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别写接龙文！》鬼半京

4、晋江独发

　　晚上八点。
　　坐在卧室里的封沅看到远处布满晚霞的天空裂开一道口子，隐藏其后的大门洞开，然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朝着阳光房这边走来。

　　封沅收回视线，低头温柔地看着怀里的襁褓，假装没有听到远处的动静。
　　直到声音到了卧室门跟前，封沅才抬起头，紧接着就抽了口气：子啊。

　　——只见打头的尤吉兹一身被酒色掏空的松垮皮囊，穿了一条空档沙滩短裤，身上布满迤逦痕迹不说，还粘着汗液以及成分不明的其他液体。
　　整个一人形自走的精神污染。

　　但失神只是一瞬的时间，封沅顺势把表情调整为见到来人的怔忪，张开嘴巴似乎想要喊尤吉兹的名字，但又想起尤吉兹这三年来的磋磨，嘴巴终究是闭上了。

　　尤吉兹却早已习惯封沅这副自己好像亏欠他的模样，只是扫过一眼就把注意力落在了封沅怀里的襁褓上。
　　他的眼里满是期待：“还真的生了。”

　　他走过去，迫不及待地过来扒拉襁褓。
　　襁褓被拉开，露出了里面包着的东西：那是一颗圆乎乎的人鱼卵，卵面上印着两个金色的圈，卵后拖着一条白色的甲壳小尾巴，十分可爱。

　　然而尤吉兹的脸色却一瞬间垮了下来，嫌恶道：“怎么是个卵？”
　　球：“……”

　　封沅没有回答，跟来的医生只好迟疑答道：“子爵大人，人鱼生于海中，卵生应该是正常的。”
　　“应该？”尤吉兹不满道，“三年了，你们连这个都还没搞清楚？”

　　医生低下头，诚惶诚恐：“这，人鱼一族地位尊崇，只有王室三代血统内的人才与他们有所接触。这位先生还是我们第一次亲眼见到的人鱼。”

　　说起这个，尤吉兹便闭嘴了——没错，人鱼在海王星有“神使”之称，地位超然，甚至国家还专门设立了《人鱼法案》，别说囚禁，就是辱骂人鱼在这颗星球上也是会被判刑的。
　　这也是尤吉兹把封沅禁锢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岛上，而不敢带到大陆上的原因。

　　封沅刚才已经在网上得知了人鱼相关信息，并且对此非常满意。

　　“行了。”尤吉兹烦躁地摆了摆手，然后转过来看向封沅，问道，“它多久能孵化出来？”

　　封沅这才动了一下，也没看尤吉兹，轻声道：“要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孩子每天都需要接受海浪的抚摸和阳光的亲吻，晚上要以人鱼的摇篮曲哄它入睡。”
　　尤吉兹再次咋舌：“这么麻烦？”
　　封沅做出逆来顺受的表情，没有接话。

　　尤吉兹看他这作态实在无趣，便直奔主题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现在能知道它孵化后的样子吗？”

　　这一次封沅沉默得更久了。
　　就在尤吉兹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封沅开口了。他答得非常仔细：“这一个月里谁触碰它更多，它孵化后变成人形的模样就会更像谁。”

　　尤吉兹的眼睛一亮，追问道：“那看录像呢？”
　　封沅：“也可以。它对声音和影像有一定的感知能力。”

　　“太好了！”尤吉兹大喜，接着对他身边的一个人吩咐道，“去把阅读器拿来。”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尤吉兹心情愉悦，回头看封沅的时候也感觉顺眼了不少，洋洋自得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怎么，是想通了，不打算继续绝食了？”

　　封沅抚摸着怀里的襁褓，弱声道：“人鱼一生只会有一个孩子，我的下半辈子都将为了它而活。如果它长得更像那个人就可以让子爵大人待它好一些的话，那我会每天让它看那个人的录像。”

　　尤吉兹对封沅的服软颇为受用，趾高气扬道：“早这么识趣不就没事了？”
　　封沅复又低下头，过了两秒换了话题道：“子爵大人，还请您安排人每天带孩子出去泡泡海水，晒晒太阳。”

　　“不用别人，这个孩子从今天起除了你以外，谁都不能碰。”尤吉兹说着顿了下，然后弯腰凑近了封沅，说道，“我想你还没忘记海水电网的滋味，如果你再想逃跑，我会把这颗人鱼卵烤焦塞进你的嘴里！”

　　封沅被这可怖的描述骇得面色苍白，他猛地抱紧了怀里的襁褓，整个人朝床的另一侧缩去，发着抖跟尤吉兹保证道：“我不会逃的，真的，你别伤害我的孩子，别伤害它。”

　　尤吉兹欣赏着封沅崩溃的表情，然后直起身哈哈大笑起来。房间里其他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有看到这发生的一切。

