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极看冰岛》拂尘点灯

27、第 27 章

　　林昊收到了妹妹的语音，告诉他已经在荷兰转机回国了。林昊捉摸不透林芜一的那个淡淡的语气，兴致好像不是很高，摸不清她是故作平淡还是真的不在乎。

　　罢了，等回国再和妹妹好好聊聊。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椅背后乱动的人还有机内干燥的空气无一例外加重了林芜一的胡思乱想。脑子里充斥着冰岛和荷兰的点点滴滴，一会她和蒋寰在灯塔边堤上，她冲动的转头望向蒋寰；一下又是她那晚搜了听到的歌，在夜里翻来覆去看着他的资料；转头又是蒋寰可怜巴巴的脸，满是探询的问她那句“一一，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真正相处的时间才几天，可是有关他的碎片横冲直撞，晃得她整个脑袋几乎要炸开，十几个小时几乎没有睡着过。

　　林芜一浑浑噩噩的下了飞机回到家里。

　　“姐姐回来了！”林项柯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开门，还殷勤的帮林芜一把行李抬进去。

　　“一一回来啦！桌上留着饭菜和汤呢，快吃。”爸妈听到声音就赶紧示意林芜一吃饭。

　　她假装没事冲父母笑了笑，扬起声音欢快地说：“累死我了，终于回家啦！现在就吃！”

　　回到家，寒假生活迅速变成一团死水，平静又咸鱼，每天就是十二点起床，下午看书看剧，晚上和朋友聊天打屁。

　　林芜一只敢沉浸在书里剧里，把自己沉浸进去看累了，她才不会想蒋寰，不会像开始几天一样，闭上眼就是他。

　　就算这样，她每天依然熬夜熬得很狠，心事沉沉吃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很快就清减下来了。

　　秦亦茼约林芜一出来见面的时候给吓了一跳。林芜一的脸色发青，原本线条流畅的脸颊也瘦削了点，有些棱角。眼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眼里也满是疲惫，身形更是消瘦了许多。

　　秦亦茼跑上去挽住林芜一手臂，一脸担心：“一一，怎么啦？你和我要说的什么大事让你变成这样。失恋了？”

　　林芜一挽紧了秦亦茼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在这讲。秦亦茼满脸担忧的被拉到烤肉店的包厢里，等服务员关门了以后才开口。

　　“一一，你快点说，不然我担心死了。”秦亦茼皱着眉，声音关切。

　　“秦秦，你知道蒋宥尔吗？”林芜一忐忑的看着她，有些气短的说。

　　“知道啊，他不是现在当红的流量吗？怎么啦，突然对他感兴趣？”秦亦茼有些好奇，“你不认识正常，你天天埋头看书画画能知道几个内娱的明星。”

　　林芜一顿了顿，叹口气：“我去荷兰和冰岛的时候认识了他。”

　　“真的假的？一一你别开玩笑…”秦亦茼下意识反应，但又发现好友定定的看着她，眸色认真。

　　她倒吸一口冷气，惊得手指乱点：“真的？！你…他…你们？？你？难道你和他谈恋爱了？”秦亦茼猛地拔高声音，眼睛睁得硕大，一张脸快贴上林芜一了。

　　林芜一摇摇头，细细的把从荷兰到冰岛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和秦亦茼掏了一个底。秦亦茼起初还一惊一乍，后面已经可以平静的听林芜一叙述了。

　　讲完话音落下，包厢里就只剩下烤肉被火烤得滋滋作响的声音。肉香满屋，但房里的两个姑娘却相对无言。

　　秦亦茼是想说点什么，但是事情过于离奇，她还在艰难的消化这个事实。她怎么都想象不到好朋友出去玩一趟就和当红流量小生扯上了关系，还直接留张纸条拍拍屁股走人了…

　　“秦秦，我这样做对吗？”林芜一撑着自己的小脸，眉毛轻轻皱着，眼里都是忧闷。

　　秦亦茼在心里叹口气，她什么样自己还不了解吗？她最是干脆利落的人，这样的行事作风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这回在旅行里的动摇，甚至做出决定以后还会问自己对还是错，是真的喜欢上蒋宥尔了吧。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后悔。但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样做。”秦亦茼夹了一块肉给林芜一：“你想，你总得有自己的工作吧，你真的跟去做他一个助理分手了怎么办？你又不是那种把希望或者人生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的人。”

