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88、088：杀胡匪

　　那晚走后，雾泠便销声匿迹了。

　　洛临渊现在是在雾泠的识海里，所以他“有幸”认识了雾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因为在现实上，年少的洛临渊并没有去到边陲小城，也从未见过那个温柔如水的无书。

　　之所以他“去到”了边陲小城，是受到了雾泠的潜移默化，实际上他在半路就已经折返了，往深山老林去了。

　　他从东海离开后，历练之路极为顺利，面对即将到来的渡十二境，他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隐藏起来。

　　回天虞山来不及了，去贺拔氏寻求护法及借宝物的话，又会给他们带来灾祸，现在盯上他的妖魔那么多，凡人无法与之对抗。

　　他很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日渐削弱，五感不如之前敏锐，甚至变得迟钝，灵力也像是开闸泄洪似的供不应求，被妖魔近身都未能察觉，最差的时候甚至无法驱动岁寒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甩脱不掉那些虎视眈眈的妖邪。

　　历来仙门弟子渡境时，大多都是在本派中完成，全门派都为其护法，闭关时间少则七日，多则数月，根据渡境的难度及个人的悟性而定。

　　他不确定自己需要闭关多久，只能尽快寻一处人迹罕至之地，冒险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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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孤烟直，火红的落日正缓慢的沉入地平线，很快属于白日的燥热就会褪去，沙漠的寒夜即将到来。

　　月牙湖边，有一家店面不大的客栈，外面草棚子里拴着二十几匹骆驼，正跪在地上吃着粗糙的干草，旁边卸了满地的货物，似乎是一个途经此地住店的商队。

　　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子正懒散的躺在草垛上，一手拿着几根干草在骆驼身上划来划去，一手拿着个头小小的苹果啃着，时不时哼两声小曲儿。

　　在这种荒无人烟地方开店的，大多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既有本事、又能说会道的，既要跟过往的商队打好关系，又要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哪些人可以接待、哪些人不能接待，否则若发生谋财害命、杀人越货什么的，黄沙一埋，几年十几年连尸体都找不到。

　　沙漠里一年也就只有三四个月气候比较温和，适合穿行过境，很多商队都赶在这几个月采购换货，而客栈的店家也就只挣这几个月的钱，收费黑的很，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形式。

　　小子年纪不大，但从小就跟精明油滑的过往商人打交道，很会察言观色。

　　今儿来的这队商队，是陌生面孔，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胡人，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爹娘原本不打算接待的，但对方给的钱多，带着弯刀，模样又凶神恶煞的，就勉强同意了。

　　不过阿娘叮嘱过他，让他今晚就在这外面草棚子里睡，让他帮忙照看货物，实则是如果晚上有动静，就让他骑上骆驼先走，并把剩下的骆驼腿脚都砍掉。

　　要想在沙漠里行走，没有骆驼是万万不行的。

　　说白了，他们开店赚黑钱的，也是冒着很大的生命风险的。

　　小子心里想：这队商人最好别是乔装打扮的胡匪，要是敢图谋不轨，哼！他爹娘以前可都是镖师，武功高着呢，定拿他们的血喂喂刀！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一个中气十足的妇人站在门口喝道：“小子，去给客人打些水来。”

　　“好嘞，娘。”小子答应一声，飞快的起身拿了一溜儿水壶，挂在骆驼身上，牵着往月牙湖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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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湖边，就看到一个白衣少年靠在几株梭梭树下，倦容满面，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小子看了看对方的衣着，似乎是中原那边来的，心想：也不见身边有骆驼，这人怎么来沙漠的？靠双腿走的吗？

　　他去打了水，回程的时候见那人还在树下靠着，姿势都没变过，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莫非真是晕过去了？

　　小子走近，对方脸上掩着风巾，只露出一双剑眉星目，就那半张脸，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是那少年手里握着的剑，剑鞘通体雕刻精美，这得值很多钱吧！

