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蜜》锦葵A

40、步步惊情

　　“静雪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我找得好苦啊。”玄子先生穿过人群，将静雪领了下去，他们离开众人的注视，玄子在静雪耳边悄声嘀咕。
　　一脸惨白的静雪，心有余悸地咬着唇。她被玄子带到休息室，可能是发现了静雪的异常，玄子为她泡了杯热茶。捧着热茶的静雪，松开嘴唇，凑过去尝一口，她忘了烫，玄子反而担忧地抬起手，本想提醒一番，怎料静雪忽然一惊，扭头看着他，极度不安地求道。
　　“玄子先生，我们走吧。”
　　“对不起，没有厉先生的允许，我们都不能擅自离开。”玄子先生的口吻不容推翻。
　　“好，你留下来，我先走。”静雪说着放下茶杯。
　　玄子阻止她出门，不解地问：“静雪小姐，您刚才去了哪里？这会儿要走又是什么问题？不如见到厉先生后，您自己跟他说清楚，我这里不方便做主。”
　　“厉先生，什么都是厉先生，那他人呢？”静雪有点来了脾气，大概也是心慌太急，性情也急躁起来。
　　说话间，外面又掀起一波热潮，有经验的玄子先生，定然知道怎么回事。他冲着情绪不太稳的静雪笑了笑，然后安抚，“我想，应该是他们了。”

　　乐声婉转动人，心弦撩拨情海。
　　聚集的焦点，顿然豁亮，吸引目光的始作俑者，是她江婉馨的倾世美艳。
　　知道这不同寻常的舞会，有她心上的人儿，于是精心打扮之下，令在场女性黯然失色。同样也是女为悦己者容，她的容貌气质，才是真正的天上之仙。瞬间，静雪的美被遗忘在角落，她身上难有这高贵的优雅，装了一整晚，结果还是被打脸，静雪自嘲而笑，笑得格外苦涩。
　　“厉先生……”心情很复杂，听觉却勤勤恳恳地工作，听到有人唤一声“厉先生”，于是她振作张望，果然见到那消失半天的男人。
　　“厉先生。”静雪也想喊一声，可是她很快被淹没，被声音，被人群，被浮华的现实，被悬殊的人生……被一切困惑阻拦，隔绝她通往厉先生的方向。

　　宋明轩陪同厉秉然下楼，他们也是众星捧月般出现，看着江婉馨就是站在厉秉然身边的女人，大家潜移默化地认定这样的组合，除了几个小心眼的名媛，根本不会有人反对他们结合，一如既往地认同，他们正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
　　“厉先生。”唤一声他，心之所向。
　　厉秉然绅士地微笑，这一笑，颠倒众生。江婉馨更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江小姐真是让人久等啊。”宋明轩早就瞄出眉目，他有意撮合，故意领着厉秉然靠近江婉馨。
　　“实在抱歉，离开时，被家里的事情耽误了。”
　　“诶，江小姐莫怪，我宋明轩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宋明轩客气地奉承，“有江小姐和厉先生两人的捧场，宋明轩感激不尽。”
　　“宋先生是大慈善家，我们这些晚辈，定当要多多学习才行。”
　　“哈哈哈，江小姐见笑了，我一个粗俗之人，不值当学习，要说学习，您恐怕还是跟着厉先生，跟着他学习，才是真正能学到一身本事。”宋明轩把两人推在一起，厉秉然了然，碍于人多口杂，他不好拒绝。
　　江婉馨顺势就上去挽了厉秉然的手臂，这一举动，是她在前一天就鼓励自己这么做了，她蛊惑自己往前一步，只要往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到时候她何必在意是谁主动，反正结果是美好的，她拥有了他，就是拥有了全世界。

　　舞池的灯光渐渐地暗沉，乐声缓慢悠扬，气氛暧昧不明。
　　宋明轩这个老滑头，是他主张拖延了之后的拍卖会，好腾出一支舞的时间留给了江婉馨和厉秉然。
　　“哼，江老头这回，可不得感谢我。”宋明轩得意洋洋，他转身后，瞥见从偏厅露台进入正厅的太子江旭。稍作休息的太子，如同出笼的猛禽，他锁定目标，决心要将伤了他下半身尊严的女人给揪出来。
　　虽然不会断子绝孙，可那锥心蚀骨的痛，简直就是把他凌迟，太子何曾有过这般经历，他自然是不肯放过，他嘴里咬牙切齿，心里难罢恨意。若是被他抓住，这个小浪蹄子还不是生不如死。