　　“再说了，你要真和他在一起了他又不一定能护住你，粉丝骂战网络暴力不是开玩笑的。明星哪个有绝对自由的啊？不都在名利场里身不由己。”

　　“可是总觉得是我还不够勇敢。”林芜一的表情有些呆怔迷茫。

　　“踏出第一步或许是勇敢，但后面呢？感情又不是靠着一腔热血走下去的。你和他追求的东西都完全不一样，最后只会各自痛苦。不如像你这样做，及时止损。”秦亦茼身在局外，更冷静的分析给林芜一听。

　　“一一，我是你的朋友，我是一定支持你的决定，也一定是从你的角度来思考问题的。你不想要那样的生活，那可能尽早分道扬镳对你们都有好处。”

　　得到了秦亦茼的支持林芜一才稍微缓过来点，她和蒋寰的事情谁都不敢说，憋在心里郁郁寡欢快半个月了。这会脸色肉眼可见缓了点，不再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亦茼一看，猛往林芜一那里夹肉夹菜：“吃吃快吃，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家的排骨吗！”还有余力开个玩笑，“怎么算这回去冰岛我们一一都不亏哈！”

　　林芜一有点想通了，这会倒是开开心心的夹着烤肉大口吃起来，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秦亦茼向来了解好友，平常的事情她还好，可是一涉及到自身感情就容易钻牛角。秦亦茼还偷偷观察了一下林芜一的表情，看她确实有点放下来了，这会把人给哄回来也松了口大气。

　　秦亦茼喝了一大口可乐的功夫，那边林芜一已经开始和她讲别的八卦了。秦亦茼看了看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过去一大半了，剩下的就是远离有关于蒋宥尔的一切，让林芜一迅速忘记他！

　　两人手挽手逛了会街，又找了个甜品店坐着继续聊天，才打道回府。和秦亦茼呆在一起的下午，是她最近少有的，不会想这么多的下午。

　　可是到家躺上床闭上眼，身体又隐隐下坠，沉没在无边的痛楚里，几乎溺毙。

　　她麻木的想，就这样吧，让时间把她从那里拉起来好了。

　　道理她都懂啊，可是为什么心就这么痛呢。

　　*

　　日子流水一样过去，日历越来越薄，天气也越来越冷。新的一年，如期而至。

　　城市里的年味不浓，林芜一家里也没有怎么布置。换上新对联，拉来一棵小桔子树贴上红包就算完事儿了。

　　林家五口人喜气洋洋的吃完丰盛的年夜饭，就是饭桌上林父林母偶尔啰嗦林芜一该谈个恋爱，很烦人。林芜一可不理他们，插科打诨过去，洗好水果拿上零食坐在沙发上。除夕夜还能干什么？看着春晚玩手机呀！

　　林芜一坐地上腿伸着，一只手不停的往嘴里放吃的，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翻页看书，显得非常忙的样子。

　　全家只有林项柯一个人盯着电视，几个老牌笑星的小品逗得他咯咯傻笑前仰后合。林芜一瞟了一眼她弟，叹息的摇了摇头，小傻子。

　　将近零点，春晚逐渐发力，一个一个节目往台上搬，林芜一还低着头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

　　林项柯突然推推姐姐，指着刚开始的节目：“姐，你觉得他们哪个帅？我觉得那个吴暨看起来就不错！但是旁边那个蒋宥尔就差了点，看起来太嫩了。”

　　林芜一：？

　　林芜一一口苹果好不容易咽下去：“你小孩子家家说这些干嘛？”

　　“我们班女生就喜欢讨论这些啊！她们都喜欢蒋宥尔，可是我觉得他没有吴暨帅。她们还去买什么写真、小卡。”林项柯嘴巴一撅，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总是看对方不顺眼。

　　“这么严格？那你姐夫以后怎么办啊？”林父抬头跟着打趣。

　　“别瞎说，都认真看节目。”林芜一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她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形不那么慌乱，但眼睛却牢牢的跟着屏幕上的蒋寰转。

