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一口甜》瓦恩

6、Chapter.6

　　因为那次不凑巧的偶遇，梅悉这两天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上课的时候毫无状态，每专心听一分钟就能走神十分钟，笔记也记得一团糟，快下课的时候翻了翻简直惨不忍睹。
　　今天早上还收到岳璟言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好一些。
　　她回答好多了，然后又一次谢谢他那天把她带走。想想还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这时候感觉有人在踢她的凳子。
　　萧可茵兴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忘了啊，部队锅！！”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们约定一起去吃韩料的时候。
　　在等部队锅煮熟的时候，梅悉提到了在烤肉店碰到美月的事。
　　班妮不以为意：“多日不见学姐还是老样子啊。”说着吸溜了一口辛拉面，又加了一句：“能被她换两种方式勾搭，说明你那个朋友长得不赖。”
　　萧可茵震惊了：“没想到你一个足不出户的人还能认识帅哥。”
　　梅悉有些窘然：“就是那天被送来我家的那个活人。”
　　班妮：“你们还一起去吃烤肉了？？”
　　“对啊，就是碰巧一起吃了个饭。”
　　萧可茵：“啧，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哟，好好珍惜啊梅小悉。”
　　梅悉：“我更想珍惜你，谁让咱俩高数六级都考一样的分。”
　　萧可茵扯出一个诡异的冷笑：“看见这口清新脱俗的部队锅了吗，信不信我浇你脑袋上。”
　　“……”

　　话题就这样转了方向，这时班妮在旁边刷着手机，突然提起：“为什么别的院总是能拉到大佬的资助啊，打从入学起到现在就没有一根毛落到咱们院脑袋上。”
　　“人家商院毕竟就是和钱打交道的，这方面的资源很多，能拉到钱很正常吧。”梅悉想也没想地说。
　　“不是啊，是美院，有公司给他们投了一千万，据说是齐骆老师拉来的，主要也是给他负责的研究团队。”班妮边说边往下滑着评论：“今天下午要办捐赠仪式了，听说来谈事的那个代表超级帅，跟齐骆老师这种被岁月宠爱的人不分伯仲，本来还以为是学生……”
　　“有图吗有图吗？”萧可茵兴奋地凑过去看。
　　“没呢……就是个文字朋友圈，这我高中同学，她是在齐老师工作室帮忙的学生，说那个投资人好帅，底下好几个人评论说他们也看见了。”
　　“……没图说个P，吃锅吃锅！”

　　在此时的校道上，两个男人正在并肩朝美院工作室走去，好像在认真探讨着某个话题，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路走来周围惊叹的目光。

　　其中较为年长的男人身形颀长，气质儒雅，时不时地向和他问好的学生微笑点头，那是艺术学院的教授齐骆，三十五岁就已经被破格提升为教授，擅长进行民俗风情的绘画创作，常常到全国各地采风，创作的民俗画屡获国际大奖，因为颜值和授课水平同时在线的关系，他教授的通识选修课《民俗动漫与文化创意》场场爆满。

　　这么个神仙男人走在路上有多养眼自然是不用说，但更令大家好奇的是他旁边的人，看起来很像研究生的师兄，但如果研究生院有长这样的人应该早就被挖出来供大家舔屏了，穿衣打扮看起来利落清爽，一件黑T衬得皮肤更白，还有一双流转多情的眼眸，说话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有胆子大的已经掏出手机拍了照。
　　两人顶着一路的目光，依然在坚持正常聊天。
　　齐骆开口道：“下午的仪式你要出席？”
　　岳璟言摇头：“不，李栎替我去，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样稿，顺便，旷下工。”
　　齐骆轻笑：“谁让你把办公室楼层定那么高，高层真的不耐待着，缺氧。”

　　*
　　一小时后，学校小会场内。
　　一排排深蓝色的座椅已经被打扫干净，前面第一排的桌面被擦得锃亮，有几个男生正搭着梯子给台上的幕布挂Logo。
　　一个老师抱着一箱矿泉水踉踉跄跄走进来，她弯着腰吃力地抱着那箱水，底下的小碎步走得飞快，颠得脑袋上的一个个小卷卷也跟着晃动，边进来边支使站在前面聊天的学生：“快快，外面有桌子，你们几个，去把桌子搬进来。”
　　“嘉宾谈话用的沙发呢？…导员办公室？…你们两个男生，去把它弄进来弄进来。”
　　“知道了，王老师。”两个男生朝她点点头，走了出去。
　　她是美院学生办公室的老师，为了这次捐赠仪式在学校里找来了一些临时的志愿者。她看了看台上，嘟囔：“好像还缺点什么。”想了想恍然大悟，对离她最近的女生说：“同学，你去我办公室把那几束订的花都拿下来吧。”
　　被叫到的女生是王丽云，她点点头就往办公室去了。
　　去到以后才发现，花有三束，但每一束都大得可以盖住她整个脑袋，不同花的香味盈满了整个办公室。咬了咬牙，试着把三束一起抱起来，虽然很沉，但是掂了掂好像也还可以，这样一次性拿下去就不用上来第二次了。
　　于是她就这样抱着三束花出了门，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长了三朵花的脑袋和两条腿，只能透过花束间若有若无的缝隙看到前面的路。
　　她慢慢往前挪，到下楼梯的时候就更慢了，因为没有可以扶的手，只能紧抱着花用脚步一点点试探着下楼。
　　她刚下了两阶，就听到有人从下面上来了。
　　她赶紧抱着花调整方向给人让路。
　　接着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同学，请问需不需要帮忙？”
　　随着一阵清凉好闻的味道接近，那个人把快盖在她头上的两束最大的花拿走，也让她看清了他的脸，眉眼狭长深邃，眼角还有轻微的上挑，看起来很勾人。
　　她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
　　“请问花送哪里？”男人礼貌地问她，毫不介意她的失神。
　　她反应过来：“呃，一楼，一楼小会场。”
　　岳璟言了然，随口问她：“捐赠仪式几点开始？”
　　“三点。谢、谢谢您的帮忙！”
　　“没事。”
　　他个子很高，一双长腿走得不紧不慢，王丽云抱着怀里的那束花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心扑通扑通地要跳出来。
　　她鼓起勇气问：“您、您是Flos集团那边的人吗？”
　　他回答：“嗯。”却也没有再多说。