　　过了一会，取阅读器的人回来了。

　　尤吉兹把阅读器递给了封沅，然后点了托尼的名：“以后你就贴身看着他，每天必须看五个小时的视频，知道了吗？”

　　一直缩在人后的托尼抖抖索索地上前答应：“是，子爵大人，我知道了。”

　　尤吉兹满意地叹出口气，对周围的医护说道：“你们给他和孩子检查一下，”又指向托尼，“以后没要紧事儿别再来我跟前大呼小叫，小心你的喉咙。”

　　托尼连连应是。尤吉兹冷哼一声后离开了。留下的医护对人鱼知之甚少，说是检查也就是量量血压，抽点血，前后不到五分钟就完事了。

　　所有人离开后，只剩托尼还留在卧室里，站在离床最远的门边，看上去像是随时能够夺门而出。

　　封沅褪下可怜小白兔的伪装，面无表情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后看向十来米远站着的托尼，挑了下眉：“你在怕什么？”

　　他一开口托尼就是一个哆嗦，差点没跪下：“没，我我我，我没怕什么。”

　　球适时对封沅说道：“他去叫尤吉兹之前先去看了这里的监控，很遗憾的是发现监控都是正常的画面。”
　　封沅笑了一声：“挺聪明嘛。”

　　托尼这次是结结实实噗通一声跪下了：“我我，我没想做什么，我什么也没说，真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您相信我！”

　　封沅莫名其妙，暗自嘀咕了一声“至于吗”。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除了莫名其妙“正常”的监控，让托尼如此恐惧的是“人鱼卵”——这颗古怪的球。
　　他之前被封沅录视频，看到这球说话的时候，以为是什么机器。但是当他带着尤吉兹过来，再看到这颗球的时候，他的大脑竟然深信不疑这是“人鱼卵”，仿佛这是一个理所应当的常识。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不是。人鱼是神使，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托尼这会对封沅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脑海里只剩下了一根稻草——求活。

　　封沅虽然奇怪托尼这恐惧的剧烈程度，但也只是奇怪而已。他掀被下床走到托尼跟前，伸手道：“东西给我，你滚吧。”

　　托尼忙不迭双手把阅读器奉上，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封沅拿着阅读器去了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后在沙发坐下了。球跟着蹦了过来，落在封沅肩后的沙发靠背上。

　　封沅打开阅读器，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点开来，里面有数百个影像文件，全部以时间顺序命的名。

　　封沅打开了最上头的一个，然后愣了一瞬——那竟然是一个新闻。接着他又打开了第二个，依旧是新闻。

　　球疑惑：“是拿错了吗？”
　　封沅没说话，接着点开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快速点开七八个后，球刚才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没有拿错。因为这些视频虽然都是新闻发布的录屏，有众人的也有单人的，但主角无一例外的都是同一个人——海王星的年轻国王。

　　“哈。”封沅嗤了一声，感叹道，“真是沟里的□□想上天，蹦得不高梦倒挺远。”
　　球：“……”

　　封沅没有继续看下去，把阅读器折叠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里敲着，敲了两下后，他问球：“这个群岛的布防能搞到吗？”
　　球：“可以。”

　　很快，封沅的跟前出现了三个虚拟屏幕，群岛的地图、人员实时定位、防卫机制，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封沅的跟前。

　　球解说道：“红色的标注是武装人员，绿色的是管理和侍从，黄色的是被尤吉兹带到这岛上的人。”
　　封沅看了下这三类人员的占比，有些遗憾：“看来只能迂回作战。”
　　球问他：“要怎么做？”
　　封沅耸了下肩，重新打开阅读器播放了一个视频，边看边说道：“你不觉得，我跟这个国王长得有点像？”

　　球心里生出一种紧涩的不舒服，说道：“一点都不像，你好看些。”
　　封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头伸手戳了下球手感极好的圆润身体，夸道：“看不出来，小嘴挺甜的。”
　　球一板一眼道：“我是认真的。”
　　封沅笑得更开心了，他伸手弹了一下阅读器的屏幕，说道：“卧室衣柜里的衣服都是跟国王同款的，我想尤吉兹一定也非常想看到我穿上它们。”

　　球心里的不舒服更明显了，但它忍住了没发作：“你要模仿国王吗？”
　　封沅：“怎么，对我没信心？”
　　球：“不是，你的演技很好。刚才尤吉兹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出破绽。”

　　封沅颇为得意：“那是，当年我装死的时候，真到差点被送进焚化炉呢。”
　　球一惊：“焚化炉？”
　　封沅回神，露出迷茫的表情：“什么焚化炉？”
　　球：“你刚才说的。”
　　封沅：“嗯？我说了吗？”
　　球：“……”
　　封沅回想了一下，他说了。不过他也不记得：“忘了，或许真有这事儿吧——嘿，看来我这人生还挺精彩的。”
　　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