　　“你……”
　　“你……”
　　憋半天，两人异口同声，不禁尴尬。
　　“你先说。”江婉馨嘴角含笑，眼角含情。
　　“还是你先说，女士优先。”厉秉然礼貌性地一笑，笑容并没有挂在脸上，之后脸颊硬邦邦，像是心事重重。
　　“早就听说厉先生的舞步无人能及，今日有幸领教了。”江婉馨随着厉秉然的步伐摆动身姿，其实他们不分伯仲，都是相当出色的舞伴。
　　舞池中的男女，大部分都惭愧地离席，欣赏比参与更加令人愉悦。而舞池外的静雪，除了艳羡就是失神，她忘了危险，贪婪这道舞池中的风景线。不是说不喜欢跳舞吗？原来只是不喜欢跟她跳，可厉先生也没错，因为跟自己跳舞，恐怕只会贻笑大方。
　　“厉先生刚才有话要说？”两人跳舞时比较轻松，交流也正常。
　　“江小姐是否还记得厉家的护理工，静雪小姐。”厉秉然提到静雪时，神采焕发。
　　江婉馨蹙眉点头，应道，“当然记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她……”
　　“我知道你为她量身定做了一件旗袍。”
　　“嗯，确实有此事。”
　　“我想，我想拜托江小姐，继续为她做旗袍。”厉秉然诚恳认真地说，“算是给我面子，当然你放心，价钱方面，我绝对不会因为面子而少你分毫，是多少就多少，我一分不差。”
　　“呼——”
　　人群哗然，与此同时，江婉馨乱了舞步，踩中厉秉然的脚背，高跟鞋踩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疼痛是免不了，可为了江婉馨的颜面，厉秉然忍着痛，冷静地注视她，注视她的失态，观察她的转变。
　　停下舞步后，两人相望许久。
　　女人百感交集。情绪到达一个顶点又陡然跌落，心里像是被抽干了供血渠道后，只剩下空落落的虚脱感。

　　“把名单给我。”
　　“太子，您要名单做什么？”
　　“少废话，我要看今晚参加宴会的名单。”江旭对宋明轩很不客气，两人还算有点交情，宋明轩知道太子的脾气，正打算安排秘书送来名单。
　　“太子，那个女人。”身边的人，瞅见躲藏一处的静雪，他吼一声，惊动了静雪，也惊动了厉秉然。
　　脚伤已然顾不上，静雪看到太子拔腿就跑。这时，厉秉然和江婉馨纷纷退出舞池，按照流程，差不多是拍卖时间，他们一众人跟着宋明轩的秘书来到另一个宴会厅，这里早就准备妥当，只等各位大显财富了。
　　玄子安排厉秉然就坐，他自己刚要落座的时候，厉秉然黑着脸，沉声质问：“今晚你的任务是什么？”
　　“今晚不是要夺下玉龙珍品？”
　　厉秉然冷然一扫，目光尽显杀机，“静雪在哪里？你如若看不好她，信不信我将你大卸八块。”
　　玄子当头一棒，浑身一颤。
　　“信，信。”说着，他抽身离开，着急忙慌地寻找倩影。
　　以女人的直觉而定，江婉馨察觉厉秉然这一桌的问题，厉先生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他的眉头更深了，心思也更加沉郁。

　　“嘘，小宝贝，在哪里啊，我的小宝贝。”闯入女洗手间，太子江旭命人守在洗手间门外，凶神恶煞的狗腿子吓走不少靠近女厕的女人。
　　静雪躲在最后一间厕所，紧张到全身颤栗，她仰望天花板，试图找到出口，可惜她如同瓮中之鳖，再无回旋余地。
　　“啧啧啧，小宝贝真是调皮，跟本太子玩躲迷藏的游戏。”江旭一脚踢开第一间厕所的木门，见里面空空如也，便嗤笑又道，“不过本太子最喜欢的游戏，正是捉迷藏。”
　　静雪如惊弓之鸟，门被踢开时发出的声响，足以吓破她的三魂。
　　“对了，本太子还想起来一件事。”江旭继续踢开第二间，第三间……
　　静雪默默祈祷，她搜遍全身，找不到一个衣服口袋，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遗落在玄子的车内，所以漂亮的衣服，还是有缺点，这缺陷还是最为致命。
　　“当初你偷拍本太子，我就不应该放过你，如今你……”江旭摸了摸自己的下颚，阴冷地奸笑，“如今你自投罗网，再放过你，就太对不起本太子的花名了吧。”
　　第五间厕所也是空置，来到最后一间厕所，他不着急踢开，而是站定后，恣意狂妄地大笑。
　　笑声逼近，静雪的心理防线有点危险，她抓住旗袍蹲下来，躲在马桶旁边，蜷缩角落。
　　“你想怎么玩？本太子随时奉陪。”说着，江旭的右脚挪动，而一门之隔的静雪，闭上眼，嘴中念叨，“厉先生，救我，救我……”

　　“韩先生……”
　　“哇，韩先生又举牌了。”
　　秘书娄健是玄子栽培的心腹，偶尔也会跟着出席慈善会，玄子先生因其他事离开，于是他肩负起陪同厉先生。
　　只是一件某太后用过的汤碗，瞬间被炒到三千万，娄健看一下老板，有旨意他就举牌，一举牌，往上涨五百万。
　　“哇，厉先生也不放手。”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有些是真的寻宝，有些人就是重在参与。
　　“韩先生再次举牌。”台上的司仪主持拿着话筒制造气氛，拍卖如火如荼，正中宋明轩的下怀。
　　江婉馨忧心忡忡，她也分不清自己忧心什么，可能是觉得厉秉然不对劲，也可能是担心久不露面的哥哥，她今日出席慈善会，是有任务的，她出门前，母亲交托的任务便是让她盯着大哥，千万不要再惹出是非祸端。
　　娄健又看一眼老板。
　　厉秉然垂目，瞅着腕表，他的心情跌落谷底，他有心想得到瓷器，只因这件藏品极有可能是曾祖父的杰作，他的画室，空位所剩不多，他寻找的祖物，渐渐地回归厉家。
　　可是……
　　心神不宁，忐忑不安。
　　他担心一个女人，无心再举牌。
　　为什么玄子还没有带她回到自己身边，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足够心安。
　　手握着廉价的樱桃脚链，眼盯着价值千万的祖物，心境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