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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洞房花烛夜 ...


  •   王爷在筵席上喝了不少酒,生怕他借着酒劲装疯,晏皇向随侍的内官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架住了还欲饮酒的晏王,不顾他奋力挣扎,半拖着往寝室的方向送去。
      王爷双拳难敌四手,硬是被架着送进了装饰好的新房。
      进了屋,内侍便松了手向其告罪退出门外。王爷酒劲上头,当即便要冲出去,内侍连忙关上了门,以防万一,还从屋外将房门落了锁,又安排两名侍卫守在门口,这才放心地回去复命。
      “该死的!我是王爷,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连本王也敢关,给我开门!放肆,混账东西,本王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王爷用力拍着门,又喊又骂闹了半天,直喊到嗓子嘶哑,这才逐渐偃旗息鼓。
      王爷转过身,染着酒意而显出几分迷醉的桃花眼环视四周,却被那到处可见的鲜红“喜”字刺痛了双眼。心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加上那干到冒烟的喉咙,让王爷越发觉得怒气上涌,只缺个突破口来尽情发泄。
      突然,王爷被酒精熏染得不太灵光的脑袋,总算想起了带给他莫大屈辱的罪魁祸首,迷离的桃花眼逐渐聚起了焦,向那竖着丝绸屏风的内室望了过去。
      不知想到了什么,那双精致的美眸逐渐阴沉,王爷呼吸加重,有些晃悠地迈开了脚步。
      内室装点得更为喜庆庄重,家具摆设多换成了红棕色调,地上铺着整片柔软华丽的织金红毯,桌上燃着一对镀金的龙凤喜烛,旁边放着一套合卺酒具和一杆喜秤。
      而屋里最醒目的还是那张偌大的紫檀木喜床,木质油润,雕工精美,四柱粗壮。一眼望去,那层层叠叠、如烟似雾的红绡帷幔被一对鸳鸯帐钩分挂两旁,露出了其间铺了满床的大红锦被,上面四散着许多红枣、花生、瓜子、桂圆之类寓意美满的小食,而那个让他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如鲠在喉的高大雌兽就披着红通通的盖头,安静地坐在那片喜色之间。
      本是一副和谐美满的画面,在他眼里却像一根根尖刺一般,扎得他哪哪都不舒服。
      王爷拿起桌上的酒壶,看都不看旁边那两只鸳鸯杯,径自仰起脖颈,对着壶嘴大口喝了起来。
      直到感觉喉咙的干渴得到缓解,他这才将朱红的薄唇从壶口移开,摇了摇手中的青瓷长瓶,液体碰撞声清晰可闻,王爷也不在意,随手将酒壶向身后扔去,脆弱的瓶身与坚硬的地板碰撞发出了一声脆响,残余的酒液洒了一地,屋里顿时酒香萦绕。
      艳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瞧见坐在床边的身影好像僵了一下,王爷冷冷勾唇,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坠着流苏的喜秤,略一思索,王爷笑容恶意地拿起了那杆质感温润的木条。
      喜秤圆润的尖端从喜帕的下缘探了进去,丝滑的红绸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被挑了起,就在男人以为被遮了一天的双眼终于要重现光明的时候,那挑至他下颌处的绸布蓦地落了回去,眼前一片朦胧的红晕。
      喜帕下的男人微怔,有些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突然一股陌生的气息袭来,耳畔便听见王爷清雅却难掩恶意的声音:
      “呵呵,想让本王给你揭盖头?想和本王共饮合卺酒?想让本王与你欢好?想……给本王生孩子?”王爷垂下视线,扫了一眼撒了满床的果仁,眼中厌恶之色更浓。
      “莫妄想了,如你这般粗鄙丑陋的雌兽,连亚兽都不如,本王连看都不想看,若你识相,日后便乖乖躲着本王,莫让本王瞧见你污了眼,否则……莫怪本王心狠!”
