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与玫瑰》桑隅子

15、和你谈谈

　　赵斐然等到下班才推开她的门。他们俩应该好好谈谈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惠森岫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赵斐然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
　　“对不起。”
　　惠森岫合上手头上最后一份文件，转过头看他：“你对不起什么？”
　　赵斐然低着头两个人四目相对：“我不知道怎么说。”话说完就别过头不看她。
　　惠森岫想了想张瑞瑞接受不了的，可能正是赵斐然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我没有和瑞瑞细说当初的事情，是因为她不是当事人。她和你的三观不一样，她没有办法理解。我解释多了她反而觉得你更可恨。”
　　赵斐然回头瞧见她那样认真的眼神，伸手摸摸她的手臂“你没有再伤害自己了吧。”没有伤害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再折磨自己的心。
　　惠森岫手搭在他的手上：“你的方法其实很有用。我有时候比你们想象中更现实，我不允许他们在我身上留下痕迹也不允许他们亲吻我。我给他们我男朋友的身份却不允许他们喜欢我”
　　说着话抬起手摩挲一下自己的嘴唇：“对于我来说亲吻代表的意义比发生关系更为亲密。我有很好的把情感的宣泄和情感的寄托分开来。”
　　顾靖是因为家庭变故和学业离开，剩下两个竟然说喜欢上自己了。本来就是花钱买来的你情我愿，沾上了情就会纠缠不清。直接就和他们分开没打算再找。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我这种人有什么可喜欢的。
　　赵斐然看着她饱满的唇形，她手指上沾染的口红痕迹。全身窜上一股火气，收回自己的手悄悄离她远一点。
　　“你的病好点了吗？”
　　惠森岫用手撑着下巴笑着说：“你看不出来嘛？我现在比以前好多了，有好好吃药找到更合适的方法排解情绪。我现在都不怎么骂你了。”
　　赵斐然觉得自己一开始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说：“真的？你没有觉得当一个玩咖会对你的内心有负担？”
　　惠森岫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捏捏他嘴边的软肉。觉得他这个时候也太可爱了吧，以前天天恨不得一天吵十次架。知道自己有病之后别别扭扭听自己的话，到现在能够独当一面。
　　眼中的小朋友长大了一点，但是还是很有意思。赵斐然乖乖不动让她捏，眼睛亮闪闪看着自己。
　　“一开始是有负担的，不过慢慢就觉得没什么。人剥开文明的外表，内里都是一样的。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过去那些情感的纠葛。”
　　赵斐然身上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忍不住还是把她的手拿下来“那你为什么还没有好？”
　　觉得他的手心热热的，反手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正好比自己大一个指节，指腹皮肤很细腻是个标准的大少爷的富贵手。
　　“惠风业务涉及越来越广，我要承担的压力越来越大。我现在消化压力的能力比一般人慢，但是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好的。”
　　赵斐然看着自己手心里她的手，有点凉握住想给她捂捂。
　　“还有一件事我想劝赵安然去外国读研究生。你应该发现了，赵家开始在方方面面渗透惠风。赵景然防我防的厉害，我不喜欢我的公司被人盯着。”
　　一只手收紧把她的手捏成一个鸡爪的模样，对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空口白牙胡说八道，说要嫁给赵安然。我叔叔家都是强迫症小心眼，不防你防谁。你说嫁给我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话刚一出口心跳得厉害，耳朵热热的。谈过那么多对象还没有想过和谁结婚，这是第一次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惠森岫把自己的鸡爪子拿出来：“我要是再扯上你，这事情就没完没了。我一时兴起把他签成小白脸，再说和你有一腿。你叔叔脑子里不知道能脑补出什么几百集连续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意难忘呢。”
　　意难忘？啥？
　　惠森岫站起来收拾收拾东西：“我解释的够不够清楚，不说了下班了我要回家。”
　　“我今年结束我就要回去了。”
　　惠森岫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涩涩的又要离开一个。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弯下腰抱一下他揉揉他的头发说：“你早该回去了。你早就该站在一个更大的平台，手握更多的资源去展现你的能力了。你一直都很真心，我很庆幸你会来到我的身边。”
　　在她松开怀抱那一瞬间，怀里空荡荡的。她的手抽出来的那一瞬间，手掌失去她的温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为什么不说让我留下。
　　环视空无一物的办公区，其实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个比她小的孩子吧。凭什么她可以那么自然的触碰自己，凭什么只有自己会留恋她的感觉。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说不清楚也不必纠结反正都是要走的。
　　惠森岫在赵斐然进入办公室那一刻就点开了录音，发给了张瑞瑞。
　　张瑞瑞晚上躺在未婚夫的怀里，带上耳机。他们的对话时间并不长，两个人语气很轻松又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情。张瑞瑞回家好好理理思绪后，觉得自己不能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只要学姐能好好的，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可以。
　　张瑞瑞的未婚夫拿下她的耳机对她说：“我挺嫉妒你老板的，每天待在她身边的时间比我还要多。”
　　张瑞瑞瞪他一眼说：“晚上的时间都被狗吃了。我学姐那么好，她要是男生我就和她在一起。”
　　赵斐然回到家把西装外套搭在衣帽架上，径直去赵国栋的书房。
　　赵国栋在桌子上铺了宣纸对着字帖，凌空写了几个笔画才下手。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没有抬头说：“怎么了？找你老子谈谈人生吗？”
　　赵斐然坐在藤椅上松松领带：“赵家对惠风是几个意思？”
　　赵国栋没有理他又写了一句诗，赵斐然等着他父亲回话但是并不急躁。
　　“我又没出手，你叔叔那里动作倒是不少，心疼了？”
　　藤椅旁的茶几上放着两个文玩核桃，拿起来放在手上把玩：“心疼什么？她自己想法那么多，那用得着我心疼？叔叔也老大不小了，欺负个小姑娘也不害臊。”
　　赵国栋放下毛笔，拿着旁边的湿毛巾擦擦手：“小姑娘？她比你大吧。你叔叔把安然当小姑娘养了，疼得不得了。现在的手段真的温和了，她又不喜欢安然有什么可怕的。”
　　手中的核桃嘎啦嘎啦响：“我就是不喜欢她还把我当个小孩子。”
　　赵国栋做到他对面倒了杯茶，歪在椅子上说：“在你爸爸眼里你还嫩呢！惠丫头能力不错也稳定住，但是压抑心性这样的人容易自伤。你要是认定了她，得比她强，比她更稳，能力更强才好。”
　　“我没认准了就是她，只是有一点喜欢。等我离开惠风，时间一长自然就不喜欢她了。”停下转核桃的手，心里堵着难受。
　　赵国栋笑笑没有多说什么，当老子的知道自己儿子百花丛中过。那个不是喜欢就去追，追上了就甜甜蜜蜜一段时间又腻了。喜欢还不敢说的倒是第一个。
　　反正到最后难过的人不是自己，站起来往卧室走：“你自己开心就好，我找我老婆去了。”他们老两口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
　　转头回自己房间，洗漱完穿着睡衣，拿着毛巾擦干头发。侧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想到她的那个拥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