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为患》小鬼三三

66、太子祭神（1）

　　而今的问仙门只怕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前来围攻。幸而，此护山大阵乃世间罕见，连阵法天赋如此之高的海觥卿都对其无法，寻常人自也无法破开。

　　但是，月无尘活着的消息既然传遍了修真界，那便意味着他们不能再随意行动。至少不能轻易暴露行踪。

　　不过，如今最重要的是神榜究竟是真的不见了，还是说，这消息不过是封剑神楼放出的烟雾弹？

　　“看来，还是得去封剑神楼亲自走一遭。”

　　“阿尘不必亲自去，我与路驰亦是旧识，我亲去问，想来他亦不会随便搪塞于我。”海觥卿道。

　　“贫僧与阿卿一道去，定能护其周全，月施主不必担忧。”慈生忙开口道。

　　海觥卿刚想反驳，便被月无尘一掌拍下，“如此甚好。”

　　随即，又听那清冷的声音道，“你打架不行，脑子也时灵时不灵，慈生跟着一道去，安全些。”

　　海觥卿闭嘴了。尽管他非常的不愿承认，但月无尘说的却是事实。

　　唉，有一个过于了解自己挚友，也是一件令人难过之事。

　　“如此，便剩在何处汇合？”

　　“西王国。”杨梓道，“在西王国中，修真者是不能随意进入的，那会引起碧霞峰和般若寺的共同围攻。有这份威胁在，想必修真界的人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进入西王国。”

　　说着，他又拿出一大陆地图，用手圈了一处道，“此地名为西咎城，在距离它不到一里处有一破山神庙，我们便在那儿汇合。”

　　“杨盟主对西王国如此熟悉，难不成……”

　　慈生的话刚说一半，杨梓直接打断道，“有幸进去过，般若寺的慈生大师，请你别咬着不放了。”

　　空气渐渐有些凝固，突然，一白发少年飞奔而来，停至月无尘的面前，怯生生道，“能带我一起去吗？”

　　众人皆看着他，月无尘突然想起，这少年曾说过，他来自西方。难不成，驭鹍仙岛的人，所困之地便在西王国？

　　“我知道他们关押的地方，带我一起去吧！”见他们都不说话，闻人修有些急了。

　　“前路危险。”

　　“无论多危险！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还可能是拖累，可是……可是……”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可闻人修却寻不到词语让它落下。

　　一旁的青衣少年看不过去上前道，“我们定会保护好自己，不给师父前辈们添乱！”

　　月无尘侧头，想要听听杨梓的意见，谁知，这人竟全程盯着他，对他的小徒弟全然不闻不问。

　　“……行。”月无尘无奈答应后，又叮嘱道，“凡事不可意气用事，三思而后行。”

　　“弟子知晓！”杨浥恭敬道。

　　闻人修却还有些愣神，被杨浥一巴掌拍至后脑勺，才缓过神来，忙道，“谢前辈。”

　　随即，他们又商定了一些细节，海觥卿和慈生便趁着夜色离开了。月无尘一行四人却是在休整了两日之后，才离开梦淮山。

　　阳光自树叶中洒落，带着一如既往的耀眼和温暖。只是承载它的青年已经不再冷漠，点点温柔自脚底延至全身，最终落入那清雅的眉眼之中。

　　大红的喜袍一直是他的枷锁，如今枷锁拿下，他依旧是独立于世的谪仙之人。

　　只不过如今的他，身边多了一抹大红的身影，似乎是那人接过了一切，为他背负起一切。

　　随着拜礼行完，月无尘站起身，朝着君楚的墓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此番下山，他不再为了“仇”，他寻的仅是一个“真”字。

　　比起月无尘这边的不慌不忙，海觥卿却是直奔封剑神楼而去。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三天后到达了黎城。

　　百年时光，修真界的变化或许算不上大，但凡俗中，却是直接换了一代人。

　　走在陌生而熟悉的街道，感受着城墙的斑驳，海觥卿第一次有了百年已过的实感。

　　苦海底下，没有日落星辰，每一天的时间，皆是靠他们的本能。他虽知道时间过了百年，但每日身边的一切皆是不变的，所以他没有时间流逝的真实感。

　　可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与百年前全然不同的服饰民情，他才终于有了隔世感。

　　渐渐的，他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慈生身上，一向大条的他竟突然想到，一百年的日出日落，还是在空无一人的苦海之上，这个人，究竟是怎么过的呢？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慈生转头看向他，目露疑问。

　　“我……”海觥卿忽的一惊，道，“你想好怎么找路驰了吗？”

　　“直接拜访便可。”慈生笑道，“那孩子看见你，定然很高兴。”

