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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自己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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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顾影开介绍完了自己，江秋河还是愣愣的，不说话也不回礼，只定定地看向沈扶清。
沈扶清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火大，冷声道：“聋了吗？”
“没，没有。”江秋河的声音小了下去。
顾影开走近前来，笑道：“江师兄与我同岁，最是爱说笑的年纪，现在不爱说话，肯定是影开哪里冒犯了师兄。不过影开与众位师弟尚不熟悉玄熙门环境，还望师兄原谅我们不敬之罪，以后多多照顾。”
顾影开这句话既捧了江秋河大弟子的身份，扣了顶高帽子给他，又恭谨谦卑地替他人着想，暗指江秋河心胸狭窄，让其他人下意识地有了孤立江秋河的倾向。
江秋河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本能地讨厌眼前这个一身浅青色水浪袍，面色热络的少年。
“……滚开！傻子才原谅你！以后也不可能！”
不原谅你抢了本属于我一人的师尊，也不原谅你在师尊面前，将我比的一无是处。
此话一出，众人只见沈扶清脸一黑，广袖倾落，江秋河就被一股劲风逼得扑跪在了地上，只听得沈扶清冰冷的嗓音。
“跪到你认错为止。”
别人看不出什么，顾影开却是眸色一闪。
师尊没有说期限，也就是说江秋河这种明明犯了戒律的莽撞举动，只要江秋河现在跟自己认个错，马上就能得到师尊的原谅。果然师尊现在，还是偏向江秋河的。
江秋河没这个眼力见儿，他乖乖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师尊，我跪。”
“……”
沈扶清算是悟了。
江秋河在他这里，需要磨练的不仅是修为，还有性格与心智。
他不能护江秋河一辈子，有些事，有些人，江秋河都需要自己摸索。大概只有吃了亏，才能聪明些。
江秋河今后的修行，就要靠他自己了。
两天过去，沈扶清忙着下山查探凤尾毒的事情，顾不上江秋河，今晚他刚回到房门口，便见顾影开正要亲切地将饭菜端到江秋河面前，却被江秋河一把摔开：“滚！”
江秋河吼完这一句，便觉得后背发冷，好像，似乎，师尊就在背后一样……还没来得及回头，只听得身后一声怒斥。
“江秋河！！”
入夜时下起了大雨。沈扶清倒在榻上，只觉得浑身酸胀不堪，头也昏沉不已，想必是发了高烧。
他自觉不要紧，江烬最近也没再入梦，他防备稍松，逐渐睡了过去。
江秋河依然湿漉漉地跪在沈扶清的院落外。沈扶清刚才召出了一个类似柳藤的灵器，狠抽了他一顿，让他再跪三天。
有门生来报江梅鹤。
江梅鹤也刚回来，玄熙门附近的镇子上染上凤尾毒的人越来越多，四方门派纷纷传讯，近来魔族怪物剧增，许多还是灭绝已久的绝代凶兽。
顾红月却是再无音讯传来，顾碧海似乎和顾红月立场不同。
顾红月信中特意错开婚宴时间，邀江梅鹤一行人前去商量，但顾碧海却是一点也不怕把事情闹大，如今更是一再传讯逼问他凤尾毒的来处。
江梅鹤忙的焦头烂额，不耐烦地呵斥了门生一顿，将他赶了出去。
江梅鹤从来不管沈扶清如何教导弟子，当年沈扶清对弟子们过于随和温柔，如今重新收徒，江梅鹤这回怕他心软还来不及，江秋河又是那么个性子，他绝对不会替江秋河求情。
是谁的弟子，就归谁管教，轮不到旁人插手。
白芥子刚来叮嘱过江梅鹤。白芥子医术独步天下，今天只是看了沈扶清的面色一眼，就恨不得拎着江梅鹤的衣领告诫他，沈扶清的身子绝不能再轻易动用灵力，不然轻则灵丹崩碎，彻底沦为凡人，重则魔气爆发，顷刻暴毙，或者屈服于魔气，堕落入魔。
江梅鹤忙不迭地传音过去，告诉沈扶清要他安心在峰中养病，不必随他东奔西走了，不然说不定哪日打斗过程中，灵气骤失，拖了后腿。
沈扶清烧得厉害，也知道自己身体愈发孱弱，只能答应。
沈扶清很是不放心，他自己拼了命地想追查出个究竟，斩杀魔兽一刻都不敢停歇，都不能减轻心中的愧疚。
心中一直以帮扶众生为己任，却因一时疏忽，教养出了江烬这么一位魔君，杀孽深重，沈扶清知道自己万死难赎。
如今帮不上忙，他闲了下来，只能把一腔心血都放到了教导弟子身上。
