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12、012：偷个吻

　　他特别喜欢吃鲜嫩的笋尖，尤其是清炒的，冥界没有这东西，也做不出这个味道，他又辟谷多年，对很多食物都是浅尝即止，没太大的兴趣。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在哪个地方，他偶然吃到清炒笋尖，就喜欢上了，成为了他仅有的几样爱吃的东西之一。

　　既然对方是特意招待他的，他自然不会客气，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给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酿，优哉游哉的躺到旁边的竹椅里，细细品味。

　　真奇怪，他对这个地方好似很熟悉，一点都不觉得拘束。

　　忘忧小筑附近应当设了结界，普通的仿佛人间，丝毫感受不到盛气凌人的灵力。

　　洛临渊收拾好残羹，出来时桃花已经溜之大吉，雾泠枕在躺椅里似乎睡着了，手臂垂在外面，指缝勾着酒杯的底座，残留的几滴醇香滴在地上，引来了几只蚂蚁跃跃欲试。

　　这样毫不设防的模样，与多年前一样，洛临渊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再次告诉自己，他真的重生了。

　　终于有机会，弥补那些年的缺憾。

　　他回房拿了件披风，盖在雾泠身上，随即便移不开眼了，雾泠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伸手勾了勾披风的带子，“仙君，你的行为举止真的让我很苦恼啊。”

　　洛临渊故作镇定，直起身，想退开半步。眼前人却很是大胆的伸手拉住了他的腰带，轻轻一带，洛临渊没有防备，及时扶住了躺椅，但两人的距离却凑得不能更近了。

　　雾泠动手动脚的撩过洛临渊的长发，指尖卷着几缕绕着弯儿，凑的更近了些，说话时醇冽的酒香轻轻拂在洛临渊的面颊。

　　“仙君啊。”雾泠的声音像一把小刷子，挠过洛临渊的心脏，“是我误会你了呢，还是你想让我误会你呢。”

　　“临渊是你的字吧？我怎么没听过，难道你及冠时我已经死了？”隐约想起了一些，但看到洛临渊隐忍痛苦的神色时，那点记忆又顷刻间烟消云散。

　　“及冠时，你确实已经灰飞烟灭。”洛临渊微闭上眼，敛去眼底隐痛，不敢看他，低声道：“我的名是沉兰，洛沉兰。”

　　雾泠瞳孔微缩，方才烟消云散的记忆又如走马观花一样从脑海里迅速掠过，想捕捉着使它们停留下来，却无能为力。

　　最终，那些碎片都凝成了念念不忘的三个字——洛沉兰。

　　雾泠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颊，“沉兰……”他闭上眼睛，抬起下颚，在洛临渊的嘴唇上蜻蜓点了一下水，低声呢喃：“兰兰……”

　　洛临渊倏而睁眼，满目震惊，“你都记起来了？”

　　“没有。”雾泠实话实话，一改方才撩拨之态，意味深长的笑道：“我就是想确定下，我跟你以前是不是这种关系？”

　　洛临渊脸色精彩纷呈。

　　在雾泠抚上他脸颊时，他已经心绪难平，心脏狂跳，这一声“兰兰”，是曾经独属于雾泠屡教不改的称呼，他以为他想起了一切，却冷不丁又被雾泠从期待打回现实，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十分精彩。

　　为了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与心灰意冷，他挣开雾泠的拉扯，转瞬消失在忘忧小筑。

　　“诶诶你别走啊？你是高兴还是生气倒是说清楚啊，不然我下次还这么逗你……”雾泠维持着半伸手挽留的姿势，眼睁睁看着洛临渊落荒而逃，心里得意洋洋。

　　嘁，分明是你让我误会的，我主动了你又逃之不及，男人心似海哟。

　　——

　　天光破晓之际，洛临渊回到忘忧小筑，雾泠已经离去，却又仿佛还在这里，或许是他残留的气息……洛临渊对他的鬼力，熟悉至极。

　　桃花的身份被揭露之后，明显感觉仙君大人对她的关注呈直线上升，不知道是不是她心理作祟，总觉得仙君大人有点对她避之不及？时常会远远看她一眼，却没再邀请她用膳。

　　小公子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真的在休养了。

　　这样也好，她可不想得到太多的关注。

　　对于很多弟子来说，仙君大人那天反常的举动，已经让她们心生艳羡了，多次跟桃花打听仙君找她何事，是不是又受罚了。毕竟能得到忘忧仙君青睐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让人刮目相看，哪怕是反向刷分。

