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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103:天涯恋 ...

  •   乌雀急忙跑过来,“主子,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容莲抬手示意他不用慌慌张张,在地上躺了几秒,随后开口,“先别动我,伤口疼。”

      “伤口裂了?”闻言,乌雀更急了,“卑职劝你你不听,非要来这春隐楼,定是在马车上颠簸时裂开了。”

      特意来这春隐楼搅局……解围的吗?

      荆飞弋微皱起眉,拉起还靠在容莲身边的阿曼莎,声音冷冷淡淡的,“让开一点。”

      阿曼莎柔柔弱弱的应了一声,退到一旁跪着。

      容莲躺着嘴巴也不消停,“世子,对我的美人温柔一点。”

      “还能调笑,看来不够疼。”荆飞弋蹲下身去解容莲的衣服。

      乌雀急忙拦住他,睁大了眼睛惊愕道:“世子殿下,你干什么?”

      荆飞弋:“……”在军中都是一些糙老爷们,互相上药检查伤势都粗鲁惯了,一时忘了眼下这人身份不一般。

      “我看一下你主子身上的伤。”

      荆飞弋耐心解释了一句,不待乌雀再说什么,径直褪下了容莲身上厚重的衣服。后者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仿佛上身暴露在空气中的人不是他一样,任对方搓扁揉圆。

      他八岁那年中毒命悬一线,后来得洛云贵妃尽力医治捡回一条性命,眼睛却是无论如何都治不好了。

      为了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父王给他身边安排过很多近卫侍女,那些人要么欺他看不见偷盗西霜阁的东西,要么照顾的不那么周到细致,更有甚者,垂涎他日渐出众的美貌,差点欺辱了他。

      乌雀那时候也是被派来照顾他的近卫之一,一怒之下将同伴斩于刀下,此后,容莲的身边便独独只留下了乌雀一人。

      他长大后是什么样子,他自己也不知晓,来自于他人的赞美,他也只当是阿谀奉承,是以顶着这副倾国倾城之貌,却从未当回事,我行我素肆意妄为,脾气娇纵嚣张跋扈。

      如同温玉一样光洁的皮肤落在荆飞弋眼中,与那日受伤时无暇分心的救治不同,这次能够更为细致的看到他锁骨微凹,骨架匀称,肩膀上有一颗小痣。

      荆飞弋目光在那颗小痣上掠过,解开他身上缠着的绷带,伤口处确实裂开了,在渗血,而且从发紫发黑的箭伤处,有几道细长的纹路蜿蜒扩散开。

      荆飞弋皱眉,“什么时候出现纹路的?”

      乌雀知他对三月泉了解的更多一点,忙回答说:“昨日辰时,卑职伺候主子擦身时发现的,奇怪,当时只是很小的几块青点,我以为是伤口下的积血还没散。”

      然而现在,那几条纹路已经蔓延的有半指长了。

      “毒性开始扩散了。”荆飞弋按压纹路,容莲抽了口凉气,不悦的说:“别按,疼。”

      荆飞弋握着他削薄的肩膀,在那些纹路附近的穴位处点了几下,“月圆之夜会更疼。等这些纹路蔓延到你的心脏时,哪怕取得解药也回天乏术了。我先封住你几处经脉,延缓其蔓延的速度。”

      他转头对乌雀吩咐道:“尽快给楼依依传信,问她那边情况如何了。”

      乌雀应声。

      荆飞弋转而问阿曼莎,“你们这有上好的止痛药吗?还有绷带、纱布等。”

      “有。”阿曼莎迟疑点头,“是一些达官贵客赐的药膏,但奴家不知道对殿下的伤势有没有用……”

      荆飞弋:“拿过来。”

      容莲:“不行!”

      两人同时出口。

      荆飞弋:“?”