可苦了他新收的弟子们。寅时起，亥时歇，全天几乎没有休息时间，稍稍放松一点便要被严厉责罚，起居修炼不能有半分异动，聊天都最好免了。
在又一次看见顾影开领着一帮弟子用一盏茶的时间啃完三个馒头就飞奔出了细品堂，又一次看见江秋河因为各种原因罚跪于山脚下，玄熙门上下对他们产生了深刻的同情。
都说昭和仙尊修为尽失后性情大变，冷酷无情，阴暗沉郁，果真一点不假。
顾影开天赋异禀，又已筑基，功底扎实，沈扶清的严厉教导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江秋河就不一样了，回回比试都输，次次考核垫底，脾气倒是好，受罚的时候也乖。
直到确认江秋河脑袋缺根弦，又笨又憨，日日受罚，也没有交好的弟子，顾影开又默许了对江秋河的孤立，沈扶清又不待见他，对他的厌恶之情都快表现在脸上了，弟子们便逐渐胆子大了起来。
修炼太忙，没时间打理起居杂事？不要紧，有江秋河。
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害怕被罚？没关系，有江秋河。反正是顾影开负责管理，默许了江秋河替罪羊的身份。
砍柴烧水，浣衣打饭，只要开口夸他几句，江秋河就乐颠颠地去干活了，乖得很。
只是顾影开一凑近，江秋河就恨不得咬他，其它事情，江秋河可谓是千从百顺。
只是弟子们欺负得再厉害，都是在暗地里。
江秋河常常干活到半夜，晚上睡不了多久，白日里还要因为顾影开借着切磋的由头挨揍，修为也没长进，其它弟子都纷纷筑基，顾影开更是连突破两级，跳过开光期，达到了心动中期，江秋河还在最基础的筑基边缘徘徊。
沈扶清最近发觉，江秋河是越来越懒了，修□□是迟到，简简单单的御剑术法，他都腿脚不利索，从半空直接栽下来，还常常在他讲解法诀时打瞌睡，真真是……朽木不可雕。
沈扶清最近睡得依旧不好，时刻提防着江烬再次入梦，一直浅眠，脾气更差，对一众弟子的生活起居毫不关心，所有事情都交给顾影开处理，自己去峰顶闭关调理身体。
两个月后，对凤尾毒与黑芒蛇的追查终于有了眉目，或者说，情况已经差到人尽皆知，再也瞒不住仙门百家。
峰顶山洞寒冷，洞中无日月，沈扶清闭关已经三月了。
这一日清晨，顾秦寒破了洞口结界，强闯进来，盯着沈扶清冷声道：“黑芒重生了。”
沈扶清只觉得浑身发冷，凤眸居然也能睁得滚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黑芒……那是江烬最得力的手下，和江烬一样，也是上古天魔血脉。
别的魔族或许能有性情纯良，不杀生的，但这一支魔族绝无此种可能。
他们自古以来，天生就魔力最强，也最嗜血残暴，专好施虐屠戮，所造的罪孽罄竹难书。
他一手研制出了毒霸天下的凤尾毒，与伤人不见血、存活力极强的黑芒蛇，还亲手复活了四种杀伤力极大、有移山填海之能的魔族凶兽。
十三年前与魔族那一战，黑芒就是打头阵的将军，白衣张扬，不费吹灰之力便生生撕碎了正在布阵防御的玄熙门一位长老。
血水冲天，黑芒双眼中满是兴奋，分明是十恶不赦的魔鬼，他却偏偏生了一张娃娃脸，看着那位长老死状惨烈，清脆地笑起来时，脸颊右侧还有深深的梨窝。
他分明，应该在那一战中被顾秦寒打散魂魄的！
顾秦寒所用的灵器是一把长刀，与峰名一样，名尚武。尚武的威力很霸道，原因就在于，它能穿透肉身，刀尖上的法咒能打散三魂六魄，被它穿了心的，无论人魔，顷刻身亡。
不似江烬的元神撕裂，神识散于天地，尚有重聚的可能，黑芒是真正的魂飞魄散，神识消弭，断无重生的可能！
“江烬那个最得力的手下！他在哪儿？！”沈扶清声音都变了调。
“他刚从潮生派离开不久。”顾秦寒眉毛拧的像麻花，语气急躁，“你还记得江弦歌吗，顾红月的新丈夫，他与我最近一直在调查凤尾毒的事宜，昨日他回去的早，就发现黑芒在顾红月房中。”
沈扶清急急追问：“他们在干什么？！潮生派少主之妻，怎能容魔族玷污！”
顾秦寒一翻白眼：“你思想真龌龊。他们没干那事儿，但我也不知具体如何，江弦歌被黑芒伤得体无完肤，要不是顾红月拦着，他就差点死在了黑芒手上。”
“消息是否有误？黑芒怎么可能重生！还有，顾红月的凤尾毒怎么没动静，是痊愈了吗？”
“所以我与门主都要过去一探究竟。黑芒不知所踪，你留守玄熙门，万一他一时兴起，跑到玄熙门来屠杀，你千万别冲动，传音唤我回来。”
这些话的信息量很大，沈扶清眼前一黑，半晌没回过神。
顾秦寒片刻不耽搁，说完话就走了。
沈扶清刚从峰顶下来，耳边便听得一声声炸裂般的巨响，随后便是顾影开惊恐的呐喊：“师尊！！！”
抬头一看，沈扶清脸色苍白起来。
顾秦寒的嘴！是开过光吗？！
