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光和热》蔼蔼

3、第 3 章

　　黎落觉得傅承渊应该很忙，没有主动去问他什么时候吃饭，心里还抱着点侥幸，希望傅承渊只是说说而已，不是真的要她请客，不，可能连和她吃饭都是客套话。
　　黎落暑假找了三份家教，今天这份是周二周四下午两点到七点教一个小学生的，暑假孩子的父母工作忙，担心小孩子在家不安全，所以希望黎落陪孩子一整个下午。这份工作难度不大，一小时一百块，待遇在附近的家教里算特别好的了，她还是很满意的。
　　周二家教的地方有点远，黎落中午吃完饭就得出发。
　　刚上地铁，她看见微信里傅承渊发来的信息，手不禁一抖：“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即使再不愿意，黎落在这种理亏的事情上也是不会撒谎的：“几点？我有个家教，七点结束。”
　　“可以，那时候我差不多下班了。告诉我地址，我开车载你。”
　　“不用了吧…我们先想想吃什么？”
　　“餐厅我订好了，可能有点远，我去载你方便些。”
　　“噢，好吧，那今晚见。”
　　黎落发完地址，看看自己支付宝和微信的余额，万分惆怅。
　　自己造的孽，总归得自己给吃了。

　　不过上完家教，从孩子妈妈那里收到转账，黎落下楼都有底气了许多。
　　一出门，黎落就看到街边停着一辆锃亮锃亮的黑色轿车，她虽然对车不是很了解，但这辆车一看就很不一般。
　　她看了一眼正打算撤回目光，却看到车窗落下，今晚要和她一起吃饭的傅承渊对她招了招手。果然不一般啊，她想。
　　刚才的底气全跑光了，她有点没勇气上车了。
　　不过黎落有个特点，尽管内心惊涛骇浪，表面上还是可以不动如山，就是容易面无表情神情僵硬。
　　她走过去，打开车门，上了车，看起来好像要英勇就义一样。
　　傅承渊瞥了她一眼：“安全带。”
　　“哦哦！不好意思！忘了！”黎落手忙脚乱地拉出安全带艰难地扣住。
　　“你好像记性很差。”傅承渊话里隐有笑意。
　　黎落干笑了几声：“还行，分情况，有些事情进不了脑子。”有些事倒是能刻骨铭心得很。
　　傅承渊被逗笑了，无声地嘴角上扬。
　　傅承渊带黎落去的是市中心商业区的一家粤式餐厅，既有广式茶楼的茶点，又有清淡鲜美的家常菜，环境明亮宽敞，座无虚席。
　　餐厅在六楼，服务生带他们走到了里面靠窗的位置，从窗外望去，远处车灯闪烁如萤火，近处是比肩接踵的购物中心，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接过菜单，黎落大致扫了一眼，价格中等偏上，不过还可以接受，两人吃不了多少。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傅承渊坐在里面对面，也看着手上的菜单。
　　“没有吧。”黎落想了一下：“噢！就是不吃肥肉内脏，还有猪肉鹅肉鲍鱼海参也不喜欢。”说完又想了一想，小心翼翼地补充：“蔬菜我都可以，就是苦瓜太苦了我也吃不了…”
　　傅承渊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单纯又可爱。
　　“我真的不挑食的，呃不算很挑食吧，我葱姜蒜香菜都能吃的！”黎落着急地辩解道，脸上有点热。
　　“没事，你想吃什么你先点，我什么都吃。”
　　“噢。”黎落把菜单翻了又翻，点了份白灼芥兰和黑椒牛柳，又要了屉流沙包。
　　她还想点榴莲酥的，不过怕对面的人觉得自己太能吃，遗憾地在心里划掉。
　　傅承渊松松领带，看着菜单，补了一份烤乳鸽，一份清炒百合，一份炖汤，还询问黎落想吃什么主食，黎落选了白米饭，就又要了两碗米饭，举手投足间都是翩翩的富家公子范。
　　黎落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价格，偷偷松了一口气。
　　“这家餐厅还喜欢吗？”傅承渊状似无意地问。
　　“喜欢。我口味比较清淡，这家很不错。”
　　“那你平时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很多啊，中餐西餐，泰国菜印度菜，韩料日料，都很喜欢。我以前很贪吃的，什么没吃过的都想尝尝，不过我不会吃辣，很少吃火锅，每次都被辣得很惨，但火锅是真的好吃啊。”黎落作为一名吃货，谈起这些眉飞色舞的。
　　顿了顿，又发觉自己话有点多，就问：“你呢？”
　　“我也是，国外这几年最想的就是国内各种各样的菜，不过我也吃到了不少不错的外国菜。看来我们能吃到一块儿去，以后倒是可以一起多吃饭。”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傅承渊眼睛里透着认真和期待。
　　黎落笑着说：“当然可以啊。”她只当是客气话，不过要是她真的不想和他吃饭，也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傅承渊看出黎落没有把他的话当真：“说真的，平时忙得饭都吃不上，有时间想好好吃一顿饭一个人总觉得很没意思。”
　　黎落敏感的雷达开始发动，她怎么觉得傅承渊另有所图呢。
　　她不敢立刻答应：“嗯…那你没有朋友一起吃饭吗。”
