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为患》小鬼三三

24、前尘往事（7）

　　突然，月无尘自空中跃下，踩在冰地上，提着凌霜便向前冲去！

　　慈生也自鬼泣棍上下来，拿棍便迎了上去。

　　“铛！”

　　再一次的交锋。只是这一次与前两次皆不同，没有迅速的分开，因为此次是灵力的正面对撞！

　　只见月无尘的身边飘荡着无数的冰灵气，随着凌霜与鬼泣相持的时间越长，那冰灵气消失的时间便越快。

　　慈生看得都有些心惊，这般强悍的消化能力，其天赋得有多高！

　　然，这般消耗，终有一人会先力竭而死。慈生知道，那人定会是自己。他没有对方那么高的天赋，所以定是那首先耗尽灵力之人。

　　但坐以待毙并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分了一些灵力在脚上，硬生生的将带有冰霜的大地踏破！

　　巨大的窟窿突然出现，两人皆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可打斗并未因此停止，反而因为身处空中，两人不得不以剑对棍，以纯粹的剑法对上纯粹的棍法。

　　两人缠斗一起，手中快如闪电，常人根本无法看清。

　　就在此时，一阵“轰隆”声自地面传来，还伴随着海觥卿的惨叫声。

　　两人皆是一顿，月无尘率先反应过来，双脚在鬼泣棍上一蹬，脚踏凌霜剑便御空而起。

　　慈生因后坠力而慢了一步，不过仍借鬼泣棍之力出去了。

　　院子里，海觥卿仍好好的站在走廊之上，但若是将他的胆掏出来，此刻定碎成渣。而他目光所至，那精致的楼院皆塌成了一片废墟！

　　原来，慈生是土灵根，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大地。而金浪朝仙阁所处之地又多是沙土，与月无尘的交战中，他力度未掌握好，一个巨坑下来，周边的土也塌陷得差不多了。

　　月无尘轻飘飘的落于海觥卿的身边，淡然的看着那片废墟，一言不发。

　　慈生自坑中出来，看着坍塌的房屋，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悄声的站至海觥卿身边，将目光移向天空。

　　“你们打架就打架，挖什么坑啊！”海觥卿欲哭无泪道，“这下非得被老头子罚死不可！”

　　两人皆不说话。

　　“有你们这样的吗？好歹安慰一下我啊！”

　　“咳！抱歉。”月无尘道。

　　“少阁主，这实非贫僧所愿。”慈生道。

　　海觥卿蹲下身，哀嚎着抱头，但很快他又看向慈生道，“这坑是你挖的，就不能填了吗？”

　　慈生摇头道，“修行未到家，见谅。”

　　他怒目一瞪，又转向月无尘道，“那房子是你撞破的，能修吗？”

　　“不会。”月无尘依旧淡定的看着远方，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向何处。

　　“我都后悔认识你俩了！”海觥卿抱着脑袋狂抓一番，随后气愤的站起身，道，“不行！你俩必须要有一个出来代替我们挨骂！”

　　月无尘与慈生对视一眼，前者漠然道，“房屋倒塌皆因坑深所至，然此坑并非出自我手。”

　　后者反击道，“月施主此言差矣，莫非施主苦苦紧逼，贫僧何至于挖坑逃生？”

　　“邀战者不是你吗？一根木棍，杀气冲天。”

　　“可若非施主偷窥在先，贫僧何至于以木棍击之？”

　　“我根本不知你在院中，且偷窥者是他。”月无尘伸手一指海觥卿道。

　　慈生顿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海觥卿，道，“不知少阁主为何要偷窥贫僧？”

　　“若非你强拽我来此处，我与慈生便不会比试。”月无尘一语定音。

　　海觥卿：“……”

　　这怎么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事已至此，他双手抱头，耍无赖道，“我不管！我不要一个人受罚！你们必须陪我！就算你们打死我也必须陪我！更何况，我去问仙门打架也没拆房屋，我去般若寺打架也没在地上挖洞，你们一来我金浪朝仙阁就又拆房屋又挖洞，你们必须负责！”

　　月无尘：“……”

　　慈生：“……”

　　两人虽都隐隐有些猜测，但这惹事精还是被两人所低估了。

　　不过，三人并未被责骂，因为他们连海阁老的面都没见着，便被封了灵力，扔进了藏书阁。美名曰：修身养性。

　　金浪朝仙阁的藏书阁与问仙门的藏书阁那可是天壤之别，只有单单的一层不说，就连书籍也是零零散散的，没有几本。

　　月无尘粗略一扫，发现皆是鬼怪离奇的山野杂记，一本正经的跟修炼有关的书都没有。

　　莫非藏于其他阁中？

　　月无尘只是微微一疑惑，便彻底放下。毕竟，每一门派中，重中之重便是独特的修炼方法，岂是能随意为外人所知？

　　慈生在环视一周后，眉头也是一皱，显然疑惑的并不是月无尘一人。

　　只不过他住的时日久些，知道金浪朝仙阁只有这一个藏书阁，便问道，“少阁主，此处怎都是杂记？”

