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78、078：七杀星

　　夜莺飞过来，落在雾泠的肩膀上，叽叽道：“那个小妖怪走啦，还说以后要离开妖界去找咱们。”

　　雾泠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

　　见洛临渊走近，他收起法宝，淡声道：“又让他逃了。”

　　“魔是很不好对付，下次说不定还会遇见。”洛临渊问：“他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关于罗霄鼎的事情。”雾泠用一根手指头摸着夜莺的小脑袋，漫不经心的样子，后者舒服的眯起眼睛，“他说他知道罗霄鼎的下落，让我们去藏灵阁找，说罗霄鼎一直封印在藏灵阁，从未被取出过。”

　　洛临渊闻言很轻的皱了下眉，“藏灵阁是四大仙门之一，无书仙君的人品我也可以保证，罗霄鼎……”

　　若罗霄鼎真的在藏灵阁，那炼化雾泠元神的岂不就是……

　　洛临渊摇头道：“不可能，苏行云不会如此，更不会诓骗我们。”

　　在怀野提出“联手”之前，雾泠是不会相信他的一言一语的，但这之后，怀野没有必要骗他，还信誓旦旦的让他们去验证，他既然想跟雾泠及五殿下联手，这便是他送上的第一份贺礼，不该在这节骨眼上撒谎。

　　他看得出来，怀野野心不小，“联手”不止是说说而已。

　　雾泠心中动摇了，且他并不如洛临渊那样信任苏行云。

　　于是雾泠道：“我们有回生铃，到底是谁在说谎，验证一下又何妨。”

　　洛临渊缄默，苏行云不仅是他同期的道友，当年下山历练时也有过交集，且对方现在是藏灵阁的阁主，身份地位在仙门百家中都是举足轻重的。

　　为了一个魔种的片面之词，去得罪四大仙门之一的藏灵阁，相比起来，他更怀疑怀野是在故意挑拨离间，毕竟雾泠本就对仙门成见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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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红谷山的路上，云层中出现一抹遨游的影子。

　　夜莺惊喜的叫道：“是九公子，夫褚他们回来了吧！”

　　果不其然，黑影如一道光芒射下，九公子化作人形出现在他们面前，回生铃则像个小精灵一样，趴在夫诸的头顶上。

　　夜莺欢快的叫了一声，飞过去歇在了夫诸的鹿角上。

　　九公子背着一个头发斑白的陌生老头，胡子编成了一根粗长的辫子，都快垂到地上了。

　　洛临渊对老头行了一礼，“前辈是？”

　　九公子介绍道：“这位是巳长老，烛阴一族的那位前辈。”

　　巳长老捋着胡须，笑的见牙不见眼，“有趣，有趣。”

　　“前辈何出此言？”

　　“一个仙君、一个鬼王、一个龙族，还有这回生铃、神鹿、藏灵阁的灵鸟……”这老头一语就道出了他们所有人及灵宠的身份，可见是个见多识广的厉害人物。

　　巳长老笑着摇头，“你们这些互不相干、道法不同的晚辈聚在一起，着实有趣的很。”

　　他们边走边说。

　　原来九公子去了烛阴一族之后，对方并不认可他的身份。

　　当年神族毁约，部分龙族因恨堕化成了烛阴，自甘放弃半神的身份，回到妖界。而同时，他们认为不舍得放弃半神身份的龙族，都是贪慕虚荣的叛徒。

　　因此对于九公子来访求见一事，横眉冷对，熟若无睹，根本不予理会。

　　九公子在烛阴一族的领地跪了三天，烛阴一族才勉强接见他，在听完了黑龙的遭遇之后，恐此事非同寻常，特请来了族中最有声望的巳长老来定夺。

　　自古以来，觊觎龙鳞者众多，但因为龙族战斗力强悍，鲜少有人得逞过。烛阴虽已脱离龙族，但他们的鳞片与龙族一样，都是绝佳的制作万鳞甲的材料，也是上等的药材。

　　黑龙的遭遇，让他们有种唇亡齿寒的胆战心惊感。全身鳞片都被取了，连妖丹都没留下，是什么样的人如此心狠手辣、置人死地？

　　巳长老在了解此事之后，毅然决定跟九公子走一趟。那人对付黑龙的手法，就如同妖界弱肉强食一样，根本没有把龙族放在眼里，更不惧所谓的“弑杀半神”。

　　归根结底，烛阴与龙族本是同根同源，尊荣共享，他们绝不允许这种弑杀龙族的“异类”存在，就仿佛把龙族当成了“提炼机”、“药引”，是可以任其采撷的，那与毫无反抗之力、任人欺凌的精灵族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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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公子要带巳长老回东海，给黑龙换妖丹续命，并继续调查凶手。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勉强说服自己，将怀疑的目标从雾泠身上挪开。

　　除了罗霄鼎一事，雾泠也没有理由再留在妖界，犹豫着是现在就走，还是再在妖界打听打听？

　　九公子随口问道：“巳长老，您见多识广，可知罗霄鼎的下落？”