　　“朋友大部分不在s市，剩下的也很忙，总凑不到一块去。”傅承渊看着黎落犹豫的神色，表现出些许沮丧：“忙的时候从早到晚只喝水，回到酒店倒头就睡，有时候好不容易有空想好好吃顿饭了，一个人也点不了多少菜，吃起来也索然无味…”
　　黎落被触动了，想想自己以前有时候一个人逛街吃饭，吃到什么好吃的也没有一个可以一起品尝一起激动的人，霎时口里的食物好像就失了味道，一个人孤单地在其他人的欢声笑语里刷手机，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本质上还是群居动物吧，再怎么不在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内心最深处也是期待时刻有人陪伴着。
　　“那只要你想找我吃饭，只要我有空陪你去吧。”
　　她心软了。更何况遥遥不是一直劝她交朋友和出门吗，这算是她改变自己的第一步吧。
　　傅承渊一见初级目标达成，再接再厉：“那你平时一般什么时候有空？做家教是什么时候？”
　　黎落给傅承渊讲了自己的暑假安排，除了周二周四下午的，还有周一周三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四点两份，外加不定时的翻译单子。
　　菜陆陆续续上齐了，两人边谈边吃，相谈甚欢。
　　黎落越聊越觉得答应以后和傅承渊一起吃饭是对的，和他聊天舒服自在，两人三观一致，很多想法都相同，而且吃饭的喜好也相似，抛开其它想法不说，他简直是最佳的搭伙吃饭小伙伴。
　　趁着吃完饭去洗手间的时候，黎落雀跃地发信息给陆知遥，咔哒咔哒一顿打字，把今晚的事情全跟陆知遥说了。
　　回到位置时，傅承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背，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发语音，姿态闲逸，神情淡漠，鲜亮的灯光照得他越发白皙，袖子挽起，手臂结实有力，差点看呆了黎落。
　　傅承渊偏头看到她，收了手机站起身，看着她走过来，弯腰对她说：“走吧，外面好像很热闹，一起去逛逛？”脸上的表情瞬间换成了温柔。
　　黎落真的很不擅长拒绝别人，特别是一个帅哥：“好啊。”
　　她真的很久没出门逛街了，不过她需要先结账嗷。
　　她可是牢牢地把握住今晚这顿饭的本质，没有被男人的美色迷昏了头，黎落暗戳戳给自己点了个赞。
　　拿东西的时候旁边有个服务生着急忙慌地端着菜走过，傅承渊见状揽过黎落靠向自己身边，顺势把手虚搭在黎落肩上，半推着她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我还没结账呢！”黎落想转身去收银台，却被傅承渊挡住了。
　　“我结了。”
　　“哈？？？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黎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我没说是这一顿，先留着。”
　　“还能这样？”
　　“债主说了算。”
　　哦，看来她抓错本质了。

　　餐厅外面是一条长长的商业步行街，目光所及之处高楼矗立，大块的广告灯牌引人注目，路的两边全是好几层的大商场，数量最多最显眼的都是奢侈珠宝、大牌化妆品和衣服的精装店面，就算是工作日的晚上顾客也络绎不绝。路上情侣居多，傅承渊气质清冷，颜高腿长，有主的没主的女孩子大都有意无意地看向他，都跟黎落第一次看见他一样：秉着看帅哥有益身心健康的最高原则，多看几眼不吃亏，眼神接触就赚了。当然黎落相比起来还是很委婉的，她脸皮比较薄。
　　此时她正远距离观赏着服装店里的衣服，走着走着步伐就变慢了，傅承渊心思全在她身上，担心人一多容易走散，捉住黎落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手还一直握着。
　　黎落瞬间觉得自己被拉着的那条手已经废了，僵硬得不会动，只能感受到手腕处那一圈的温热，彷佛有电流滋滋闪过。
　　她没几个男性朋友，日常生活中也会有意无意避开和男生的肢体接触，她把这归于父爱缺乏的PTSD。她知道这样不好，但习惯成自然，这么多年了也没下手去改。
　　“不进店看看吗？”傅承渊侧头问。
　　“不、不用了，看了也不会买。”黎落没想到傅承渊会突然发问，结结巴巴地回答。
　　“为什么不买？”
　　“当然是因为穷啊，我学费生活费还没凑够呢。”
　　黎落从小就知道家里并不是很富裕，但也不觉得很丢脸，平时有意无意总挂在嘴上，接着对话就是和姐妹一起哭穷为结尾。现在情况更糟，花在哪里的钱都得自己赚，但学会赚钱让她更坦然了。
　　“嗯…你家里不帮你交吗？”
　　黎落闭嘴摇摇头，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这样蒙混过去。
　　她原本是个可以很轻易把苦痛说出口的人，后来才知道，说得出口的都是皮肉伤，都只是伤疤，说不出口的，都是伤到了骨髓里，一深想都痛得喘不过气。更何况，说给另一个人听，就好像在摇尾乞怜，等来几句安慰，就心满意足地说；“没事的啊，都过去了。”她现在觉得那样无用又可悲。
　　傅承渊能感觉出异常，但也没有再问，只道来日方长。
