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57、057：临安城

　　雾泠对于自证清白没什么执念，他没做就是没做，龙族敢把这帽子扣他身上，他就敢呼他们大耳刮子，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喜欢替人背黑锅。

　　跟着洛临渊去临安，主要也不是为了找凶手的线索，而是刚好顺路。

　　他利用晚来石指示的方向就是正南，而临安城也刚好在这个方向，临安城是藏灵阁的地界，找寻自己的元神碎片是主要的，自证清白是顺便而已。

　　洛临渊对于要向龙族证明他清白一事，倒是出乎意料的比他本人还要上心，有点意思。

　　雾泠躺在夫褚背上，把点星伞当做遮阳伞撑着用，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无聊问道：“沉兰，为什么我们要步行去临安？”

　　他跟五殿下一向都是开传送门，又快又方便，来锦州也是直接传送过来的。

　　洛临渊见他额头上热出了汗，递过手帕道：“习惯了。”或许也有点想跟某个人多待一段时间的心思。

　　“为什么你都不出汗？”雾泠接过帕子擦了擦，顺手往自己怀里一塞，露出狐疑的神色，“你是不是有什么降温的小妙招？”

　　“没有……”洛临渊有些无语，“可能是体质问题，我从来不出汗。”

　　“好想抱着你蹭一蹭，好热啊……”雾泠无精打采的叹道：“人间不值得，还是冥界好。”

　　他的体温比正常人偏低，不畏冷，但十分怕热，越往南走，太阳越毒，他感觉自己都快被烤化了。

　　然而这可能不是错觉……

　　为了保持“心静自然凉”，他封闭了自己的五感，让自己陷入半昏睡状态，以降低身体的消耗。然后，洛临渊就眼睁睁看着他“烤化了”。

　　“……”

　　雾泠的身体在无意识状态下散成了一团黑雾，缩在点星伞下，洛临渊将点星伞拿过来，那团黑雾就跟着萦绕到他身上，有一缕还趴在了他肩膀上，摸索着用没有实体的黑雾“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临渊无奈至极，轻声道：“别闹。”也不知道这种形态下的雾泠能不能听到。

　　但这副景象无疑是诡异非常的，远远看去，只能看到一团黑雾在飘，黑雾的头上还顶着一把伞，身边跟着一只“妖鹿。”

　　他们走的路偏，偶尔遇到几个行人，把别人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在第三次遇到凡人，并且成功的吓晕了一个挑柴的老汉之后，洛临渊留了点碎银，面无表情的开了传送门，直接来到临安城。

　　-

　　临安城位于最南方，隶属南越国，前身是南越国的国都，十分繁荣昌盛。

　　后来南越国往内陆迁都后，这里便重新发展规划，如今是南方各国贸易往来的重要枢纽，城内还有专门接待跨海而来的外族人的“城中城。”

　　从南往北，公认的最为繁荣昌胜的四个超级大城，分别是南方的临安城、中原地带长江以南的江陵城、中原地带长江以北的洛阳城、以及再往北去的长安城。

　　长安城以前作为大唐的国都，见证了大唐的百年兴衰、昙花一现，但大唐开创的九州盛世，却是前无古今，以至于大唐即便已经覆灭，长安城依旧是四大城之首，论起繁盛，不可越过。

　　洛临渊这次挑的住处，是一个环境清幽的别院。

　　这里没人伺候，只有他跟雾泠两个住客，需要什么，就把内容写在纸上，放在别院门口的小箱子里。每天清早天蒙蒙亮，小厮会过来取了信纸，将所需鲜果蔬菜等等全部备齐，送至别院门口。

　　虽然两人都不需要吃东西，但每次跟雾泠待一起，他就总想做点食物投喂某人。

　　别院里有一颗桂花树，现在正值花期，他摘了点煮粥，又特意让小厮买了笋尖，清炒这道雾泠最喜欢吃的菜。

　　不过现在不是出笋的季节，这里又不像天虞山四季如春，笋应该是冷窖里拿出来的，不算新鲜。

　　夫褚垂涎了一路了，在厨房里跟进跟出，他好想吃主人做的菜，大概是因为主人十年八年里才下一次厨，所以每次碰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格外想尝尝。

　　算起来，主人这一年里居然第二次下厨了，天呐，破纪录了。但再一想，这两次下厨似乎都是为了某个混球，就有些咬牙切齿呢。

　　洛临渊把菜端上桌，对夫褚道：“去叫雾泠来吃饭。”

　　夫褚脑袋一抬，鼻孔朝天，“哼，我不去。”除非让我先吃一口。

　　然而他的想法还没表达出来，就失去了谈判的机会。

　　雾泠阴魂不散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大手一伸，十分不客气的拎着他的鹿角提溜到一边，“口水都快滴到盘子里了，我还吃不吃了？”

　　胡说！我分明离桌子还有半米远！夫褚用鼻孔瞪他，“你不是辟谷了么，干嘛对我家主人做的饭菜这么感兴趣。”

　　雾泠用“你是个傻子么”的目光看着夫褚，“辟谷就不能吃东西了？我嘴馋不行？再说了，你主人特意为我做的，我当然要好好尝尝。待一边去，没你的份。”

　　“你才走开，我也要吃！”

　　这幼稚的对话，洛临渊十分无语的把桂花粥盛给雾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夫褚是神鹿，你是鬼族，你们这跨度隔了一个东海都不止，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要交流？”

　　雾泠：“……”

　　夫褚：“……”

　　随即异口同声道：“谁跟他有话说啊！”

　　洛临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

　　雾泠吃着笋尖，评价道：“还是天虞山的口感好，又新鲜又嫩。”