　　他好像瘦了点，头发也剪短了，但看着挺精神的。暗红色的西服在他身上不显老气，反而衬得气质更加英挺复杂，英气勃勃但隐约有一丝成熟男人味。眉眼间变稳重了，像度数不高的啤酒，看上去清澈，喝多了还是有点后劲。

　　蒋寰和其他小鲜肉在台上，一眼扫过去个个脸俊腰细腿长，可她眼里只有他。

　　他拿着话筒在唱些什么，脸上挂着长辈喜欢的和煦笑容。

　　他…看起来挺好的。

　　她没来得及深想，就迅速收到了秦亦茼的信息。“一一你还好吗？”

　　秦秦应该也看了春晚，担心她看到蒋寰心里难受。

　　林芜一垂眸打字，“我没事，不用担心。”

　　家人在场，再加上给朋友一打岔，林芜一压下心思，不敢多想也不敢显露什么感情。

　　电视上的明星在欢声笑语中一起倒数，迎来了荡气回肠的钟声。

　　“新年快乐。”林芜一凝视着屏幕里一闪而过的蒋寰，做出口型。

　　终究是迈进了新年的门槛，希望这一年亲人朋友也可以平安顺利。手机在不停的震动，朋友们在群里相互祝福说着吉祥话，还有对新年的期盼。

　　默默许愿的林芜一折腾了一晚上有些累，和林父林母弟弟说了声就回房了。

　　奇怪的是，看到了蒋寰还不错的样子她反倒有些满足，心里好像塞得满满的，充实又温暖。

　　新洗的床单有太阳的味道，林芜一想着蒋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的她没有刚刚这么充实，她很惶恐的站在冰岛的酒店走廊里。

　　她怎么回到了冰岛？

　　走廊的门突然开了，两个圆圆脸的姑娘带着明媚的笑意，怀里抱着零食走出来。她还认得她们，是蒋寰那两个粉丝。

　　她们高高兴兴的站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嘴里叽叽喳喳的：“姐姐，你怎么当上崽崽的特助的呀？”

　　林芜一给拉着手，在梦里死活说不出话，像一个哑巴。她着急的要命，她有一肚子话想糊弄过去。

　　小姑娘们有点不开心：“姐姐你快点告诉我们呀！我们也想像你一样当特助呀！”

　　林芜一这回能张口了，但她只能听到她自己只会说：“我…我……”

　　两个小姑娘拧起眉毛，一脸不满意的样子，气鼓鼓的转过身说悄悄话。然后掏出手机在查些什么资料。

　　没过多久她们俩转过来，看样子被气的七窍生烟。她们使劲点着手机，声音尖利的几乎刺穿她的耳朵：“好呀你！就你还特助？你这个拐了我家崽崽的老东西，要不要脸的啊！”

　　“对，就你？！你根本配不上。赶紧放开我崽，让崽独自美好ok？”

　　她们俩的表情霎那间变得狰狞又恐怖，五官扭曲，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好似要生吞了她。

　　她一脑门汗站在原地，四肢像灌了水泥，浑身冰凉什么也做不了。

　　直到粉丝冲上来要碰到她的那一刻猛地惊醒了。

　　手撑着身子微微扬起，她还惊魄未定的不停深呼吸，深冬里身上全是粘腻的冷汗。

　　林芜一摸出手机，半夜三点。新年的第一天，她就做了噩梦，还被吓醒了，也不知道今年的运气会怎样。

　　她慢慢坐起来，在黑暗里抱着膝盖，微微的风吹得她梦里浆糊一样的脑袋稍微清明了一点。

　　林芜一不意外这个梦，她只要闲下来脑子里只有她和蒋寰的点点滴滴，还有许许多多有关他们未来的假设，每每都有蒋寰粉丝出没其中。她偶尔会想想蒋寰会有多难过，不敢多想，想多了她自己也要被情绪压垮。

　　她真的很害怕离别，不管是哭天抢地的告别，或者是红眼相对默默流泪的告别。告别意味着分离，她总是不想去面对，总是假装潇洒自己走开。

　　蒋寰看样子挺好的，她欺骗着自己。

　　她也该继续自己的生活了，平淡的普通的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