      王爷恶狠狠地威胁,将军的存在让他有种领地受到侵犯的感觉,酒意上头,他带着些故意,放松了对腺体的控制,属于雄兽的气味便放纵地奔涌而出,威慑意味明显地涌向床上的男人。
      以为会看到那人跪地求饶或哭着求欢的场景,却见那人身形纹丝未动。
      王爷俊美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疑惑。
      就如同雌兽的气味天生对雄兽具有吸引力,雄兽的气味对雌兽也具有物种上的威慑力,让雌兽畏惧、臣服并与之□□。为了表示对雌兽的尊重,也避免引发同其他雄兽的争斗,雄兽从分化开始就要学习如何收敛自己的气味,唯有在与其他雄兽决斗或是与雌兽□□时,为了获得主导权才会让气味散发出来。
      王爷自然也是如此,而且王爷平日有佩戴熏香的习惯,属于雄兽本身的气味基本上被遮掩住了,他也很少有需要用上自己气味的时候,此刻纯粹是有些醉迷糊了,不然向来自视甚高的王爷,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威慑将军。
      做便做了,王爷也没什么悔意,可令他费解是,如今满屋子都是他腺体分泌的浓烈气味,若是有另一名雄兽在场,怕是已经被逼疯了,将军区区一个雌兽,怎么可能完全不为所动?
      王爷犹豫了下,试探着低下头,隔着喜帕将鼻尖凑向男人脖颈后侧的位置。
      身体最脆弱的部位传来的异动,让喜帕下的男人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但并未轻举妄动。
      王爷的挺翘的鼻尖几乎几乎贴在了男人修长的脖颈上,中间仅隔了一层薄薄的红绸。这种距离,无论是对雌兽还是雄兽而言,都是极为亲近私密了,但同穿着喜袍的这二人间却不见丝毫暧昧温情,反而有种剑拔弩张之感。
      王爷用力吸了吸鼻子,反复确认了之后,淡色的眸子蓦地沉了下去。
      一直未受到将军气味的影响,王爷本以为是因他久经欢场,见识过太多想通过气味引诱他的雌兽,他早对那些甜腻的味道有了抵抗力,甚至刻意训练自己不受那些气味干扰,防止有些雌兽妄想通过性别吸引控制他,以达到一步登天的目的。
      可方才他直接嗅闻这人的腺体,竟也完全没有闻到气味,这已经不是他习不习惯的问题了,是这人压根没有气味!
      作为雌兽,竟然连吸引雄兽的气味都无法产生,这个雌兽明显是有缺陷的!
      “长的丑就算了,竟然还有缺陷,难怪要机关算尽要嫁于本王,你倒是耍得一手好心计,把皇兄和皇祖母耍的团团转,真是好大的多胆子!”
      被戏耍的认知让王爷脸色更加阴沉,他咬着牙,恨恨地盯着男人颈后被红绸挡住的那块皮肤,若是目光能化作实质,那人的脖颈怕是要连着这鲜红的锦缎被一块儿烧烂了。
      “哼,本王绝不会碰你的,你既如此想嫁入王府,便这样呆着罢!”
      王爷冷声说完,便要抽身而退,刚将头部挪至男人的脸侧,突闻一旁的红绸底下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王爷可是说完了,既如此,我可就自便了。”
      那声音低沉浑厚,还带着一丝磁性的沙哑,却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没想到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将军会突然开口,王爷愣了一下,就见那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抬起,喜帕便落了下去,接着,一张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的面孔就便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似乎是不太习惯突如其来的光亮,那人黝黑的眸子不适地微微眯起,以至于那锐利的凤眸上扬的弧度柔和了许多,在龙凤烛晕黄的光辉映衬下像是蒙了一层纱,隐隐透着丝暧昧的水润。那人的长相十分英挺,但那勾起的唇角却带了丝漫不经心的慵懒,让那人多了些别样的味道,竟让他感到一股……风情?
