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10、010：镜中妖

　　房中有一张很大的床，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雾泠径直走过去坐在上面，轻纱下登时映出他的影像，竟是一张完整的镜面。

　　夫诸嗅了嗅鼻子，奇怪道：“房中有洛姑娘的气息，为什么没人？”

　　魅童所引之处也只到了这里。

　　雾泠撑着下巴，笑道：“地方不会有错，只是看藏在哪里了。对吧，镜妖？”

　　一切如常，雾泠倒也不急，手指在铺着轻纱的镜面上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镜妖，我知道你在，给你条活路，自己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就要来请了。”

　　依旧没有回应。

　　雾泠故作苦恼的摇了摇头，突然喝道：“把这小妖擒过来！”

　　镜中恶鬼蜂拥而动，在镜中游窜自如，与他人一成不变的投射在镜中的影像不同，它们是活的！

　　虽然房内寂静无声，但镜中却追逐激烈，恶鬼几乎遍布镜中每个角落，那镜妖终于无处可藏，一道黑影从镜中脱离而出，落地化作人形，与“吕薇”别无二致。

　　“好厉害的法术！”镜妖恨道，是个男子的声音。

　　“算不得法术啦，你不知道鬼本无形，无处不在吗？”雾泠看了一眼他手中之物，道：“识趣的就把龙莲盾交出来。”

　　镜妖恨恨的瞪着雾泠，眼前这鬼族不好对付，方才他在镜中要不是有龙莲盾相护，必定被恶鬼所噬。

　　龙莲盾到底有多厉害，他也只是听说，可不敢以身试法。旁边这灵兽气韵出尘，亦非同一般。只有离他最近的白衣男子或可相要挟，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灵力，凡人无疑。

　　“鬼族不好好待在冥界，跑来人间多管闲事！”镜妖阴沉沉的笑了两声：“还带个凡人在身边，当真以为我会束手就擒吗！”

　　话音刚落，镜妖突然发难，镜中窜出一双手，拖住洛临渊的胳膊便拽了进去。

　　夫诸急道：“主人！”

　　镜妖仰天大笑，“你若杀我，这个凡人便永远也出不来了！”

　　“哦？会怎样？”

　　“会被一辈子困在镜中！连魂魄都无法离开！”

　　“就像吕薇、洛青黛一样？”

　　“正是！”镜妖得意满满，傲然的扬起下巴，跟雾泠谈条件，“只有我能把他们放出来。”

　　“哦。”

　　夫诸怒道：“你怎么还有心思跟他闲聊！我主人被拖进去了！”

　　“……”雾泠：“你是不是忘了你主人的身份了。”

　　夫诸：“什么意思？”

　　“他虽然一路上敛了灵力，但他好歹是个仙君啊。如果这小小镜妖的法术能困住他，那他也不用出来了。”

　　夫诸：“……”

　　镜妖：“…………？”

　　——

　　“砰——！”

　　下一刻，房间内几乎所有的铜镜都瞬间炸裂，碎片飞溅又凝结于空中，洛临渊抱着昏迷的洛青黛从破碎的镜中走出，放到夫诸背上，拍了拍夫诸的鹿角，道：“先走，老地方等我们。”

　　夫诸不疑有他，亦不多问，载着洛青黛离开。

　　洛临渊一挥手，碎片散落一地，同时手中出现一面古朴的巴掌大小的铜镜，有些年岁了。

　　“我的母镜！”镜妖急道。

　　他将母镜放在吕薇那里的，难道是吕薇把母镜给他的？不对，吕薇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难道是他抢过来的？

　　“哦？这个就是你的母镜？”雾泠瞧了瞧，“你胆子倒是大，居然敢用自己的母镜去诱导猎物，不怕一损俱损吗？”

　　“呵。”镜妖冷笑。

　　这镜妖有龙莲盾护身，难怪刚刚有恃无恐，使用常规方法攻击肯定不行，龙莲盾不认主，会自动保护所持有之人。

　　不过，镜妖与母镜，是性命相连的……

　　雾泠伸手去拿，道：“毁掉母镜，镜妖必死，这种间接攻击不会触发龙莲盾。”

　　“不可。”洛临渊抬手避开，“吕薇尚在里面。她自愿并执意留在镜中，我无法带她出来。”

　　雾泠：“这吕薇也是助纣为虐之人。”

　　“她也是受镜妖蒙骗，无心之过。”

　　“一句无心之过就能洗刷罪孽了？”雾泠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你们仙门可真是把不知者不罪发挥到了极致啊。以这镜妖的本性，被其残害者肯定不下十人，冤魂尚在地狱，你却在这代为原谅？你有什么资格？”

　　洛临渊皱眉看他。

　　“哈哈哈，不错！这吕薇是自愿与我做了交换，入镜中将我替换出来。”镜妖一扫方才紧迫，得意大笑：“若要杀我且不触发龙莲盾，唯有毁掉我的母镜。但母镜若毁，吕薇必死无疑。”

　　“吕薇死不足惜。”雾泠不为所动，语气毫无起伏，道：“若不是她，镜妖本应一辈子都只能行走在镜中，无法脱离入世，戕害他人。镜妖贪婪，吸□□魄的同时，往往会把人的血肉也吸食殆尽，徒留一具白骨。”