　　“怎么可能？”海觥卿白了他一眼，道。

　　“也是，当年第一次见面便一心要欺负他，还将人弄哭……”

　　“弄哭他的是月无尘！”海觥卿大声打断他的话。

　　顿时，四周皆投来异样的眼光。

　　或许前段时间，大喊一声“月无尘”，别人惊讶或嘲弄一番也就过了。可如今不同，封剑神楼刚放出消息说月无尘偷了神榜，这边便有人大喊月无尘，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难啊！

　　两人进入黎城不过数十米，立刻便因言辞不当，被人团团围住。

　　海觥卿盯着领头的少年，尴尬道，“我们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看起来是的。”慈生道。

　　“为什么？”海觥卿奇怪道。

　　“或许是谈话声太大？”慈生猜测道。

　　“啧！居然偷听，一群不要脸的！”说着，海觥卿便拿出鱼叉，颇有大干一场的豪气。

　　然而，就在战况一触即发，就连慈生都已经挑好突破口的时候，海觥卿竟举起鱼叉，大声吼道，“打死月无尘！他烧杀掳掠，占我媳妇，抢我孩子，不血剐了他，难平我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是一愣。慈生摸着门牌的手缓缓放下，一张俊脸竟憋笑憋得通红！

　　对方领头的是一肩落牡丹的少年，他也是在愣神后，上前拱手道，“敢问道友前来黎城何事？”

　　海觥卿大手一挥，道，“当然是找你们路楼主！吃喝玩乐也轮不到你们黎城呀，一群大老爷们。朝城多好，一个个女修，嫩得跟花一样。”

　　四周人闻言，皆是面露不屑。刚听这人叫喊得还挺惨，如今这副作态，直让人想骂他活该。

　　但领头的少年却是见过大场面之人，不慌不忙道，“弟子卓奇羽，家师正忙着抓捕偷拿神榜的贼人。道友可将事情告知于我，若有能帮上忙的，定不推脱。”

　　“哦？你就是路驰那小屁孩收的徒弟呀？”海觥卿顿时来了兴趣，凑上前去仔细瞧着。

　　小……小屁孩？

　　卓奇羽顿时内心不淡定了，虽然知道面前人的实力比他高，可张口就是小屁孩……难道是什么隐世大能？

　　想到这儿，他忙恭敬道，“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名讳，晚辈定立刻回禀师父。”

　　“玄道会旧友来访，卓施主只需如此告知便好。”慈生忙抢在前头道。

　　若是此事让海觥卿自由发挥，指不定他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语？

　　果然，被抢话的海觥卿一脸不满，但在瞪了他两眼之后竟一句话也没说。

　　卓奇羽将两人请入封剑神楼的大堂后，便立刻寻了路驰。原本他以为在路驰听到玄道会后会思索一下，毕竟他每年都要受邀参加不少的集会，谁知，他竟立刻夺门而出，连手中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一旁的紫衣妇人出声道，“那是你师父永远都解不开的心结。”

　　“嗯？”卓奇羽疑惑的看着自家师娘。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还是可以和你说上一说。”徐紫茵指着旁边的位置道，“坐这边来。”

　　“是！”卓奇羽上前落座。

　　“那是你师父十岁之时……”

　　而路驰在飞奔入大堂后，突然愣在了原地。

　　他原本以为会是月无尘乔装来寻自己求个真相，谁料出现的竟是两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

　　一个，传言被月无尘杀害的金浪朝仙阁的少阁主，一个，传言沉溺苦海的和尚。

　　“哟！小哭包，你咋变这么老了？”

　　海觥卿笑意盈盈，慈生无奈扶额。但路驰听着这声问候，却差点哭出声来。

　　他停止了百年的时间，终于开始转动了。

　　那些他仰望着，尊敬着的人，那个坚定了上百年的信念……

　　此刻之后，无论谁告诉他月无尘如何暴虐，他都可以底气十足的反驳了。

　　灭了驭鹍仙岛和回生堂？那闻人修是怎么回事？屠杀了九曲塔？谁看见了？上代塔主可是自杀的！移平了金浪朝仙阁？开什么玩笑，瞧，曾经的少阁主不是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吗？

　　路驰伸脚在面前狠狠的擦了两下，似乎将月无尘划在他面前的线擦掉了。

　　此后，不再是什么正邪不两立，他们也不用桥归桥路归路了，他们走的都是康庄大道，行的都是通天之路！

　　笑容自路驰脸上展开，但眼眶中的泪却没包住，仍掉了下来。

　　“喂！都上百岁的人了，你咋还是说哭就哭啊？”海觥卿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朝慈生道，“你作证！我可没欺负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