　　本没有打算得到什么有用的回复，毕竟龙族当年背叛了妖皇，后回到妖界的烛阴一族，日子也不太好过，不属于巫妖十二部，大概率是不会知道太多秘辛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巳长老捋着胡须道：“原来你们是为了罗霄鼎来的妖界啊？有趣，有趣。”

　　又是这几个字，口头禅了都，雾泠翻了个白眼，耐心问道：“巳长老有何高见？”

　　“巧了，我烛阴一族怂恿巫妖十二部弑杀妖皇之后，妖庭四分五裂，巫妖十二部各自为营，有的想复活妖皇，有的惧怕复活妖皇，关于神器罗霄鼎的处置也一直没有争论出个结果。后来仙门洗劫妖界，抢走了罗霄鼎，巫妖十二部曾派人去藏灵阁偷盗回来不少法器宝物。”

　　这些内容与雾泠他们所知的八-九不离十。

　　“当时清点宝物的是女娲族的族长，我也在场。”巳长老的目光掠过众人，长长的须眉下是一双精明的眼睛，“想必女娲族长应该都与你们说了吧？她没有骗你们，罗霄鼎确实不在那一批宝物中。而藏灵阁禁制重重，遭窃一次之后，就布下了海市蜃楼，连找都找不到了，巫妖十二部也没有机会再盗取第二次。”

　　“所以……”雾泠总结道：“罗霄鼎并不在妖界，其从未离开过藏灵阁。”

　　巳长老呵呵一笑道：“那老朽就不知道了，你们自己去查呗。”话锋一转，又感慨道：“毕竟是上古神器，有人存了私心想要据为己有，也是无可厚非的嘛。”

　　巳长老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谁心里还没个想要复活的人呢？”

　　三十六年前，洛临渊想让雾泠重生，所以不惧艰难险阻求取回生铃。

　　五殿下丘黎想与爱妻再续前缘，百年如一日的收集赵灼华的元神碎片。

　　楚姝姝守着楚飞韶的承诺，独守长明灯四十余载，看着皇兄重新长大成人，记忆中没有她。

　　纵使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高高在上，却也有求而不得。

　　藏灵阁主苏行云的心中，又是否也有一个想要复活的人呢？

　　就连雾泠自己，也是有个想再见一面的朋友的，那个人与苏行云容貌如出一撤，但气质卓然不同。

　　那个人身体不好，总是病恹恹的，还很容易生病，但才学渊博，眼光独到，对于灵品法器的鉴赏更是一绝，雾泠的破云刀与点星伞，都是出自他的点拨。

　　即是朋友，亦是知己，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却足够铭记于心了。直到那个人离世，雾泠才想起自己从未问过他来自哪里，而对方亦从未问过他从哪里来。

　　犹记得最后一次与那人聊天，他懒洋洋的躺在合欢树上闭目小憩，对方坐在树下轻抚琴弦。

　　那人问：“阿泠，你说的那片花海在哪里？可有名字？”

　　“在魔界的扶桑山，无名。”

　　“会被打扰吗？”

　　“不会，只有我去过。”

　　那人说：“我时日无多了，我想去你说的那个地方，不被任何人打搅，长眠那处。”

　　闻言，雾泠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树上长开不败的合欢花，静了片刻，“好，我答应你。”

　　他将那人碎成繁星一样多的魂魄收集起来，洒在魔界那片无人知晓的花海，布下了无法逆转的结界，禁止任何人闯入，包括他自己。

　　那个人的名字叫——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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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妖界，与九公子分道扬镳。

　　大概是想起了无书，雾泠难得情绪低落，沉默了很多，恹恹的趴在夫褚的背上，闭目养神。

　　洛临渊误以为他还在想罗霄鼎的事情，“我们且再去藏灵阁拜会一下，别这么早下定论。”

　　“嗯。”雾泠侧过脸，看向他，“苏行云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洛临渊微微迟疑一瞬，“我们是同期下山历练的弟子，他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且淡薄名利，谦和有礼，也曾与我们同行诛邪除恶……”

　　“所以你是不信他会骗我们了？”

　　“事实到底如何尚未定论，不能武断猜忌。”

　　“你说得对，我勉强再信他两分。”雾泠淡淡道：“但若罗霄鼎真的在他手中，我会当场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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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到临安城时，突如其来的异样使得他们放缓了脚步，这么大一座城，怎么会这么寂静？进城后在街上已经走了十来分钟了，竟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真是奇了怪了。

　　雾泠连续推开好几间房子，都是空无一人，整座城都静悄悄的毫无声息，仿佛是座空城。

　　“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临安城，人声鼎沸、热闹繁华、灯火通明的临安城，以往就算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也早就热闹嘈杂起来了。

　　晨出的太阳穿透薄薄的云层，将临安城笼罩在一片朦胧雾气里，所有的场景还原度都如此之高，几乎与临安城一模一样。

　　但是，所有的屋宅都没有阴影。

　　雾泠与洛临渊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词。

　　“——海市蜃楼！”

　　与此同时，浑身覆盖着薄薄一层金光的、人身蛇尾灵识形态的回生铃，缓缓飘到他们身边，道：“主人，我感应到罗霄鼎了，正向我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