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32、032：换人皮

　　从阎罗殿出来，雾泠还在跟洛临渊讨论何为“濒死之人，身藏双魂”？

　　但热度没有保持三分半钟，就被叫卖者吸引了注意力，是一个卖蛇的老头。

　　老头在半步多客栈前面摆摊，拿着蒲扇优哉游哉扇扇子，身边摆了一圈的篓子，眼镜王蛇、乌梢、银环、赤练、球蟒、蝮蛇……大多都是毒蛇，也有个别品种的无毒蛇。

　　蛇这东西，还是比较不讨人喜欢的，因此他周围的摊子都离他很远，正合其心意，地方大，巴适。

　　雾泠停了下来，问那老头，“都是哪抓的？”

　　老头摇着蒲扇道：“山里。放心买，都是普通蛇类，没什么修为。”在雾泠开口询问之前，他先做出解释，“老头子我是个捕蛇人，死后还想有个好去处哩，通人性的蛇老头子我不抓，损阴德。”

　　“哟呵，活的挺通透嘛。”雾泠笑说，“这一共有多少条？”

　　老头指着一圈篓子道：“这边是无毒的，三十多条吧。这边是有毒的，一百多条。”

　　“怎么卖？”

　　洛临渊拦住他，“你买蛇做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回朝林城。

　　“煲汤？”雾泠正开玩笑，忽然眼神一厉，一条银环蛇窜出来咬向洛临渊，雾泠眼疾手快的挡了一下，另一只手掐住蛇头，把那一米多长的银环从篓子里拎了出来。

　　“好家伙，胆子挺肥。”

　　这一幕发生的突然，雾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手臂就被洛临渊拉了过去，掀开衣袖，两个牙洞赫然印在白皙的皮肤上。银环毒性大，被咬的地方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窥见洛临渊眼神沉沉，雾泠无所谓道：“啊，没事没事，就咬了一口而已。”

　　“而已？”洛临渊手上力道无意识的加重了些，“我不需要你处处保护我。”他是仙家弟子，没那么不堪一击，处处需要别人为自己受伤！

　　雾泠不知道自己触到他哪根神经了，支支吾吾道：“嗯……就……那要不以后，你保护我？”

　　这话有点异想天开，他知道自己在洛临渊心里，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这个人面冷心也冷，很难焐热。

　　其实他自己也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今儿能追着洛临渊转，明天就能围着其他人转，他情人无数，却没有一个是念念不忘的。

　　洛临渊冷情，他薄情，在某些方面来说，两人挺相似的。

　　他这话一说出来，果然洛临渊就沉默了，沉默就是拒绝。

　　雾泠不想让他感到为难，当然自己也觉得挺尴尬的，假意咳了两声抽回手臂，对老头道：“我全买了，找半步多客栈的阁主付账，就说记我头上。”

　　“好嘞！客官慢走！”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香香阁主的河东狮吼，“什么叫找我付账？那混蛋欠我多少钱他自己都记不清了！还敢找我赊账？他在哪！我要宰了他！！！”

　　雾泠吓得一抖，赶紧脚底抹油的溜了。

　　女人，尤其是有钱的女人，果然惹不得，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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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姑获鸟面前，后者本想亲近雾泠，但一看打瞎它眼睛的人也在，立刻摆出一副很不欢迎、鼻孔朝天的姿势。

　　真是个记仇的小家伙，雾泠把篓子里的蛇全部倒了出来，对姑获鸟努了努嘴，“喏，都是你的。”

　　大餐当前，姑获鸟欣喜的低下脑袋要蹭雾泠，雾泠抬手一挡，指着洛临渊道：“他给你买的，当做赔罪。”

　　洛临渊跟姑获鸟同时一怔，大眼瞪小眼片刻，姑获鸟不情不愿的低下脑袋，十分勉为其难的蹭了蹭洛临渊，表示自己勉强原谅他了。

　　雾泠悄悄笑道：“我说吧，它很好哄的。”

　　洛临渊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没有答言。

　　姑获鸟饱餐一顿后，心情大好，垂下脑袋让两人爬上它的背，随后展翅起飞，往冥界出口飞去。

　　小家伙的绒羽太舒服了，雾泠被它摇晃的昏昏欲睡，想着还有会才能到朝林城，便闭上眼睛小憩。

　　睡意朦胧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袖又被人掀了起来，一只手覆上他手臂上被咬的地方，通过运灵珠提纯过的灵力，正如微风细雨浸润去除毒性。

　　其实用不着，一两个时辰，他的身体就可以过滤掉毒性，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他自己都懒得浪费法力。

　　雾泠睁开眼看他：“夫人。”

　　“不许再叫这个称呼。”

　　“那叫什么？沉兰？兰兰？阿兰？”

　　“都不许叫！”

　　“哦，无趣。”雾泠撇了撇嘴，闭目养神。

　　静默半晌后，那个声音冷冷清清的开了口，自报家门：“洛沉兰。”

