。
某次游泳课他害怕身上的疤被揭露出来,还因此被老三推进了水里。
当春季的白衬衫被水淹没,他身上的那些丑陋疤痕暴露出来时,温余没了挣钱的力气,乖乖任由水吞没,就这么昏迷过去。
那天后他得了恐水症,他花了好长时间,接受自己怕水不敢靠近水池的事实。
一个鱼乡长大的孩子会怕水,温余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后来不知怎么的,有天大雨司机忘了接他,他轮着雨回家,半路上被个好心人送了伞,他想感激那个人,可是在半路就因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他同胞的弟弟也不知为何也昏了过去。
从医院里醒来之后,温余发现老大对他多了些敌意。
他的父亲宋学新不知怎么不让他叫爸,虽然他总共没叫过几句爸爸。
由此他在宋家彻底生活不下去了,一对自称是他外祖的老人把他接走,每天对着他那张脸感慨他们的亲生女儿生活不易。
后来他改姓简,有了新名字叫余晖,意思是每日星辰落幕时太阳升起的光芒。
简余晖的意识从黑暗中苏醒,就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深邃黑暗的隧道,看到了他从童年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这一路走来,他只要钱亿。
简余晖在医院昏迷着,宋文烁查不出病状却也沉睡着,宋学新心里就像装了秤砣,沉到了底。
趴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那儿徘徊了许久,他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孩子了?
不记得了。
他宠爱的小儿子躺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同胞的二儿子现在生死不明,宋学新眼神里闪过挣扎。
如果两个儿子都没了他什么颜面去见他的妻子。
宋学新眼前发黑,他差点没站稳。
简余晖那张脸和他的妻子分毫不差,若是对方出了事,岂不是他又害死妻子第二回?
他甚至还没听长大后的简余晖叫他一声爸爸。
要说愧疚,宋学新对简余晖的愧疚才最多。
明知道这是他儿子,他却从不敢认,明知道对方受了许多苦,却不曾给予他一点父爱。
他怕那张脸,他怕他儿子用那张脸露出失望的表情,简直就像是把他的心用刀活生生割开,让那些血顺着刀口不断的流
这几年也许是岁月带来的苍老和身体变得麻木,让他感觉到当年的做法是多么的可笑,他想悔悟可是没有机会。
留着他血脉的人长着他爱人那张脸的孩子不肯回家,甚至不肯叫他一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