　　他心中起了心思，反正这人晕过去了，能不能活着走出沙漠还是未知数呢，不如把这把剑留给我，可以卖个好价钱。

　　小子轻手轻脚的去拿那把剑，还未触到，白衣少年嗓音沙哑的开了口，“别动。”

　　随即睁开了眼睛，目光冷漠的注视着他。分明年纪比小子大不了几岁，那双眸子却仿佛覆盖着霜寒，令人望而生畏。

　　小子尴尬的缩回手，被那少年看的心中胆怯，扯谎道：“我就是觉得你这把剑好看的很，想上手摸一摸，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哈。”

　　洛临渊怎会跟一个凡人小孩计较，收回了目光。

　　小子指着不远处的客栈，道：“那是我爹娘开的店儿，你要是累了可以去住一晚，我让我娘给你打个折，马上天黑了，毒蝎子野狼都要出来了。”

　　洛临渊神色冷淡，没有理他。

　　“哎哥，你怎么来的沙漠？你的骆驼是丢了还是什么？”小子自来熟的说：“我家有养骆驼，可以卖给你，在沙漠里没有骆驼是走不出去的，对了你身上看起来也没什么食物，可以到我家补给，我娘手艺可好了。”

　　“不必。”洛临渊冷淡的吐出两个字，往月牙湖边走去。

　　见对方背影挺拔，手握佩剑，似乎身手不凡。小子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连忙追了几步喊道：“哎哥，哥，你武功怎么样？厉不厉害？你今晚住我家吧，我给你免费！”

　　月牙湖水清澈清凉，洛临渊将牛皮水袋装满，放入了乾坤袖。

　　小子还在后面喋喋不休，“哥我说真的，你今晚住我家吧，免费入住怎么样，前提是你武功一定得好。”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那群商队真的是胡匪，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拉拢这个中原人给他爹娘帮忙。

　　这少年若武功好，就免了他的食宿费，结个面熟的善缘。若武功稀松平常，明天再找他讨要食宿费不迟，那把剑连他都看得出来是好东西，就让他永远留在沙漠里也未尝不可。

　　他心里想什么，在洛临渊眼里都一清二楚，不过也没拆穿，没必要跟凡人计较。

　　天色暗了，妇人在客栈那端大着嗓门喊道：“臭小子！你掉湖里了啊，打水打这么久，客人都等着呢！”

　　小子连忙挥手答道：“娘，我马上回来。”

　　随后大大咧咧伸手去拉洛临渊，“哥走吧，天黑了，你要去哪明天再去不迟，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把我骆驼借你。”

　　洛临渊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的触碰，淡声道：“带路吧。”

　　他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晚了，一路上一直被妖魔袭击，没能睡过一个好觉，精疲力倦。好在进了沙漠之后，妖魔数量明显减少，似乎也知道这片地界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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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店的途中，小子一蹦一跳的问：“哥，你一个人来沙漠的啊？你要去哪里啊？说来听听呗，兴许我可以给你带路，沙漠腹地我都去过呢。”

　　洛临渊：“流沙谷，听说过吗？”

　　小子愣了愣，大惊失色道：“哥你要去流沙谷？是我理解的那个流沙谷吗？传说是个殉葬坑，所有在沙漠失踪死亡的人或者动物，最终都会随流沙带到流沙谷。”他一惊一乍的说：“这地方可是个禁忌，在沙漠里行走的商队旅人，连提都不敢提这三个字。”

　　洛临渊平静的问：“你知道流沙谷在哪吗？”

　　小子摇头，“没人去过，也没人敢去，传说是在沙漠的腹地，只在沙尘暴的天气才显现。”他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我说我去过沙漠腹地是唬你的，其实也就是在边缘转了转，没敢深入，就这还差点回不来呢。”

　　“哥，你真的要去流沙谷？那可是有进无出的地方，不骗你。”

