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47、047：你会死

　　圣女支撑着被妖兽攻击的摇摇欲坠的结界，厉声喝道：“飞韶！不可屠杀凡人性命！”

　　巫雨族虽是半人半妖，但该种族早已脱离妖界，独立于凡间繁衍生息百年，已经被天道归为凡人了！

　　“师父。”楚飞韶回头，面无表情道：“此等邪恶种族若算凡人，那天道未免不公！”

　　他将圣女的震惊之色抛之于脑，抛出上百张火符，于空中同时引燃，火焰“呼哧呼哧”如同滚雪球一样大如石墩，在他的灵力操控下尽数砸向巫雨族。

　　此乃符火，以灵力控之，水浇不灭。

　　巫雨族养蛊如神，虽比凡人厉害许多，但半人半妖的体质注定他们没有妖族来的矫健，那符火砸到身上，就仿佛火油沾身一样，迅速燃烧全身，冲散了他们的阵列，惨叫声不绝于耳，满地打滚也无济于事，符火根本灭不了！

　　趁着这短暂的破阵，楚飞韶足尖轻点，换到另一只飞禽背上，无数会飞的妖兽纷纷聚齐身后，遮天蔽日般俯冲过匈奴人的千军万马，直取呼曼首领的首级。

　　然而这不是容易的事，匈奴十万大军，不是随口说说，千百只妖兽互相残杀之余，再对抗这么多精兵强将，难于登天。

　　不过楚飞韶的目标并不在此，他借助妖兽的掩护，深入敌军腹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掳走了达旦军师。

　　死灵蛊的毒，只有对应缔结契约的养蛊人的血才能解除。

　　楚飞韶返回城门角落，取了达旦军师的血，喂楚姝姝咽下，那些蔓延的黑色纹路，如同潮水一样褪去。

　　达旦军师并不反抗，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混战中拼杀的同胞，像游吟诗人吟唱的腔调一样，道：“匈奴来了，楚国亡了……”

　　海东青俯冲而下，利爪勾住他的肩胛骨，把人抓到十几米高空，松开，达旦军师在吟唱中轰然坠地，溅起洼地的积水，眼中失去生气。

　　与此同时，圣女撑在江陵城上空的结界，终于在妖兽的疯狂撞击下破裂。被死灵蛊操控的妖兽涌入城中，粗壮的尾巴将城楼击出豁口，百姓惊恐四散，守卫军乱做一团。

　　整座城陷入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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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远处擂鼓声震天响。

　　楚军精锐赶回来了！

　　守卫军们如同看到了希望之光，神色明显鲜活起来。卫将军一边躲避妖兽袭击，一边指挥守卫军立刻补位，除非是死，不可放弃自己的职责！

　　箭雨射出、火油浇泄、投石机砸出，城楼前燃起火墙，阻挡匈奴攀墙。

　　楚飞韶抱起还没醒的楚姝姝，对圣女道：“师父，麻烦你把姝姝送回落日谷，摄政王回来了，我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既然已经杀了那么多敌军，何不为了楚国守护到底？屠杀凡人的性命造成的罪孽，总归都要落在他的肩上，或多或少已经无所谓了。

　　他知道自己的因果已经完全乱了，修道之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错到底吧！

　　看到摄政王归来的圣女，眼底却完全没有欣慰之色，反而像是预见了楚国的结局，满目都是悲悯。

　　“飞韶。”圣女看着楚国精锐的方向，对他道：“王位要易主了。”

　　楚飞韶怔住，“师父？”你在说什么。

　　“摄政王是故意被困丹城的，一方面是为了让匈奴首领对他放松警惕，另一方面是为了让楚国孤立无援。他知道楚国对嫡系血脉的看中，也知道匈奴首领对嫡系血脉的垂涎。他没有被擒，是自愿去到匈奴营地当俘虏的。”

　　“楚国为了换他回来，答应匈奴的要求，嫁出嫡系公主和亲。我楚国百年来从未有此先例，民众情绪沸腾，对楚王心有怨言。现在匈奴大军压境，守城艰难，局面又呈一边倒的颓势，楚王已经失去民心。”

　　楚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匹矫健凶猛的黑豹，气势汹汹的杀回来。他们承载着守卫军以及全城百姓的希望，是楚国子民心中当之无愧的救世军。

　　圣女问：“你知道什么叫绝境逢生吗？”

　　“对于楚国百姓来说，此时此刻就是绝境逢生，摄政王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是民心所向。他们不知道是摄政王设计利用匈奴，将楚国逼到这种绝境，他们只知道是摄政王带着楚国精锐回援，与匈奴殊死一搏。”

　　且，楚国十万精锐，大多将领都是由摄政王亲自挑选的，对摄政王效忠与对楚王效忠，二选一，不难。

　　楚飞韶难掩惊骇，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他认识的摄政王，对他欣赏有加的摄政王，对楚国军功赫赫的摄政王，楚国百姓心中敬仰的摄政王。

　　“怎么可能……”他声音干涉，情绪上难以接受，理智却告诉他师父不会欺骗他。

　　他喃喃道：“师父……你动了晚来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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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楚国精锐策马冲入匈奴军队，双方激烈的短兵相接，厮杀声震天响。