      面前这人虽不是什么美人,却也谈不上丑,那张英气勃发的面孔配上那人高大强健的身姿,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看。
      心头莫名颤了一下,王爷惊得打了个哆嗦,察觉到俩人过于靠近的距离,王爷连忙抽身而起。
      摇了摇有些晕眩的脑袋,王爷挺直了腰板,居高临下地怒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身为雌兽丝毫不知礼数,竟敢自揭喜帕,还懂不懂规矩,有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
      “哎,王爷,我这雌兽也没当几天,礼数什么我可是不懂呀!您不帮我揭开喜帕,我只能自己取下来了,不然……难道您要让我这样盖一晚上?”
      将军好脾气地微笑,丝毫没有发火迹象。
      “……算了,本王懒得跟你说,你……你便起来,出去,本王要休息了。”
      折腾了一天又喝了许多酒,一阵睡意来袭,王爷顿觉眼皮有些沉,也没力气再和将军发脾气,伸手便要拨开将军上床安寝。
      结果那人却不动如山,王爷手上又使了些力气,将军依旧纹丝不动。
      王爷恼了,两只手抓住将军的小臂便要将他扯下去。
      却见将军也没怎么挣扎,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胳膊,随手那么一挥,王爷便觉手心骤然一麻,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外倒去,“嘭”地一声跪趴在了地上。
      “呀,王爷这是作甚,何故给我行此大礼?我可担待不起呀!”
      王爷愣愣地抓着手下柔软的地毯,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起了上身,秀美的双眼愤怒地瞪向床边的男人。
      王爷咬着牙,不着痕迹地揉着一片酸麻的膝盖,幸亏地上铺着软垫,即便如此,那酸软还是让王爷一时站不起身。
      “顾、凌、飞!”王爷咬牙切齿地叫出将军的名字。
      “臣在!王爷您怎么如此不小心,来,我扶您起来!”
      看着伸到他眼前的那只线条流畅、结实有力的臂膀,王爷犹豫了片刻,终还是面色不虞地伸手扶住了将军的手腕。
      未想到他刚一使劲,手下却突然一轻,身体骤然失衡,刚抬起的双膝又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王爷痛得差点呼出声来,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在将军面前丢了颜面。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怎地不好好扶着我呢?”
      王爷瞪着一脸无辜的将军,低头看向还被他牢牢攥在掌心的那只手腕,眼里划过一抹疑惑。
      “王爷,您用点力,我给您担着点。”
      王爷不悦地收紧了指节,听到男人受疼抽气的声音,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冷哼了一声,忽视手心相贴的地方传来的让人有些舒服的温热,王爷再次用力抬起身体。
      “嘭”这次落地的声音比上一次还要响亮。
      屡受重创的膝盖让王爷再也维持不住形象,龇牙咧嘴地弯下了腰。
      “王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将军紧张地又要伸手去扶。
      “滚开!”王爷忍着痛,愤怒地挥开了将军伸过来的手,缓了半晌,这才扶着床帷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顾凌飞,你给本王让开,这是本王的床,本王要安寝!”
      王爷终于意识到将军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还在隐隐作痛的膝盖让王爷不敢再贸然上前。
      “王爷,您是不是忘了,我可是您的王妃了,现今天这是我们俩人的床了……”将军说着,顺势一侧身,放平了双腿,躺靠在了床上,朝王爷抛了个暧昧的眼神,“王爷要安寝,便上来罢!”
      说着,还拍了拍身侧空出的一大片床铺。
      王爷纤白如玉的手指着将军,气得浑身发抖。
      “你一个雌兽竟如此不知羞耻,想用这种手段逼本王就范,你简直妄想,本王今夜就算不睡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说完,也不待将军反应,王爷狠狠一甩袍袖,迈开还不太灵便的双腿,气鼓鼓地向外间走去。
      看着王爷的背景逐渐消失在屏风后,将军轻笑了声,随手从被子上抓了一把花生,剥了壳扔到嘴中,嚼了几颗后,听到外间的动静逐渐消停下去,将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漆黑的眸子定定地在紧闭的纱窗上停留两眼,突然一抬手,将指间剥开的花生壳向还热切地燃着火焰的烛台轻轻一弹。
      细小的破空声过后,室内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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