　　很快就到了小会场，男人把花放下后，她再次对他鞠躬说了谢谢，他只是摆摆手就走了。
　　会场几个在忙的女生看到他走进来，也纷纷愣住了，等他走后才热烈讨论起来。
　　“是谁是谁！”
　　“没见过啊！”
　　“难道是研院的学长吗？？”
　　王丽云听到她们的话，自己也暗自春心萌动，早知道刚才找机会认识一下就好了。
　　这时候王老师抱了一沓桌签过来，递给她：“就按这个顺序从左到右摆好，对方今天只来了一个人，叫李栎，是集团助理董事，他的桌签要放在正中间，明白吗？名字和头衔都不能错，你放的时候核对一下。”
　　“哦哦好。”王丽云忙接过来。
　　“辛苦啦同学，放完桌签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王老师微笑着对她说：“十天之内补助会发到卡上。”
　　“好的，谢谢老师。”
　　王丽云把一个个粉色的桌签依次摆开，等摆到“李栎”的桌前时她悄悄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名字，原来他叫李栎。

　　*
　　岳璟言帮忙搬完花后又重新往楼上走。听齐骆说这上面有个很少人知道的小天台，他打算上去抽根烟再走。
　　走到第三层后再往上走阶梯就变得狭窄，只有原来的1/2，阶梯的尽头是一个生了锈的小铁门，原本明黄色的门体上多了很多斑驳的黑色锈迹。
　　他把门轻轻一推，门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一只乌鸦在不停叫唤。
　　他推开门走进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
　　“是谁？”
　　女孩正蹲在天台唯一的石凳前，听到声音只是问了句，但并没有没有回头。她手端着相机，半眯着一只眼，将另一只凑到取景器前，将镜头对准石凳上的一排玩具。
　　“你在干什么？”岳璟言避开了她取景的角度，走到她身后问她。
　　她听到声音仰起头，看到是他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上来走一走。”
　　她点点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我在给你们工作室出的新宝宝拍素材呢，这次的新品出得太可爱了吧，估计一上新就要再补货了。”
　　他低头一看，一个个不同颜色和形状的小东西在石凳上整齐地排成一排，嘴上都挂着奶嘴，每个人都穿着一件白色的小T恤，上面写着各自的菌种名称和菌株号，有的在打滚，有的在睡觉，看起来抓住了菌类的真实特征却又不失萌态。嗯，老板觉得很满意。
　　他看得认真，梅悉觉得周围有些过于安静，随便想了个问题问他：“你在你们工作室负责做什么？”
　　他想了一下，回答：“画大饼。”是这样没错，他最常做的工作就是画大饼，然后让别人去执行。
　　梅悉愣了一下：“还有这个工作啊？”
　　“是啊。”他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你们缺不缺画大葱的？”
　　“……暂时不缺。”
　　梅悉“哦”了一声，把刚刚拍的照片递给他看，“怎么样？”
　　小小的方屏里，刺眼的直射光线被调节得格外柔和，白云像是挂在空中的棉花糖，乳双歧杆菌宝宝正挂在奶嘴躺在地上晒太阳，双手背在脑后，还翘着二郎腿，天蓝色的身体刚好和蓝天的颜色同色系。
　　“在空镜的地方加上对话框，做成一个益生菌宝宝的生活手帐。”
　　岳璟言点头：“想法很好。”
　　他目光掠过脚下，在看到脚边的东西以后轻轻一笑，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拉长了语调：“其实……你还可以有别的想法。”
　　“嗯？什么？”
　　“比如——给它加个坐骑。”说着弯腰一捡，把一只晒干了的蜘蛛迅速放到石凳上。
　　梅悉看到黑乎乎的东西从眼前闪过的时候下意识倒退了一小步，等看清是什么了以后整个人竟然放松下来。
　　她如释重负：“害！”说着直接伸手把蜘蛛干放回了地上。
　　“你不怕啊？”岳璟言很惊讶，在他的印象里，蜘蛛似乎是很多人会怕的东西，他小学的时候，有一只大蜘蛛爬到了窗帘上，大家发现后整个班一半的女生都在尖叫，那个快要穿透耳膜的感觉他现在还记得。
　　“不怕啊，小时候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梅悉耸耸肩，“我有一段时间常常一个人在家，那时候住的地方是个老公寓，里面总会有很多小东西在晚上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壁虎和蜘蛛最常见，有时候还会有蟑螂，我试过和一只浑身长毛的蜘蛛对视差不多半个小时，那时候年纪小，又不敢动它，所以只能一直干瞪着，哭也不敢哭，因为担心它知道我害怕以后吃掉我，最后可能是它实在受不了我炙热的目光，就扭头爬出去了。”
　　她说着还有一点好笑：“反正自从那次干瞪眼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长得比它还丑的蜘蛛了，基本算得上对蜘蛛免疫了吧。”
　　岳璟言掏出火机把烟点着，问她：“那你现在还有害怕的东西吗？”
　　“有啊。”她站起来，看向远处明暗交错的钢铁森林。“害怕到它跟我喜欢的东西那么接近，我却一眼都不能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