　　人多拥挤，黎落遇到离自己太近的人都会下意识避开，后来傅承渊的手松开转而覆上她的肩头，不时地把黎落揽紧，不让旁人刮蹭到她。黎落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亲密，但也知道是好意，没有躲，也不敢抬头看向身边的人。傅承渊身上那股醇厚温和的木质香气断断续续袭来，身侧是他高大的身躯，很让她心安。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两人漫无目的地安静闲逛，从街这头走到那头又折返。
　　一来一回，黎落借口明早还有家教要早点回去，不多时车就到了黎落宿舍楼下。
　　黎落下了车，俯下身子对傅承渊真心道：“今晚谢谢你，我过得很开心。”
　　傅承渊轻轻扬起两边嘴角，眼里映着黎落俏丽的脸：“我也很开心，谢谢你陪我。”
　　“那再见啦，拜拜。”
　　“嗯，再见。”
　　黎落转身，走到门前，转头望去，傅承渊的车还在，他好像还在看着她。
　　她高高扬起手臂挥了挥手，看见车里的他也微微挥手，心里不舍又温暖地刷卡开门。
　　上楼时，黎落习惯性掏出手机，看到陆知遥回复：“？？？”
　　黎落也回了：“？？？”
　　到宿舍门前，陆知遥劈头盖脸一通电话打过来了：“落落！！你什么时候勾搭上傅承渊的！！还聊得很开心？？？”
　　黎落反手关上门，在宿舍里踱来踱去，把他们离开陆家后到今晚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说到自己哭花了傅承渊的衬衫，微微红了脸，说到今晚傅承渊又是牵她的手腕，又是揽她的肩，已经忍不住用手扇风减轻脸上的燥热了。
　　陆知遥从小不乏男生的示好和追求，已经感到了不正常：“我天！！我怎么感觉他在追你啊！！”
　　黎落也是个有敏感心思的人：“我也觉得怪怪的，可是我不觉得我有哪里能让他看得上啊。”
　　“你别这样说嘛，你性格好，又漂亮，他能喜欢你是他眼光好，不过你们这才见了多少面，他眼光也太好了吧！一见钟情？？”陆知遥惊讶得大呼小叫。
　　黎落不太舒服地受了陆知遥的称赞，她一向自卑，对别人的赞扬喜爱永远先持怀疑态度，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别人的批评她有时倒会连连赞同。
　　“算了吧，你生日那天他高冷成那样，估计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估计是傅承渊最开始那几眼太凉薄，黎落已经想不起来那天他救了她还帮她包扎的事情了。
　　“可是他这样太反常了啊！！我听我爸妈和我哥说，傅大哥虽然看着礼貌，但是是个外冷心也冷的人，要跟他熟起来很难的，怎么到你这就约吃饭还搂搂抱抱的了！”
　　“喂！没有搂搂抱抱！别乱说！”黎落又急又羞。
　　“你等我去收集情报！待会儿打给你！”陆知遥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黎落叹了口气，双手捂住脸降降温，在椅子上坐下，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平复下心情，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也不知道遥遥怎么收集情报的，黎落今晚逛得腿酸，早早上了床。
　　差点睡过去的时候，手机把她震醒了。
　　“遥遥？”她睡意朦胧地接了电话。
　　“落落！不正常！！我哥说，傅承渊从小就矜持得要死，对刚认识的人没事绝对不会主动做些什么，都是等别人来找他玩。长大了除了工作需要，都没见他主动结交什么人，公司同事现在都还没混熟！”
　　啊，怪不得他说没人陪他吃饭，黎落莫名有点心疼。
　　陆知遥喘了一口气，又道：“我哥还说，因为他长得帅，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但是别人送他礼物或者情书，他就让人拿回去，不然就扔掉，别人当面告白他就直接拒绝。有人问过他为什么这么绝情，他说不想浪费时间，学习很忙。
　　但我哥还说，别看他总冷着一张脸，拒绝别人毫不留情，但只要朋友需要帮助，都不用别人开口，只要他看见了，只要不是坏事，他就一定会帮忙，也不图人感激什么的。”
　　“嗯…”黎落此时心里甚至有点开心。
　　“所以啊！他对你太不正常了！一定有问题！”陆知遥坚定的声音传来。
　　“我觉得现在下结论太早了？”
　　“反正你们不是约了以后要出去吃饭吗？慢慢接触呗。哼，我之前约你出门你怎么不去，现在怎么就答应了！你是不是也喜欢他！”陆知遥的话闻起来一股醋味。
　　“没有没有！至少现在绝对没有！不是你叫我多出门嘛，我就答应了，还是因为你劝了我，因为你啦。”
　　黎落哄顺了陆知遥，又东拉西扯几句就挂了电话。
　　睡着之前心里最后一个念头还是：他是真的喜欢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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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傅承渊：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