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为患》小鬼三三

16、神榜大会（15）

　　神榜大会仍举行的如火如荼，台下修士反应皆热情强烈，只不过空中观看的三人皆有些心不在焉。

　　在日落西山之际，神榜大会的榜首总算落定，当夜，路驰便带着众人打开了神楼。

　　卓奇羽三人立于神楼之下，少年英姿，朝气蓬勃。

　　路驰朗声道，“行至何楼，皆是你三人的造化，不可贪多冒进，量力而行。”

　　“弟子谨记于心。”三人一一行礼，随后逐一而入。

　　“嘭！”

　　神门关上，路驰道，“自此，神榜大会结束，多谢诸位道友远道而来，今夜，我封剑神楼备灵宴谢之！”

　　此言一出，众修士皆兴奋不已，可以说，他们不远万里而来，为的便是这一顿灵宴。

　　能在修真界办灵宴者，非上千年传承不可。因为，灵宴上吃的皆不是凡物，而是灵植灵兽，喝的也是灵酒，甚至还会出现灵丹！吃一顿，虽不说修为飙升，但也是益处极大。

　　别院之中，月无尘几人并未入席，但路驰仍叫子弟将宴席在院子里摆了一桌。

　　无双将罗盘再次触发，这才坐到月无尘的身边，道，“神楼已开，今晚可去？”

　　月无尘摇摇头，道，“明夜。”

　　“好。”无双也不多言，倒上一杯灵酒，一口饮下。

　　闻人修坐在下方位，身边还多了一个青衫少年，正是杨浥。

　　闻人修的目光在他的手臂上扫了又扫，想开口，但话至嘴边又缩了回去，一张脸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难受至极。

　　杨浥终于看不下去，放下筷子，道，“有话就说。”

　　“对……对不起，我弄伤了你的手……”

　　“没事，是我技不如人。”杨浥晃了晃自己受伤的手臂道，“不过幸好你没给我拧下来，否则我还真没灵丹妙药把他给接回去。”

　　闻人修看着他，泪眼汪汪，“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听前辈说你是被魔气所控。不过，你体内为何会沾染魔气？”

　　“我不知道。”

　　杨浥抬眸看了月无尘一眼，继续道，“想来你也不知，若你是诚心这般害我，那也算我倒霉，没能慧眼识人。”

　　“不！不是诚心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只是说假如。”

　　闻人修低头沉默了一阵，突然道，“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愿意帮我的人。”

　　“不过举手之劳，且我对你态度也算不得好。”

　　“不是这样的，跟态度没关系，是本身的问题。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生活在一个洞里，洞有很多人，可每一个都似行尸走肉般……”

　　“行尸走肉？”杨浥眸中微亮，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

　　“嗯，没有言语，没有喜恶。我们被关在那洞中，如同家禽般被人饲养，甚至投食者还会不定期的在食物里放药，只为了让我们繁衍子嗣。”

　　似乎想起了那画面，闻人修紧紧地抱着浑身颤抖的自己，道，“他们会将怀孕的女人带走，也会将尸体带出去。他们还会时不时的来检查我们的天赋，有能力出众者，也会被带走。”

　　“我被带走的那天，有一个人刚好被送回来，双手都没了，脸也被毁了，可那些人说，他还可以繁衍后代，还有用处，不必急着处死。”

　　“后来，我的丹田被人强塞了一只鹍鸟魂，然后被扔进了另一个洞中。在那个洞里，都是和我一样的孩子，但也是在那个洞中，每天都有尸体被拖出去。”

　　“从那时开始，我便习惯了。后面，我又换了好几个洞，依旧是每天都有尸体被拖出去。有时候是他们斗不过体内的鹍鸟魂，自杀死的。有时候，是被我杀的……”

　　“再后来，我终于从那洞里出来了。有人告诉我，只要拿到神榜大会的榜首，便会实现我一个愿望。可我并没有愿望，就连活着也不过是顺其自然。可有一天，我听说了驭鹍仙岛，然后，我有愿望了。”

　　“他们将我送到此处，便走了。”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皆皱起眉。

　　杨浥是对他遭遇的同情，而月无尘和无双则是意识到，百年之前，驭鹍仙岛或许根本没被灭门！

　　没用的人皆留在岛上被杀了，而有修为之人，则被全数掳走，成了圈养的家禽！

　　“你从什么方向而来？”月无尘开口道。

　　“诶？”闻人修抬起头，思考许久之后，指了个方向道，“那边。”