　　“嗯。”

　　“下次有机会去了，你再炒给我吃吧。”

　　“好。”

　　饭过半旬，两人聊起了正事。

　　雾泠问：“临安城是隶属于藏灵阁的地界吧，城中有驻守的仙门吗？”

　　“有的，有几个小仙门。”洛临渊说道：“藏灵阁建在南海浮玉岛上，随海流移动，通常以海市蜃楼的方式出现，如果你想找，怕是不容易。”

　　洛临渊知道他来临安城别有目的，之前猜想过他的元神碎片可能禁锢在上古神器罗霄鼎中，而世间关于罗霄鼎的记载寥寥无几，有关罗霄鼎的线索，大概只有藏灵阁与巫妖十二部可能略知一二。

　　罗霄鼎出自妖庭时期，妖庭落败后所有的妖邪法器，都被封禁在以藏灵炼器为立宗之本的藏灵阁。

　　不过藏灵阁与其他仙门不一样，藏灵阁从来不沾染尘世，从其门派建在海上仙岛就看得出来，是真正的独立于世、一心修仙。

　　除了封仙大典这种盛会，其他众仙门间的清谈赴宴，藏灵阁从来不去。

　　正因为藏灵阁鲜少露面，外界关于藏灵阁知之甚少。

　　“不好找也要找，回头去本地驻扎的仙门问问。”雾泠找元神碎片的事情，倒也没有刻意瞒着洛临渊，正好相反，他倒是希望洛临渊帮他找。

　　听他说了些藏灵阁与众仙门间的事后，雾泠又问：“据说藏灵阁的弟子都是百里挑一的，当真？”

　　“嗯。藏灵阁重天资根骨，若想拜入门下，得在十岁之前通过藏灵阁的考验，藏灵阁会派船来接走这些少年少女去往仙岛，此后一生不得再与父母亲人相见。”

　　“这么严格？”雾泠咋舌道：“那半路退出修行的弟子怎么处理？也不让他们回来？”

　　洛临渊道：“从未听说过有弟子退出修行，除了出任务，藏灵阁的弟子从不离开浮玉岛。”

　　“不对，这说不通。”雾泠提出疑惑，“藏灵阁收弟子，不看出身，有仙门之后也有凡人之后，甚至连修为有成、一心成仙的大妖都收，竞争这么激烈，绝对会有因为看不到希望或其他各种原因，而自愿放弃修行的弟子。再者，就算没有自愿放弃的，那难道也没有被逐出门派的？如果弟子犯下大错呢？”

　　洛临渊迟疑片刻，“你说得也有道理，但确实没有人离开过浮玉岛。”

　　雾泠琢磨了许久，倏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给洛临渊碗里夹了笋尖，“沉兰，你错了。假设一下，如果要你以后都不得与我相见，你愿意吗？”

　　话题转换的太快，洛临渊筷子停顿了一下，如实答道：“不愿意。”

　　“这就对了。你是封仙的仙君，连你都有牵挂的人，更何况是拥有七情六欲的凡人。人是非常念情的生物，妖族更是重情重义，他们是无法割舍对亲人爱人同族之间的感情的。”

　　“你的意思是……”洛临渊顺着他的话往下分析，“肯定有人离开过，只是外界没人知道罢了。”

　　又或者是，藏灵阁故意放出的假消息，隐瞒了有弟子离开的事。

　　“对，是不是很有意思？”雾泠露出饶有兴味的表情，“不论是半路退出修行的、还是酿成大错被逐出门派的，对于任何一个门派来说，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没什么不为外人所道的。那藏灵阁为什么要在这么平常的一件事上隐瞒作伪呢？”

　　-

　　用过饭后，雾泠想再确定一下自己元神碎片的方位，于是拿出了晚来石。

　　反正自证清白什么的，他才懒得费工夫，找到元神碎片才是他最在意的。

　　正准备用法术催动晚来石，洛临渊感应到了其力量，当即推门而入道：“你又在动用晚来石？”

　　雾泠反问：“不可以吗？”

　　“动用晚来石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付得起啊。”雾泠不甚在意的挑眉道：“我既没有实体也没有有限的寿命，之前也用了好多次，似乎没什么影响。”

　　“……”洛临渊神色一言难尽，“你没觉得自己的功德掉了？”

　　“还行吧，我功德经常掉……”雾泠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脱口而出道：“操了，老子的代价不会是掉功德吧！”

　　洛临渊抚额，心说你真是对自己放任自流，毫不上心。

　　“你上次在半步多说功德被削减了，我跟功德先生问过，是因为你动用了一些怨念深重的法器。”

　　洛临渊将手覆在晚来石上，感受片刻后，道：“这是妖庭圣女的心脏，圣女一生悲惨、爱而不得、被爱人欺骗、被族人处死，这颗心脏还被禁锢在落日谷百年之久，怨念深重的难以想象。”

　　所以，雾泠每动用一次晚来石，功德就刷刷的掉。

　　他确实挺久没有去功德先生那里查了，主要是他对积攒功德这事已经看开了，天道不容他，他就自己闯，但这不代表他不心疼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功德啊！

　　从来不知道为自己的无知买单这么肉疼，雾泠表情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我掉了多少了……”

　　“不多，三十多万……”

　　话未说完，雾泠惊叫着打断了他的话，“这还不多！！！”他的表情见了鬼一样惊恐万分，“我他-妈一年连坑带骗的也才不到十万功德啊。”

　　洛临渊有点想笑，又不忍再在他伤口上撒盐，委婉的说：“……没事，我会陪你赚回来的。”

　　雾泠幽怨的缩在角落里画圈圈，在线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