　　桃花很冤，又不敢多哔哔。

　　天地可鉴，她只是个挡箭牌，你们最敬爱的仙君大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啊呸，是醉翁之意不在我，是暂居在我身体里的XX。

　　——

　　随着道学内容的深入，桃花渐渐感到吃力，对于仙门弟子来说很多内容都是从小就要掌握的，无论是背书、言行、法术造诣等等，都是十年如一日的苦学刻在骨子里的。

　　好比燕明宇，他虽然结丹晚，受人吹捧意味更多些，但在同辈中，能俘获火烈鸟这样的妖兽，修为也算是翘楚了。

　　桃花完全是棵杂树，受恩人点化才有了灵，没什么阅历与见识，全凭自己顽强生长，在遇到雾泠之前，她都没有离开过朝林城。

　　第一阶段的明辨正邪是非，她还可以靠投机取巧蒙混过关，第二阶段的比武斗法，她就没辙了，她还年轻，不想早早的死在仙门围攻中，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跪求小公子出来救急。

　　然而雾泠没有回应，她考虑要不要去找仙君大人帮帮忙，对方既然没有拆穿她的身份，那就是默认她可以留在天虞山的吧。

　　桃花正想着，没注意到面前挡了个人，直直撞在对方胸膛上。

　　“哎哟。”桃花疼的捂着鼻子喝道：“谁啊走路不长眼。”

　　“你爷爷我！”燕明宇抱着双臂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大胆妖物，还没离开天虞山，你等着被大卸八块吗？”

　　“关你何事。”

　　“你！你别不知好歹。要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可不会像我这样对你客客气气的。”燕明宇好心来提醒她，对方居然不领情，他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无聊的慌！

　　桃花翻了个白眼，作辑道：“感谢提醒，你可以走了，我暂时不会离开天虞山的。”

　　眼瞅她要走，燕明宇忙拦住她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待在这里不可，你知道凶险程度吗？比武斗法你肯定会露馅儿的！”

　　“我不一定非要参加吧。”

　　“你是可以不参加，但必须得应战！”燕明宇皱眉道：“只要有人挑战你，你就得应战，要么赢要么输，不可以弃权。”

　　桃花吐槽，“霸王条款……”

　　燕明宇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跟她解释这么多干嘛，“总之，你最好尽快离开天虞山，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掩盖气息，比武斗法时必定会露馅，且不说你根本不会仙门弟子的武功，届时诸位仙君与宗主长老们都会在场，你认为自己这点修为，能够逃得过他们的法眼？”

　　桃花：“……”能不能不要再打击她了。

　　燕明宇瞥了一眼她的佩剑，“你好自为之，再不离开，神仙都救不了你。”

　　——

　　桃花郁郁寡欢，她的恩人到底在哪啊，落日谷的弟子深居简出，她还没有碰到过。偏偏小公子也不回应，她不敢擅自去探寻，以免出了岔子。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廊水榭楼台，清冽的箫声萦绕耳畔，原来她是被箫声所吸引来的。

　　八角亭台建在溪水边，汩汩溪水从岩石下淌过，四周是郁郁葱葱的竹海，一座竹桥连通过去。

　　桃花刚想抬脚踏上去，突然一片竹叶破风袭来，桃花急忙后退躲过，却还是被风刃在脸上划了道细小的伤口。

　　“哪里来的小妖，此地禁入。”岩石上站着一个身量欣长的男子，手执洞箫，肩膀上盘踞着一尾巴掌大的四翼鸣蛇，金色竖瞳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桃花一怔，那是四翼鸣蛇？还有那人手中的佩剑，可不就是“山月”？不对，形貌并不尽相同，但是她认得出来！那是她恩人的灵器！

　　虽然此人相貌与恩人全然不相似，但她已在心中认定，这就是她的恩人！想不到竟真的能够巧遇到，不枉她几十年来苦苦寻找。

　　楚宁澜转过身，目光清冷，道：“还不走？”