　　洛临渊听他一路聒噪，没有再答话。

　　流沙谷确实是有进无出的地方，但那是对于凡人来说。只在沙尘暴的天气显现，是因为沙尘暴便是流沙谷的结界，曾有位仙门高人隐于此，死后便将那地方用结界隔离了。

　　至于凡人传说的什么殉葬坑，子虚乌有，相反，那地方虽叫流沙谷，但实则并不荒凉，反而是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拥有沙漠中最大的绿洲。

　　流沙谷设有仙门高人留下的法阵，是目前对他来说绝佳的庇护之所，也正因此，他才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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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内吆喝声哄笑声吵闹得很，那伙胡人正踩着椅子兴高采烈的划拳，端着大碗大口大口喝酒，手撕风干的牛羊肉，笑声粗犷。

　　妇人见儿子领了个模样俊朗的中原人进来，遂问：“这位哥儿是？”

　　“是我在月牙湖边碰到的，他一个人来的沙漠，还会耍剑。”像是故意说给那伙胡人听似的，小子声音很大，“娘你看，他那把剑是不是上上品？”

　　一听上上品武器，那伙胡人也扭头看过来，一个个眼放金光，为首的络腮胡道：“小兄弟，你这把剑在哪儿铸造的？看着价值不菲啊！”

　　“可不，剑鞘的雕工精美绝伦，简直不像凡品，我见过那么多铸剑大师，没有一个人能够打造出这种雕工。”

　　众人七嘴八舌的聊起了武器，哪个国家铸剑水平最高，哪个国家以金枪为尊等等。

　　妇人拍了拍儿子，“一楼二楼都被包下了，带这位小哥儿去三楼三号房休息。”又转头对洛临渊道：“店里人多有些吵，小哥儿你先去房间休息吧，饭菜我一会儿让小子给你送上去。”

　　洛临渊点头。

　　小子带他上楼的时候，一个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正拎着笤帚下楼，手臂肌肉爆发力很足，是个练家子。

　　小子喜道：“爹！一会教我耍刀啊？”

　　小子也会武功，不过他娘忙，一般都是他爹教。

　　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今儿忙，改天。快带客人去休息吧。”

　　小子不大乐意的撇了撇嘴，嘟囔道：“行吧，改天就改天。”

　　房间隔音效果一般，外面热火朝天的吵闹声依旧无孔不入的钻了进来，洛临渊本想布下结界隔绝外界的声音，想到外面那些胡人的眼神，又放弃了。

　　小子送来的饭菜饮水都还搁置在桌上，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洛临渊吹熄了蜡烛，静下心来打坐，逐渐心如止水，外界的声音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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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客栈内一片寂静，窗外月轮高挂，似乎起了风沙。

　　伪装成商队的胡匪，早就听说这是个好地方了，紧邻月牙湖，过往商队基本上都要在这家客栈停歇，这家店赚的都是有钱人的钱，是一只美味可口的肥羊。

　　若非沙漠一年四季就那么几个月可以穿行，否则他们也不必等到现在，早就可以鹊巢鸠占了，到时候他们就是这里的店主人，商队途径此地停歇，他们就可以守株待兔、杀人越货，尸体往沙子里一埋……嘿嘿。

　　想到这里，众人仿佛看到了金灿灿的金子就在眼前，络腮胡抽出腰间的弯刀，阴沉沉笑道：“兄弟们，干完这一票，咱们就是有家的人了。以后这儿就是咱们的据点，只待肥羊挨个上门，吃喝不愁了。”

　　“听大哥的！”有人附和着，露出垂涎的笑，“据说波斯的商队每年都带来很多翘屁股美人，去大唐换取丝绸罗缎呢。到时候咱们就杀光商队里的男人，留下那些美女……还愁讨不到媳妇儿？”

　　女人、钱、酒、武器，永远是不过时的东西。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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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临渊是少年时，十七岁，正要渡十二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