      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后,容莲慢吞吞的说:“谁知道那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春隐楼的规矩虽然是只献艺,不接其他生意,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当一辈子艺伎,其中不乏愿意被达官贵客包养的,有的贵客还给自己的小情人在城外置办的有私密小院。

      荆飞弋本人就是权贵之一,自然知道这种阶层的人有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乐趣,闻言顿了片刻,话音平静道:“事后药也是药,止痛成分差不离。”他吩咐阿曼莎,“去拿来给殿下用。”

      容莲被噎的面红耳赤,半晌才嘀咕道:“什么事后药,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乌雀在心中感叹,天呐,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主子脸红,他猜想的没错,一物降一物,果然只有世子殿下能够制住主子。

      -

      凉凉的触感抹在背上,上药的时候容莲绷紧了脊背,痛的直哼哼,听得阿曼莎脸颊羞红,把头垂的更低。

      荆飞弋扫了她一眼,“去看看殿下马车里的暖炉灭了没有,准备回了。”

      阿曼莎如蒙大赦的提着裙摆小碎步跑了。

      荆飞弋:“殿下,别叫了,痛也得忍着。”

      容莲气哼,“本宫偏不乐意忍着,就叫。”说着还故意哼了几声。

      荆飞弋挑了一下眉,俯身凑近对方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不觉得自己此刻的声音像‘欲拒还迎’吗?”

      微弱而沉稳的呼吸打在容莲的耳朵边,几缕发丝被呼吸拂动,弄的容莲的耳朵有点痒。他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荆飞弋说了什么,顿时又羞又恼的撑起身子作势要打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竟敢说本宫、本宫……!”

      太大的动作幅度牵扯了伤口,容莲疼的眉尖紧蹙,荆飞弋适时扶了他一把,将衣衫给他穿好,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殿下小心些,动气伤身。”

      “你给本宫道歉!”容莲抓着他的衣服,恼羞成怒的往他脸上挠去,他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挠在荆飞弋的脖子上不痛不痒。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说本宫欲——”容莲倏地闭嘴,欲拒还迎什么的根本说不出口!

      荆飞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过在容莲心中,已经将他与焉坏划上等号。

      “本宫让你道歉你就要道歉,不然本宫饶不了你!”

      容莲无脑取闹的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乌雀叹气,真不知道世子刚才跟主子说了什么,把主子气成这样。

      乌雀:“世子,你要不……”

      话未说完,荆飞弋慢条斯理的打断他,看着容莲道:“殿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为何跟您道歉?在下恕难从命。”

      “你、你!”

      容莲忍着痛势要给他一点教训,这个小野种居然对自己不敬,定然是自己方才太纵容他的缘故,遂变本加厉的朝荆飞弋伸出魔爪。

      “啪嗒”一声,荆飞弋脸上的面具被他抓了下来。

      容莲耳朵一动,找到嘲讽的苗头了,遂毫不客气的嗤笑道:“整日戴着一副面具,是不是丑的见不得人,也难怪了,要是我,我也害怕出门吓着别人。”

      乌雀捂脸不忍直视,我的主子诶,人家世子殿下不仅不丑,反而俊美无双,当日在城楼下被您打掉面具,不知多少姑娘一见倾心。

      没人反驳,容莲更甚得意,认为自己猜对了,“小时候见你长得也挺人模人样的嘛,怎么长大了就变样了呢,让本宫好好摸摸,是不是鼻子眼睛错位了。”

      他说着就要把手伸到荆飞弋的脸上揉捏,后者神色淡定的后仰了一下,躲开他的纤纤玉手的袭击,容莲抓了个空,顿时眉毛一竖,“本宫没让你动,不许躲!”

      荆飞弋捡起面具,“啪”一声扣到容莲的脸上,此举惊呆了在场几人,“殿下既然这么喜欢我的面具,不如就送给殿下吧。”

      反正从小到大,被你打落过多次了。

      容莲咬牙呵道:“谁要你的面具?你这长相出去吓着春隐楼的姑娘们怎么办?”

      “殿下说的是,不过在下长什么模样不劳殿下操心,殿下还是多考虑下自己吧,你整日顶着自己的尊容四处闲逛,才是真真吓着路人。”

      一口气说这么多,还挺刻薄,世子在乌雀心目中的一本正经、高冷不凡的形象逐渐崩塌。

      容莲用力捏着手中的面具,把这当成荆飞弋死死折磨,“你竟敢说本宫丑?”还吓着路人?好大的胆子!