　　海觥卿看着他，理所当然道，“肯定没有你们般若寺的佛经啊！”

　　月无尘无奈摇头，道，“怎的没有与修炼相关的书？”

　　海觥卿继续理所当然道，“肯定没有啊，我又不喜欢看。”

　　两人：“……”

　　见两人都不再理会他，海觥卿反思良久，才总算明白过来，道，“金浪朝仙阁不收外门子弟，所有修炼功法皆是口口相传，不落纸笔的。”

　　原来如此。

　　月无尘自书架上拿起一本杂记，随手翻看起来。问仙门中的杂记虽多，但他一心都在修炼上，自是从未看过。如今翻看，倒也不失为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此书是凡俗中的说书人凭借封剑神楼的一件震惊正邪两道的故事改编而成，能被收录于金浪朝仙阁的藏书阁中，想来也有几分真实性可言。

　　书中的男子是封剑神楼中的一名长老，而女子则是一位海外散修。此女子虽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却也美貌惊人。两人相遇是有些俗套的英雄救美，随后几番，便顺理成章的结为道侣，并生下一子。

　　可在那孩子十岁诞辰时，西王鼎横空出世，这等法器自引得各方人士竞相争夺。谁知，这鼎最后竟落入男子手中。异变也就此发生，女子竟杀夫弃子，夺鼎而去！

　　至此，那与她朝夕相处了十年之久的人，才发现她竟是魔修！

　　此举引发正道众怒，女子被公然围杀，后搜其身时，发现西王鼎不翼而飞。

　　杂记至此结束，那十岁的孩子只是短短几笔便就此带过，谁也不知，独活下来的他，会有何种遭遇。

　　月无尘看完，也不过是记住了西王鼎而已，甚至猜测，可能确有此宝，才会使得此书被收集。

　　他此刻并不知道杨锡父母的事，不过，以后却是再也不想知道。

　　在他翻书之际，慈生坐在窗沿，目光悠远的看着外面平静的海面。

　　漆黑的海水在银灰的月光下翻腾，“哗啦啦”的浪涛声不住的洗涤着灵魂。

　　海觥卿则静静的站在他旁边，一双眸子上下左右转动着。视线一会儿聚集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一会儿又在他左眼下的泪痣上，一会儿又落在他肩头的清莲上。

　　“闭眼。”慈生道。

　　“为什么？”海觥卿奇怪道。

　　“太吵！”

　　海觥卿：“？”

　　眼神有什么可吵的？他奇怪的闭上了眼，一会儿又睁开，看了看那光溜溜的脑袋后，又闭上了眼。

　　这一睁一闭之间，他竟将自己催眠了！

　　慈生只觉一个人影朝自己倒来，连忙伸手接住，看见那睡熟的脸时，终是无奈一笑。

　　他将人好生的平放在地上后，才看向月无尘，小声道，“你那凌霜剑从何而来？”

　　月无尘自书中抬起头，有些惊讶。因自两人相遇，这和尚便一口一个施主贫僧，何时这般不客气？

　　“你那鬼泣棍又是从何而来？”

　　此言一出，两人皆心照不宣的得到答案。

　　“凌霜是个好名字。”慈生沉默许久，道。

　　月无尘放下书，看向他，道，“不是我取的，得到时，上面已有凌霜二字。”

　　“如此说来，我们还是有些不同。”慈生道，“鬼泣的名是我取的，他帮我刻的。”

　　难怪觉得眼熟。

　　月无尘略微回忆了一下海觥卿送他凌霜时的场景，若那猪头小子一脸豪气的要帮他刻名，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再次把他压在地上揍！

　　毕竟，凌霜之前，两人的关系可是相当差！

　　“为何命名鬼泣？与你出人家身份多有不符。”

　　“出家人？”慈生看着他笑了，“我道问仙门首徒何其出世脱尘，原来还是逃不过世俗观念。我自小生在佛门，连红尘都未去过，又谈何看破红尘？”

　　月无尘一愣，只觉对方左眼下的泪痣有些晃眼，“你命名鬼泣，是想破出般若寺，做一杀戮和尚？”

　　“倒也不至这般极端，不过是少年时的不甘罢了。”慈生重新坐回窗沿，望着海上的明月，道。

　　白衣和尚，靠窗而坐，银月皎洁，却也似牢笼般，将这光辉所照之处，紧紧困住。

　　“现下呢？”

　　“若是你，会弃教你、养你的问仙门而去？”

　　“不会。”

　　“我亦如此。”

　　“我不懂，你为何会想入红尘？”月无尘总算问出了心中最迷惑的点。

　　于他而言，红尘多扰，是修真路上极大的阻碍。成仙者，必与红尘断之！

　　可慈生却笑道，“等你懂时，便已入红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