　　摄政王首当其冲，悍勇无比，那凌厉之势，如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卫将军当即下令，打开城门，全城守卫军冲出，与楚国精锐对匈奴形成夹击之势。

　　同时，他站在城楼上，呼吁全城百姓，拿起手中能找到的任何武器，为了国家，为了尊严，与敌军决一死战！摄政王回来了，他没有抛弃我们，他带着楚国精锐杀进了匈奴巢穴！他在为国而战，为百姓而战！我们不可以抛弃他，不可以抛弃我们的救世军！

　　他一番慷慨激昂的鼓舞，百城百姓热血沸腾，他们骨子里流着不屈的血，身为楚国子民的骄傲不容许他们退缩，更不容许匈奴染指江陵城！

　　圣女带着楚飞韶隐到角落，看着楚国子民冲出江陵城，可以说奋勇杀敌，也可以说无辜送死，但着实使得楚国有了更大的赢面。

　　“卫将军的女儿是摄政王的正妃。”圣女说：“以后要当王后的。”

　　正因为这层关系，楚皇室对卫将军才更为信任，但信错了人。等摄政王当了楚王，卫将军就顺理成章的成为国丈了。

　　荒谬、愤怒、难以置信，这环环相扣的一桩又一桩，彻底颠覆了楚飞韶对于楚皇室的认知。

　　今日之前，他一直认为楚皇室历来嫡脉相承，从君到臣都是一条心，是少有的和谐王室。却原来也和其他国家一样，兄弟阋墙，拉帮结党，勾心斗角，祸乱朝纲！

　　“飞韶，你听我说。”圣女敛了神色，沉声道：“你非皇室嫡系，没有天生的血脉驭妖本领，天赋却在同辈中一骑绝尘，令许多嫡系都望尘莫及。”顿了顿，她道：“上一个像你这样的‘天赋者’，是上一任楚国大祭司，已经陨落多年了。”

　　关于上一任大祭司的事，楚飞韶有所耳闻，都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只知道是已经封仙的仙君，与大妖战败后死在了妖界，其他内容故事大多编造大过于事实，他从没当真。

　　圣女道：“大祭司并不是战败而死，而是自陨献灵。”

　　“楚国血脉的秘密，我从未跟你们说过，事实上也只有历任君王与落日谷的祭司圣女知道。不过楚王待摄政王一向亲厚，肯定告诉过摄政王。”

　　“楚国建国之初的君王，曾与妖庭圣女相爱，但没能走到最后。妖庭时期，圣女一直由女娲一族担任，该族本为大地之母，享万妖臣服，因亦妖亦神，又与世无争，没能统领妖界成为妖皇。”

　　“女娲一族的血脉繁衍，是可以传承力量的。先祖觊觎该族的这种力量，欺骗圣女诞下一子，那孩子传承了女娲一族的力量，生来便可操控绝大多数妖怪。楚皇室的所有血脉，都来自于那个孩子力量的延续，只是一代比一代弱，到如今，都需要天赋及自身修炼，才可以驱使妖怪。”

　　“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少之又少。建国初期，楚皇室对妖怪是非常残忍的，没有丝毫同情心理，他们驱使群妖作战，四处杀伐，杀妖取内丹。那时候神界陨落，仙门尚未崛起，没有规矩来约束这种暴行。”

　　“后来楚皇室产生分歧，越来越多的嫡系与自己的灵宠有了感情，对妖产生同情怜悯之心，想庇护妖，这就是落日谷的诞生初衷，恰好坐落在妖界封门处，既是镇守、也是保护。直到仙君大祭司时期，落日谷才发展壮大。”

　　“后来妖界遭逢劫难，生灵涂炭。仙君大祭司为了护住这些妖灵，自陨献灵，润泽万物。巫妖十二部固步自封，不出妖界，是有原因的。世事皆有因果。”

　　原来楚国嫡系的血脉驭妖，是这般不光彩得来的吗？

　　楚飞韶沉默片刻，“她后来怎么样了？”

　　圣女知道他问的是谁，“她死了，为凡人诞下孩子，赋予了凡人可怕的力量，给妖族带来灾难，被族人处死了。落日谷设圣女一职，就是为了纪念她。”

　　楚飞韶说不出话来。

　　圣女看着远处兵刃相接，战火四起，眸色平静，如同独立于世。她已经知道动晚来石的代价是什么了，世人、国家，她都放得下，唯独放不下这两个关门弟子。

　　她摸了摸楚姝姝的头发，对眼前少年道：“飞韶，我看了你的未来。”

　　“你会死，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摄政王不会允许楚王的子嗣活着，你会为了姝姝而死。楚国易主后，摄政王会掌控落日谷，封存你的魂魄记忆，将你的灵魂融入新生嫡系血脉身上，让你享有楚国嫡系血脉的天生驭妖本领，比这一世更强。”

　　“他会从小培养你，让你全心全力效忠楚国，绝无二心。将来，你会带领落日谷登上新一个辉煌，楚国会走向下一轮盛世。”

　　“——飞韶，你会封仙。”

　　她如同交代临终遗言一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带姝姝离开楚国，找个地方隐居，能避几年算几年。来世，你在封仙时进入一念境，若还能找回记忆，想起师父，记住，找到姝姝，不要让她受苦。”

　　她这么不懂事，又依赖人，让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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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微修加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