　　桃花不进反退，颤声道：“恩人，你不记得我了？”

　　“恩人？”

　　“对！你还记得朝林城吗？还有你皇妹楚姝姝？”

　　楚宁澜眼神一沉，瞬间出现在桃花面前，手中紫竹洞箫直指她的咽喉，这只小妖，未免太过狂肆。但看到桃花这张近在迟尺的脸，又生出一瞬间的似曾相识之感。

　　他沉下脸色，“本王从未去过什么朝林城，再者，圣女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桃花一愣，设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场面在这瞬间被推翻的一塌糊涂，她迫不及待的上前几步想弄清楚原因，全然不顾咽喉处的威胁。

　　楚宁澜眉峰一皱，撤开武器，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伤了桃花的脖颈。

　　“恩人，你不记得我没关系，但你怎么会不记得楚姝姝？她是你最疼爱的皇妹啊！”桃花觉得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不可置信道：“你轮回了？不，不可能，小公子说生死薄上没有你轮回的信息，恩人你那么厉害，也不可能会死……”

　　楚宁澜眉峰皱的更紧，这小妖认定圣女是他的皇妹？简直荒谬！他的皇妹是楚云苓，而楚姝姝是落日谷大名鼎鼎的圣女，楚国前任君王最宠爱的三公主！

　　楚宁澜冷声道：“若再胡言乱语，本王就不客气了。”

　　桃花泫然欲泣，她找了几十年，怎么会这样。但就算恩人不记得了，她也要弄清楚原因，帮他回想起来。

　　“恩人，你看我可曾感到熟悉？”

　　楚宁澜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又能感受到对方那满腔的欣喜与失落。这是他们身为楚国皇室血脉与生俱来的本领，可以感知妖的心境，听懂未化形之妖灵的心声。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直接将桃花斩杀，而纵容她说了这么多。他没有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恶意与虚伪，对方此时此刻呈现出来的感情，都是真心实意的。

　　莫非，他真是她的恩人？但他毫无印象……

　　“你到底想说什么？”

　　“恩人，我这副皮相就是出自您手，真的全无印象吗？”桃花试图帮他回想。

　　“我本是朝林城墙前的一株桃树，是一位高人的桃核佛珠所化，镇鬼驱邪。直到有一日，你的血滴在我身上，我才有了灵性。后来你跟你皇妹被追杀逃到朝林城，是我救了你们，你为了报答我，每日予我一滴血，助我提升修为化形。”

　　“你每日在树下作画，下棋，奏乐，与你皇妹谈天论地，切磋比试。如此相伴三载，你给我画了千张皮相，说等我能化形的时候，挑一张最喜欢的。”

　　讲到这里，桃花神采奕奕不过片刻，又哀伤起来，“我这副皮相就是根据你最喜欢的一幅画变的，只有你会感觉似曾相识。”

　　只是可惜，恩人没能等到她化形的那一天，在朝林城的第三年，楚姝姝被擒，他也离开了朝林城，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我给你画千张皮相，等你能化形的时候，挑一张你最喜欢的……”

　　楚宁澜怔住了，这句话甚是熟悉，似乎梦中，也听到过这句话，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来诉于谁口。

　　他一旦深想，便头痛欲裂，灵魂都仿佛被撕裂一样，囚禁着，嘶吼着，挣扎着。

　　桃花被他突如其来的痛苦神色吓得呆立原地，“恩、恩人！你怎么了？”

　　楚宁澜手指痉挛的捏着自己的额头，“你说……你叫什么？”

　　“桃花，我叫桃花。”桃花直觉楚宁澜之所以这么大的反应，会不会是记起了什么，难道方才她的讲述真的有效？她想上去扶他，却被四翼鸣蛇恐吓似的攻击姿势逼退。

　　楚宁澜指着她来时的路，方才清冷的声音温度陡降，“你走，立刻！”

　　不待桃花纠缠，一阵清风掠过，眨眼间她已回到之前偶遇燕明宇的地方，再想找到方才的水榭楼台，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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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调整：周四-周二中午12点更新，周三休。
感谢支持哟~
刚刚回看了一遍，发现少贴了一段，我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