　　西边……

　　西方坐落着一个国家的都城，更有上仙门中数一数二的两家大仙门！般若寺和碧霞峰！

　　难不成，当年的驭鹍仙岛灭门之案，与其有关？想来荒谬，但实际却可行。若不是有上仙门相助，那位于九仙门之列的驭鹍仙岛为何会如此容易便被灭门？

　　只是，他们为何要毁了驭鹍仙岛？

　　这般疑惑，即便问出，也无人解答。无双和月无尘皆心口不宣的静默于心。

　　这场宴席短短相聚，又迅速离去。

　　在有月无尘明显的保证下，无双也就没去烦他，而是去了杨浥屋中，打算看看他的伤势。

　　静静的烛光中，月无尘坐在窗沿，看着对面屋子里的两个人影。他曾说，无双不配为人师，可就今夜看来，也不尽然。

　　他轻声叹了口气，起身将窗户掩好，吹熄了蜡烛。

　　世人皆有眷恋乡土之情，就连从未在驭鹍仙岛生活的闻人修都是如此，何况他呢？或许，也该回去看看，毕竟，那个地方除了他之外，没人会有爱护之意。

　　月上中梢，银灰的光自缝隙中落至床头时，干净整洁的床面上并未有人影。

　　砌着琉璃瓦的神楼在月光之下，如盘桓休憩的巨龙，微微晃动的惊鸟铃似被吐息带动。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神楼大门处，龙吟声果然消失了。只见他抬手将一片写有符文的枫叶往神门上一放，巨大的神门便自动开启了一条缝，待那白色身影消失，神门又再度关上。

　　神楼第五层，一老者慢慢睁开了眼，精光自其中射出。

　　盘坐于他身旁的路驰也睁开眼，道，“父亲可是发现了什么？”

　　那老者没有回答他，反而摸了摸雪白的胡须，继续闭上眼。

　　路驰见状，也将眼缓缓闭上。

　　突然，那老者道，“阿驰，你可还在怪为父？”

　　路驰一愣，随即摇头道，“徒儿从未怪过父亲。”

　　“听闻你寻到了驭鹍仙岛的后人？”

　　“是。他自神榜大会出现，我便将其留下了。”

　　“也好。”

　　老者沉默了下去，空间里陷入沉寂。

　　神楼并非外人所见一般，内里的每一层皆是独立空间，每一个空间里皆有一位大能守护，而能得到大能认可，便能开启下一层。

　　不过，这仅是对卓奇羽这般少年人而言，对月无尘来说，只需寻到空间波动的规律，便可在虚无之中，找到那藏有神榜的第五层！

　　自他进入门内，便身处第一层，可他并未妄动，而是站在原地感受着。当那老者开口说话的同时，他便寻到了位置。

　　所以，当那老者沉默不过一会儿，那片空间便开始颤抖起来！

　　路驰震惊的站起身，不过随即便拔出仙剑，警惕起来。他不信那三位少年会有本事进得这第五层来，定然是有人想趁此机会偷取神榜！

　　老者睁开眼，盯着那空间破碎之处，一言不发。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自那裂缝之中出现，落肩的寒梅一语便道出了他的身份。

　　“无尘道友！”路驰惊讶道，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月无尘见到他也是微微皱眉，若说过去这些人中，他最不愿碰见的，便是路驰！只是在这封剑神楼中，免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其撞见。

　　他的视线在这空间中略微一扫，便落在了老者的身上。

　　此人虽老态尽显，但其实力依旧深不可测，不愧是上一代封剑神楼楼主！

　　“劳请借神榜一观。”

　　“只是借神榜一观？”老者似乎有些诧异，“按理说，来到此处者皆有登神榜之能，给你一观倒也无妨。”

　　说罢，老者朝空中一指，一金黄卷轴便凭空出现，缓缓落至月无尘面前。

　　月无尘也不碰它，只一挥手，数米长的卷轴便自动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落于最后的两字为：杨锡。

　　淡漠的眸子渐渐浮上冷意，只见他将卷轴挥至老者面前，冷声道，“封剑神楼就是用此等假榜戏弄于世人？”

　　“小友此话何意？”老者的话中亦带着不善。

　　“我要看真榜，落笔成仙之榜。”

　　“即便给你，你也落不下名。”

　　“务须落名，我只想一观。”

　　老者沉默了，一双眸子将面前的男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才道，“月无尘。”

　　没有疑惑，没有惊讶，只是极简单的三个字，便带着重似千斤的肯定。

　　路驰看着那白衣男子，目光中露出显而易见的喜悦之色。他果然没猜错！那个死去百年的人，又活了！

　　月无尘微微叹气，伸手将脸上的银质面具取下，随即朝着老者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路前辈。”

　　“果真是你。”路崮沉下眸子，道，“当年，世人皆道你被那十七岁小儿所杀，我却不信。如今看来，那尸体却也不过是你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