　　镜妖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大方承认：“不错，凡人命贱如蝼蚁，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刚刚那仙门女弟子，虽灵力低微，但其精魄血肉从小受仙门洗礼滋养，比凡人珍稀百倍。”

　　“你可知刚刚那女子是谁？”

　　“猜也能猜到，忘忧仙君的胞姐嘛。”镜妖将龙莲盾玉坠托于掌心看了看，“果真与传闻中一致，灵力低微，心地善良，所以才这么容易被我骗取龙莲盾。”

　　“你还挺得意。倒是叫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让吕薇这么死心塌地对你的？”

　　镜妖嗤笑一声，“那个蠢女人。凡间女子所求，不过长相厮守的爱情，在我眼里这再简单不过，弹指一瞬而已。随便披一副俊朗帅气的皮囊，来一场英雄救美，说两句花言巧语的话，就能把她们的心吃的死死的。”

　　“你如此作践一个真心爱你的女子的心，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呵。爱情，在我们妖族眼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轻易便唾手可得。”镜妖嗤笑：“换做是你，你会在意吗？”

　　雾泠认真的考虑了几秒，“好像也不会，哈哈。”话音一顿，语气陡转，“不过，你这劣性小妖可代表不了妖族。——妖族最是出情种！”

　　突然铜镜雾气弥漫，显现出一个女子的容颜，泪如雨下的从铜镜中走了出来，悲伤的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镜妖。

　　镜妖嘴角的笑意僵住，惊骇的瞪着她，“你……你！！！”同时，身体开始一点点被母镜吸进去。

　　“谷郎，你骗得我好苦。”吕薇悲怆道：“你与我说只是吸□□魄，不会伤人性命，待法力精进后便可脱离母镜，不再依附镜中，可与我一同行走世间，长相厮守。”

　　“我真心待你，甘心入镜替你，只希望你可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世间。你却……”吕薇痛哭失声，“你却残忍戕害他人，我亦助纣为虐，你我均死不足惜！”

　　吕薇突然伸手夺过洛临渊托在掌中的铜镜，在镜妖的破口大骂中将母镜摔得粉碎，拾起一片碎片，扎入自己喉咙，血流从口中汩汩涌出，艰难道：“多谢仙君，使我看清真相。”

　　雾泠静默无言，他方才与镜妖对话，就是料到这些话都会传入吕薇耳中，使她心灰意冷，自愿从母镜中走出。至于吕薇知晓后会如何，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他只是比较奇怪，既然洛临渊在镜中已与吕薇见面，并带走母镜，使她有机会看清镜妖的本来面目，那么吕薇得知之后是情况崩溃、抑或寻死，都应该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为什么不阻拦？他完全是有机会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为什么放任其发生？

　　这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亦不符合仙门的处事之道。

　　“你刚刚……为何不阻拦？”

　　洛临渊捡起龙莲盾玉坠，将吕薇抱起，丝毫不在意大片血色浸染衣服，缓缓说：“她是烈性女子，应有选择的权利。”且如你所说，我没有资格代替那些被残害的冤魂原谅凶手或帮凶。

　　雾泠迟疑的看了他几眼，轻拍黑蓬，两个魅童钻出，一个是扎羊角辫的女孩，一个是肚子奇大四肢如柴的畸形儿，他俩便是双生鬼子。

　　雾泠摸了摸两人的头，道：“告诉阎罗殿，将吕薇的魂魄投入第四层孽镜地狱，受二十年苦楚后，再世为人。”

　　至于镜妖的碎魂，自是犒赏魅童。

　　两人再次回到枯井院落，洛青黛还没醒，洛临渊把龙莲盾玉坠系回她项间。

　　雾泠蹲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问：“这龙莲盾哪来的？”

　　洛临渊手一顿，“你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吗？”

　　洛临渊微默，“是龙族九公子送的，你还拔过他的龙鳞。”

　　“啊？”雾泠一讪，嘀咕道：“无稽之谈，不信也罢。”末了又忍不住好奇问：“那他人呢？”

　　洛临渊目光深沉的看着他，话到嘴边，摇了摇头，“罢了，你恢复记忆后自会知道。”

　　雾泠摸了摸鼻子，“哦。”

　　吊胃口，嘁！

　　——

　　洛临渊让夫诸把洛青黛送回了天虞山，以防再发生意外。

　　中秋佳节，雾泠向来爱凑热闹，遇着人间佳节，自是要好好逛上一番的。奇怪的是，洛临渊竟然也留了下来，亦步亦趋的与他同行。

　　雾泠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仙君，你待我这般态度，容易叫人误会啊。”

　　“什么态度？”

　　“吃饭，你付钱。住店，你付钱。连我刚刚买双靴子，也是你付钱。”雾泠想了半天，形容道：“这让我觉得……有点像是被你包养的感觉？你很愧疚伤了我吗？在补偿我？”

　　洛临渊不置一词。

　　“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我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惶恐不安。”雾泠负手在前，神色纳闷，忽然灵机一动，“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该不是想泡我吧！”雾泠倏而转身，捕捉到洛临渊面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洛临渊，“你你你，我告诉你，我可是卖脸不卖身的！亲亲可以，爱爱不行。”

　　洛临渊一头黑线，胡说八道什么，“你多虑了。”

　　“那就好，本王后宫佳丽三千，暂时不打算纳妾。”

　　洛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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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不更，等本期榜单情况惹~
古耽太凉了，又不怎么喜欢写热元素，我快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