　　雾泠忍俊不禁，看吧，口是心非的代言人。

　　-

　　回到鬼神庙，才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冥界总是很容易让人丧失时间观念。

　　洛青黛及楚氏兄妹，之前厮杀与冲击结界时所受的伤，也基本都在灵丹妙药的辅助下恢复了。只有白狐伤势较重，还在饲灵囊里面休养。

　　几人围坐一起，雾泠简单概述了一下所查到的信息。

　　这徐为德，前几世权贵加身，醉心权利，为了成为高高在上之人，阴谋诡计机关算尽，手染鲜血，脚踏尸骸，最终得偿所愿。

　　因手段狠毒，掠走了太多不属于自己这一生的运势，此后几世被罚仕途坎坷、时运不济，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他这一世，不论是为官还是为商，都运势不顺，遭小人构陷、贬职、流放异乡。

　　不论他多么乐善好施，都改变不了坎坷命途。

　　他四处花钱找人为自己算命看相，在多次遭遇骗财之后，总算是碰到了个有点本事的，一语道破这都是他前几世造下的孽，现在是在赎罪。

　　知道真相后，这就成了徐为德的心结。他请求大师想办法帮他化解，对方给他指了条明路，说他最近会遭奸人所害，被迫流放，让他往西去。

　　他起初还有点怀疑，但没出一个月，果真接到了上面下发的调令，从申城贬到了朝林城。

　　他这时对那大师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于是举家迁走，在朝林城安了家。

　　在这偏僻小城，他按照大师的吩咐，继续乐善好施、周济他人，很快便收获了全城百姓的敬仰，这一呼百应的日子可比在申城受气强多了，安安稳稳的当起了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遇到的大师是什么。

　　徐为德为了感念大师恩情，邀对方成为自己的参师，全心全意为自己出谋划策，同时尽自己所能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后来，他儿子出生了，小孩子心灵纯净，能够看到常人所不能见的真面目。

　　徐为德中年得子，自是视若珍宝，捧在掌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那孩子见谁都是一副天生笑脸，唯独见了府里的参师，就大哭大闹，哭的撕心裂肺。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徐为德就起了疑心，小孩子连话都还说不清楚，能有什么问题，问题肯定是出在参师身上。加上近两年参师的要求越来越古怪，时常会要求他选一些少男少女送到别院，但从没见那些人离开过，他不由得就留了心。

　　小儿子三岁那年，已经能够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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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徐为德带着小儿子及家眷准备出府春游，恰碰到了管家带着几个貌美少女进府，看方向又是往参师所在的院子去的。

　　他多嘴问了一句，“参师今年挑选了多少人入府了？”

　　管家回道：“回大人，这是第十一批，共六十五人。”

　　徐为德心中一惊，“可有人出府？”

　　管家奇怪的看着他，“没有啊，您不是说不让小的们过问参师的事情吗？”

　　徐为德心中不安，出府没多久，小儿子突然说：“爹，管家伯伯怎么没有头了？”

　　闻言，徐为德又惊又怒道：“小孩子休要胡说！”

　　“是真的啊，阿照没有看到管家伯伯的脑袋。”小儿子认真的对他比划，“他之前跟爹地一样高，现在比爹地矮了一截。”

　　徐为德心都凉了。

　　“还有住在咱们家的那个伯伯，阿照每次见过他后都做噩梦，他身上都是血，好可怕的。”

　　徐为德把儿子交给家眷，匆匆忙忙回到府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越靠近参师所住的别院，心里的恐惧便更深一分。

　　屋子里传出咀嚼声，像是什么野兽在进食，他屏气把眼睛探到门缝里，就看到了大白天令他浑身冰凉的一幕。

　　一头丑陋的野猪正在大快朵颐的咀嚼手里的残肢断臂，屋子里到处都是血，方才遇到的那些个美人，此时都成了碎肉，肢体被啃得只剩骨头。

　　就在这时，那野猪有所感应，突然抬起头看向他，透过门缝，四目相对，徐为德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他不受控制的被“邀请”了进去，野猪已经恢复成了参师的模样，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被你发现了，也好，我也该换张皮囊了。这野东西兽性太强，总忍不住吃人的欲-望，我也受够了它。”参师一点点撕下自己的皮囊，道：“把你扶到如今的位置，正是我所需要的，你也该功成身退了。”

　　徐为德恐惧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参师，在自己面前一点点露出原貌，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影子，全身上下覆盖着无数双眼睛，每一双眼睛都是独立眨动的，好奇的、嘲讽的、幸灾乐祸的，通通都注视着徐为德。

　　徐为德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

　　“我啊？”心魔阴森森说道：“我就是你、是你们啊。”他指着自己身上的眼睛，“人们心中的恶，孕育出了我这只魔。每换一次皮囊，我就会留下他们的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恶如何一天天成长壮大。几年前我找上你，就是因为你心底也有阴暗，只不过你这人功德加身，得天道庇佑，我无法下手。”

　　徐为德：“我、我这些年多行善事，功功德……”

　　“快耗尽啦！”心魔幸灾乐祸道：“不计回报的行善才会积累功德，你这些年都是在我的授意下行善，想一呼百应、享受当土皇帝的感觉，这行善的初衷掺杂了太多杂念，早已不纯。你为了讨好我，想方设法满足我的一切要求，这些少男少女都是以你的名义搜刮来的，是因你而死，天道只庇佑大善之人，你早已被抛弃了！”

　　一阵风袭来，门陡然关上，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皮被剥开，血流了一地。

　　门扉被打开，徐为德顶着烈日，伸了个懒腰，喟叹道：“啊……果然还是人类的皮囊最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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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它来的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