      荆飞弋心道: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

      阿曼莎失宠,搞砸了这次宴请,留在春隐楼必定没有好果子吃,三皇子随时都有可能来拿人。

      容莲将她带回西霜阁。

      宽敞的马车内,坐三个人绰绰有余,马车中间燃着暖炉,容莲怀里还抱着一个迷你的暖炉,许是疼的折腾累了,他迷迷糊糊的倚着靠垫睡了。

      乌雀驾着马车,马车内,望舒先生与阿曼莎一左一右半跪坐着。荆飞弋与佟副将骑在马背上,慢悠悠的跟在马车旁,护送他们回西霜阁。

      直到此时此刻,师徒两人才有机会面对面相处,寒暄两句。

      “师父……”

      阿曼莎一开口,就红了眼眶。

      “师父,你怎么会在赤乌城?又怎么会成为七殿下的门客?”

      望舒先生毕竟经历的多,阅历丰富,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回答说:“你当初不辞而别,为师以为你被歹人掳走,四处找寻你的下落。”

      找了一年,直到你在赤乌城名声鹊起,我才知道你是自己离开的,并且以这种方式闯出了一片天地。

      他没有选择去打扰阿曼莎,而是默默在赤乌城落了脚,偶然与七皇子相识,七皇子留他做门客,必定也查过他的底细,他也就没有隐瞒自己与北凉第一美人是师徒这段关系。

      阿曼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盈盈欲落,惹人怜惜。

      三年前……师父那时候就来了赤乌城,是为了寻她而来,却不肯现身相见,果然是觉得她的风尘身份,十分不耻吗?

      “师父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

      “烤鱼时不小心烫伤的。”

      “你骗不过我,鱼刺多,你不喜吃鱼,更不会去烤鱼。”

      望舒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阿曼,别问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阿曼莎哽咽着落泪,她本名阿曼,姓乌洛兰,阿曼莎是她离开师父后自己加的一个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犹记当年,北凉吞并了乌洛兰氏,虽允许他们在故土上继续生活,但遭了敌军践踏的故土已非故地,低人一等,物是人非。

      乌洛兰氏有几大矿山,均为北凉所侵-占,而开采矿山所需的劳力,就是他们这些“名义上的北凉子民”,实则都是奴隶。

      她那时候还小,随姑母一家逃往西戎国,路上遭遇北凉军清查乱党余孽,姑母家眷都死于刀下,她被一个北凉血统的婢女护着,称其是自己与乌洛兰氏的男人所生的混血女儿,逃过一劫。

      她们担惊受怕的一路逃亡,忍饥挨饿,灰头土脸。在接近西戎国地界的时候,那个婢女还是死了,死在一个垂涎女人的北凉军手下。

      她再一次幸免于难,被一个流浪琴师所救,那个人就是她的师父,从此望舒先生的身后就多了一个小跟班。

      她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有家破人亡的、有姑父姑母死时的、有婢女凄厉绝望的叫声的……

      师父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弹奏古琴,舒缓悠扬的琴声慰藉她的身心,后来她便没再做过噩梦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她把自己那颗初出萌芽的春心交给了自己的师父,彼时她还分不清什么是宠,什么是爱,她只知道师父很宠她,但那不是她以为的爱。

      她也不明白什么叫违背世俗伦理,不在乎他人眼光,她率真的、全心全意的喜欢着一个大自己两轮的男子,并且宣之于口。

      师父没有答应她的爱慕之情,她觉得是自己不够出众,不够资格,年纪不够,也没有女人的风韵,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给师父看,自己已经是个女人了。

      她只身来到赤乌城,被春隐楼一眼相中,立稳脚跟,站的足够高,足够高,成为全天下男子趋之若鹜、梦寐以求的女子。

      回过头来,却蓦然发现,站的这般高,没有翅膀,该怎么下来?她这等风尘身份,还有脸再见师父吗?

      已然,没有了。

      师父说:“七殿下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子,比三皇子好伺候,你以后就一心一意跟着七殿下吧。”

      阿曼莎擦了擦眼泪,“师父此次恳求七殿下救我于水火,阿曼感激不尽,定好好报答殿下,不负师父厚望。”

      容莲睡着、亦或醒着,心想:这阿曼莎倒是个痴情女子,可惜爱错了人。

      -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咕也在追喜欢的连载文,每天等更,好苦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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